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陵，便是他一直在找的迟暮。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白朝呆愣半晌。
迟暮、崔暮......
白发催迟暮，高峰伴寂寥。
十年成底事，一别又今朝。①
他没有想到，当初跟在他身边的小团子，正是与他相识相知的子陵兄。
正如在恢复记忆之前，白朝也从未想过，自己竟是此界中人一般。
他忽然想起来，前往玉偃山脉之前，与刑堂堂主的一番对话。
刑堂堂主当时是这么说的，他说，“不必，带着他。”
“难道，他早有预料？”白朝喃喃道。
都尉正不解，便见他转身回到棺木旁。
都尉长长叹息一声，对着棺木俯身遥遥拜着。
摩挲着“司刑令”，白朝引动元炁注入其中。
巴掌大的玉牌没有波动。
他又试着提取物品中的天地二炁注入，依旧没有波动。
不出他所料，千年之后的法宝，用此世之炁根本无法启动。
——除非，能找到灵石。
无意识地攥紧“死刑令”，白朝陷入沉思。
刑堂堂主为何让迟暮同他一道？
迟暮又为何成了崔暮？
他又为何恢复了过去的记忆？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白朝仰头。
双目之上，青色缎带游离着暖黄莹光。
他以自身元炁，勾连天地二炁， “人修白昭明，求见刑堂堂主！”
声音回响在山林之中、天地之间。
清寒月色高悬九天，而九天之上，却再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沉默数息，白朝松开了已经捏成拳头的手。
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无数的疑问将他淹没，白朝从纷杂的思绪中走出，轻轻打开棺木。
“你究竟是何人......”
这就话，是在问崔暮，更是在问他自己。
回应他的，只有满山的风吹竹揺。
还有逐渐清明的念头。
白朝驻足良久。
脑海之中，一身清寒、看不清模样的人抬手为他戴上发冠。转瞬间间，那人却变成软软的小团子，靠在他颈间，气鼓鼓嚼着糖球。
又是一瞬，小团子的身影渐渐拉长成了少年。
少年靠在他的身侧，含笑望他。
“昭明兄，我们明日吃什么？”那是在山林之中，少年每日都会问上几遍的话。
“我想让昭明兄，也尝尝我的手艺。”
.......
“昭明兄——”风中恍惚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
白朝倏地抬头，他听见少年说，“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风不知何时停了，少年的声音也再没有出现。
白朝摸着崔暮墨发，最终只是叹道，“你是我的子陵兄啊。”
无论崔暮从前是什么人，往后又是什么人，与他又有何交集。
此时此刻躺在他面前的，就只是清河崔氏崔子陵。
那个身负血仇却仍旧心存善念的通透少年，是他白朝经此两世，唯一的知交好友。
俯身，将“司刑令”放在崔暮手中。
他没有发现，崔暮指尖碰到“司刑令”的那一刻，眉尖三瓣银芒闪现，又很快隐没在苍白如雪的皮肤之中。
许久许久，白朝才重新站直了身子，将棺木严严实实盖起。
“子陵兄，便在此好生安歇吧。”
“若有来生，愿你再无烦忧，愿你得偿夙愿。”
“也愿你我......”
——相逢有期。
注①取自明朝诗人 庾楼的《次答张伯淇》
全文如下——
白发催迟暮，高峰伴寂寥。
十年成底事，一别又今朝。
但可花经眼，何当米折腰。
子山词赋好，遗恨向谁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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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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