额头离开她的后颈,宁珂定定看着她的后脑勺,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盛冉缓缓翻身,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眼下的青黑,然后慢慢凑近,在她嘴角印下一个轻吻。
“我有话要跟你讲。”
宁珂的心猛地一揪,怕她说出 “分开” 之类的话,却还是挤出两个字,“你说。”
“我想找个工作。” 盛冉的声音很轻,“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不……” 宁珂急忙反驳,话出口才发现声音都在发颤。
“你累。” 盛冉打断她,指尖轻轻按在她的唇上,“你很累了,宁小可。”
“这一个月,我要么在家看书休息,要么下楼跟老太太们聊天,脚底好像终于踩到了实地上,心里没那么虚那么不安了。你看,我已经好很多了。”
她凑近了些,额头抵着宁珂的额头:“你说过,只要我想,就能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现在我想试试,我会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去接受,去掌握。你相信我吗?”
宁珂鼻酸得厉害,“我永远相信你。”
盛冉又吻上来,宁珂尝到她唇上的湿意,那是未干的泪。
“阿冉,我是不是很坏,老惹你哭。”
“屁的,我哪里老哭了?”
“嗯,你没有。”
“不,我有,就是你很坏,明明我从前不爱哭的。”
“那你罚我吧。” 宁珂蹭蹭她的额头,像只讨巧顺毛的小狗。
“罚你洗袜子没意思。”停顿片刻,盛冉突然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昨晚那样亲我?”
宁珂一个激灵,“我昨晚,哪样?”
“像要把我吃进肚子里。”
宁珂脸爆烫,灼烧着盛冉的掌心,她轻轻笑,“那就罚你这一个月亲嘴不许伸舌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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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盛冉成了宁珂的 “专属拐杖”,上课、吊水都形影不离。
宁珂的三个室友终于再次见到她,终于不是上次那样兵荒马乱的情形了,几人放松不少。
田甜先笑着递了瓶水:“果然是学校让人憔悴,好羡慕你们能出去住!”
李清和夏春秋也也跟着点头,还特意在宁珂旁边多占了个座。
“郭教授很严,不准低头,不然会点名回答问题的。”田甜友好提醒,虽然盛冉不是本校的学生,但也担心她出糗难堪。
“低头写笔记也不信吗?”
“主要是啊,经常有同学假装写笔记,实际在打瞌睡或者干别的事情,所以在他的课上,只允许看着黑板或者看着他。”
盛冉想像了一下整个大阶梯教室满满当当百来号人,全都抬头盯着讲台嗷嗷待哺的画面,就觉得诡异和好笑。
上课铃刚响,矮胖的郭教授就推着眼镜走进来,地中海发型在灯光下泛着光。
他扫视全班,满意点头,“今天人齐,不点名了。” 随即开始**律案例,语速又快又生动,盛冉竟听得入了神,难得没打瞌睡,这不比国际金融听得有意思多了。
“这个问题,哪位同学来答?” 教授突然停下。
盛冉赶紧用胳膊肘捅宁珂:“抬头,要被点了!”
宁珂头也没抬,翻着书轻笑:“点不到我。”
“哪来的自信?” 盛冉挑眉,旁边的田甜却悄悄凑过来:“宁珂是教授的得意门生!以前也点她,后来发现她进度比课本还快,现在都默认她在‘自主拔高’啦。”
盛冉恍然大悟,捏了捏宁珂的手心:“哟,好厉害啊!学习好的人果然在哪都吃香。”
宁珂无奈拍开她的手:“装模作样。”
盛冉是天赋型,稍微用心就能追上自己,偏生总爱把她捧得高高的,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盛冉这样鲜活的样子,比什么都让她心安。
“我哪句话说错了?”
“没有,都是实话。”
盛冉唇角微勾,“我可不是在捧杀你,你要正视自己的能力和魅力。”
“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盛冉很满意她的顺从,下一秒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教授的声音突然落过来:“那位坐在宁珂旁边的同学,你来回答。”
盛冉一愣,求助地看向宁珂。
宁珂飞快翻到对应页码,在要点下划了道线,盛冉扫一眼,大脑里边组织语言,边语速缓慢地回答,中规中矩没出错,逻辑也很清晰。
郭教授认可点头,郭教授以为她刚刚在跟宁珂讨论问题,于是没再为难,“思路不错,课后再细琢磨。”
喝了一口水,扫视全班,继续道,“这会都醒神了吧?你们要记住,你们学的是法学,以后是一名律师,这个‘律’是法律,也是严于律己,以后你们的当事人很可能就因为你们现在的插科打诨失去他应有权益,让罪犯逍遥法外继续胡作非为!”
还有些困意的同学现下全醒了,挺直腰板一脸严肃地聆听教授的教诲。郭教授见效果不错,于是清清嗓子继续授课。
午休时,五人刚走到南院门口,迎面就撞见个高大男人。眼角到脸颊有道一指长的疤痕,像蜈蚣一样盘踞在他脸上,眼神沉得像压着风雪,凶神恶煞吓死人,周边学生都下意识绕道。
盛冉浑身汗毛瞬间竖起,攥着宁珂胳膊的手紧得发白,后背紧绷,警惕地紧紧盯着他,生怕他有不好的行为,她不认为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能打赢她。
宁珂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在她耳边低喃:“是认识的人。” 盛冉这才松了半口气,却仍警惕地盯着男人。
夏春秋快步上前,自然披散的长发在空气中画出优美的弧度,李清想阻拦,宁珂道,“是她老乡,开学的时候我见过,等一会儿吧。”
“你怎么来啦?”
男人快步走近,脸上的戾气突然散了,眼里浮起笑意,伸手想揉她的头,到半空又生生收回。
“出差路过,顺道来看看你。” 他声音竟意外温和。
邹明眼里的我笑意更深:“来给你送东西。你先去做很你们的事儿,晚点我再跟你联系。”
夏春秋看了看盛冉四人,又回头瞅邹明,像是鼓足了勇气:“我问问她们介不介意…… 一起吃饭?”
“介意什么呀!” 田甜先反应过来,笑着摆手,“快一起吧!”
李清也跟着点头,眼神却在邹明和夏春秋之间转了转,这情况,不像普通老乡。
到了饭馆,邹明熟稔地让服务员上招牌菜,气派得像常客,可脸上的疤总让人莫名紧张。夏春秋坐在他旁边,见几人拘谨,赶紧解释:“他就是长得凶,不是□□,老家开厂子的,正经生意人。”
田甜连连点头:“喔喔好!”
夏春秋之前在阳台打电话,抱怨难过自己年纪大些,又很土,感觉跟同学们格格不入之类的话,一周之后她老家就寄来了一大包东西,全是时髦的衣服包包,还有很多化妆品,夏春秋还给她们一些,说是老家的对象怕她相处不好,特意买来让她送人的。
联想到这件事,李清看他这么舍得给夏春秋花钱,状似随意地问:“邹哥对春秋也太好了吧?前阵子春秋收到一大包衣服化妆品,说是老家对象送的,还有我们的份,原来是邹哥呀?”
夏春秋脸更红了,捏着杯子小声道:“我们……”
邹明笑着接话:“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各方面都合得来。”
夏春秋深呼一口气,却突然抬头,眼神坚定,声音轻却清晰:“我们结婚了,还有个孩子。”
桌上瞬间安静,随即田甜 “哇” 了一声:“怪不得,邹哥是专门来看你的吧!也太甜了吧!”
李清松一口气,夏春秋22岁了,人家正经夫妻关系,她一个小妹还担心夏春秋被人欺负了,回过神来也哭笑不得:“藏得够深呀,春秋!”
盛冉看夏春秋被说得不好意思,脸上不自觉也带上蜜汁微笑,悄悄碰了碰宁珂的胳膊,刚伸手过去,就被宁珂拉到桌下握住,指尖相抵。
“以后你们要是来黑省,提前让春秋跟我打声招呼,所有行程我都包圆了。”邹明大手一挥,大老板姿态尽显。
北岗最多的就是食品厂,盛立林管理所有厂区的生产计划和外销扩展,按道理不会没听说邹明这号人,于是盛冉问道,“你是做什么行业的呀?”
邹明知道宁珂是黑省北岗的,她朋友盛冉也是北岗的,于是开玩笑道,“黑省除了工业发展迅速的宁市,就北岗的发展还不错,可黑省不只是这两个地方。”
见盛冉还是一脸疑惑,邹明继续道,“黑省人可不能忘了畜牧业,这可是占了黑省GDP近9%,我就是畜牧中的一个小螺丝钉,做饲料厂的。”
“这么赚钱?”
“只要有需求,就赚钱,不然是做来干啥的?”
桌上几人笑起来,“只要有人要吃肉要皮毛,畜牧业就能持续发展,逐渐星辰规模经济,对饲料的需求也是供不应求的,需求推动经济,这就是市场经济。”
近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让她们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她们似乎已经从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孩,成长为能在桌上跟大人谈论国情经济的小大人,这个转变让他们感觉很新奇,更期待未来的自己。
“就是这个道理,要赚大钱,就必须得抢风口。要赚钱,跟风口就行了,稳步前进。”
邹明读的书不多,但丰富的创业经验让他明白,高风险高回报的道理,从前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后来收心,带全村人办厂创业也只是想在能闯的年纪办件大事,现在他有家了,就想求稳,不用赚大钱,能赚钱就行。
“简直太佩服你了,春秋,你结婚生娃了,居然还想出来读书,之前只觉得你自考上大学就很牛了,没想到你比我想的厉害多了。”
田甜心里五味杂陈,宿舍里四个人,李清家境优渥、为人漂亮大方,宁珂专业能力强、人也俊秀帅气招人喜欢,现在夏春秋不仅自己很优秀还有一个事业顺利的伴侣,就剩她自己,来自A城农村,平凡普通,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跟她们站在一起。
宁珂看出她眼里的失落,小声安慰道,“你很好,聪明、有礼貌、努力、善良,能到A大,你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可望不可及,不要妄自菲薄。”
田甜蹙起的眉头稍稍纾解,看向宁珂时,眼角余光看到桌后紧握的双手,视线移到盛冉脸上,看到盛冉带笑眼眸中的肯定,心中的郁结消散不少。朋友的肯定是最好的良药。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每个人脸上,夏春秋被几人围着笑闹,邹明时不时给她夹菜,宁珂正低头剥虾,盛冉偶尔从聊天群中抽离出来,戳戳她的腿,无声催促,直到碗里落下一块完整的虾肉才心满意足。
轻松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下午下课回家,刚走进鸡鸣巷,宁珂和盛冉两人就听见嘈杂的喧哗,像是在吵架,走到巷尾能看见居民楼的地方,只见楼道里围满了人。
“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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