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好,我是半夏

每当《one man's dream》在广播里响起,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你好,我是林半夏,宁华二中的高一新生,我的爸爸是宁华二中初中部的老师,所以初中三年,我都是在我爸眼皮子底下规规矩矩地活下来的,早上我不一定是最早上学的,但是,初中三年我都是最晚放学的,所有学生都走了,只有我还在办公室帮老师批改作业,还没有工资,也就是免费劳动力。

而我的妈妈是个英雄,她也是我心中的榜样,虽然她永远离开了我,但我从来没有因为没有母亲的陪伴而痛苦过,因为我知道,她不仅是我的母亲,更是党和人民的子女,2008年汶川地震,我妈妈当时是学校幼儿园老师,地震发生时,我妈妈为了救她的“孩子们”反向冲回教室,那次地震夺走了我的母亲,和她的几个“孩子”,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妈妈,可是我经常会梦见她,她就牵着那些孩子的手,冲着我笑,那一个个笑容灿烂的脸蛋,在我梦里总是反复浮现。我爸从小就给我灌输思想,要考一个好大学,要做一名像他一样的光荣的人民教师。但是我只想摆烂,现在好了,中考结束,我终于摆脱了我爸的免费雇佣关系,当牛马的日子结束,接下来的新生活每一天都是精彩的。

2013年9月1日

当早上八点的暖阳从天边探出半个头,照进宁华二中的教学楼,所有阴暗的地方都瞬间光亮起来,渐渐闷热起来。今天是宁华二中开学的日子,教学楼的顶楼,有一群灰鸽子正“咕咕,咕咕”叫着,没过一会儿,它们成群地飞过了高一的教学楼,向后面居民楼飞去了。这是新修的教学楼,原先宁华二中,初中和高中在一个教学部,后来,西城区开发,这里的一块地皮原先是政府要卖出去做工厂的,因为环境问题,工厂无法在这里建设,只好建居民楼了,再后来经过一波三折,教育部拿来做二中扩建了,因此,初中和高中分离开来,这里就成了宁夏二中高中部,操场还未建好,水泥铺在上面,在阳光下,灰尘在空中飘扬,加上早晨的空气湿润,戴眼镜的同学镜片很快就灰蒙蒙的了,教学楼也较初中部差,受到了不少家长老师的吐槽,但宁华二中的教学还是吸引力不少县里的学生。

当带川字的车牌号的车从大道上驶过,很快就淹没在林半夏的视野中,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扎着双马尾,新月型双眼皮,圆圆的大眼睛,晶莹玲珑十分温柔,看上去十分清爽,高挑的鼻梁,没有任何妆容,但皮肤很白,说不上惊艳,但很漂亮,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她左手捂紧口鼻,不停咳嗽,右手拖着沉重的箱子。“谁啊,不知道开慢点啊。”

“林半夏”

我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一回头,发现是陈念,没错,是她——我初中同班的好同学,那个话痨,初中多次上课跟我聊天打小纸条,被罚值日,打扫卫生都堵不住她的那张滔滔不绝的嘴。等她跑上前。我惊奇地问她“你不是要去一中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陈念挽着我的手说“本来我的成绩就够不上那个省重点高中啊,走后门进去还不是去给大佬们做垫脚石,而且一中压力好大啊,把学生都逼死了,想想就渗人,还是拉倒吧。”

“你是说今年五月,高考前两周跳河那个?”

“这小县城就这么大,我说的还能是谁啊。”

“诶,你说,她是自杀的呢还是他杀的啊?人人都说她是学习压力过大自杀的,是啊,一中压力应该挺大的,我哥就是一中毕业的,我小学的时候,我妈经常被一中老师叫办公室去,有一次我哥跟一个女同学一起放学回家,路上女同学鞋带掉了,她手里拿着冰淇淋不好系鞋带,我哥就弯腰帮她,然后不巧就被他班主任看见了,非跟我妈说,我哥谈恋爱,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然后他们班传的沸沸扬扬的,后来他们班男同学看见我哥就说“哥哥,我鞋带掉了,可以帮我系鞋带吗,哈哈哈”我妈还揍了我哥一顿,搞得我哥后面高中两年没跟女孩子说过两句话,本来人就挺羞涩的,现在我哥要是女孩子夸他长得帅,他的耳朵都又红又烫的,笑死了。”看吧,她若开口就能口若悬河,我连插句嘴机会都无从下手,我本以为我已经很外向了,但跟她比起来,我还是差太远了。

“你哥这么害羞啊,跟你感觉不像是亲生的,你这么胆大又能说会道”林半夏说。

“是啊,他们都说我和我哥应该是投错胎了,我大大咧咧的应该是男孩,我哥那害羞郎应该是女孩才对。”

“我爸在上班,不过昨天晚上,我爸已经跟七班班主任打过招呼了。”

“你在七班啊?”我问道。

“嗯,那你呢?”。

“我…我…我还…不知道呢,现在正准备去瞧呢。”

教学楼底

林半夏刚到教学楼底就看见前面一堆人围在分班名单那里,围得是水泄不通的。林半夏和陈念愣在原地。“还是等会儿吧,等人少些吧,这根本挤不进去。”林半夏摇摇头说。

操场上,林半夏俩人正漫步着,广播里正播放着《one man's dream》,彼时的林半夏几人并不知道这首歌将会在人生的重要时刻循环播放着,她们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话。说着初中没摆完的龙门阵,讲着谁和谁的大八卦,说着中考时谁作弊被抓。彼时骄阳正好,恰如她们正当无忧的年少。

下午四点半

新生第一节课见面,林半夏孤身一人慢慢悠悠地往教室走,这是林半夏第二次去教室,上午报道去过,可是她是个路痴,跟着人群,她上了楼梯,她记得教室在楼梯转角处第一个教室,可是她忽略了楼层,上午她是从正面楼层上去的,所以她记得教室在二楼最左面教室,下午她跟着人群,走的侧面那栋楼的楼层,侧面楼的楼层层的二楼才与一楼相通,就这样,林半夏在新教学楼迷迷糊糊走错了教室。林半夏从后门进去,老师已经在教室了,让他们快点随便找座位坐着,林半夏没有仔细看老师的样子,也没看他穿什么衣服,她慌里慌张地进了教室,但还是记得那个老师戴着一副眼镜,后门已经没有位置了,她只好往前找空位。过了许久,老师开始讲话了,老师发了一张报名表让签字,没过多久,一个同学慌里慌张地跑了上去跟老师说“老师,我走错教室了”,只见那个老师脸撇了撇外面,示意可以离开。然后全教室都在笑他。哄堂大笑,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了。过了一会儿报名表就传到了林半夏这里,她紧张焦灼地在上面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心砰砰砰砰地跳,额头直冒汗水,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嘟嘟囔囔地说“为什么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啊”,她开始怀疑自己。她用压低的音量,低着头,歪着头问旁边的同学“这里是八班吗?”旁边的女同学有点怀疑地说“不是吧,这里是七班吧?”林半夏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她想走,但是她想起被笑的同学。她自以为聪明地撒了个谎,说自己去上厕所。然后她一去不返,找到了八班教室。这时,老师还没离开,还没散会。

“报告”,林半夏一声报告让全教室都惊了,教室一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望着她。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焦点还是出丑了,显然是后者。老师问她去哪儿了,她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去厕所了”,老师笑着说“什么厕所这么香,上了二十多分钟,在里面逛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除了林半夏,脸红尴尬,丢脸,正当老师准备喊她进去时,她自己又招供了。她委屈兮兮地小声嘟囔着“老师我走错教室了”,老师和同学们开始没听清,老师让她在说一遍,她难为情的样子脸都红了,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手还做着报告的样子,她还没说呢,最后排的男生拉着大嗓子喊“老师,她说她走错教室了”这下好了,全班更是笑得四仰八叉的,一时间教室闹哄起来。嘈杂得很,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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