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顾清安抚似的轻拍小九后背手突然顿住,她烦恼的竟是此事么?喻顾清苦笑,就这么想把我推开?
虽然明知她不知自己身份,并非针对自己,可是这个要求实在叫他难办,不退婚,难不成真让他娶公主?他娶公主,她真的就会开心吗?若是她知道自己是辰王,还会希望自己娶公主吗?
喻顾清瞧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怕是还不懂这些,不懂何为喜欢,何为心动,太早说穿只怕更叫她无法辨清自己内心,此事还得徐徐图之。
只是,如此没心没肺的她,却为了退婚之事这般烦恼,喻顾清一时竟如骑虎难下,这婚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第二日醒来,小九完全不记得昨夜喝酒后的事,虽然醉得厉害,但是晨起却并不觉得身体不舒服,反而神清气爽,很是精神。
听见屋外沙沙的动静,小九穿上皮靴,披了件红色斗篷小跑出门,就见外头喻顾清握着把竹枝扫帚正在扫她门前的积雪。
“阿顾,原来你是田螺姑娘啊。”难怪每日她出来院子都这么干净呢。
喻顾清没想到她今日这么早就醒了,支着扫帚转身,指着她身后的屋门:“穿好衣裳再出来。”
“哦。”被外头风一吹,小九也觉得冷,回屋穿好一身霁月青白云锦袄,将头发分两缕在两侧挽成髻,如今她已经会自己梳简单发髻,倒不用每日麻烦李氏了。
见她梳妆好出来,喻顾清扬眉:“要出门?”
“嗯,陪公主去买些东西。”
“让风信和雨书跟着。”喻顾清继续清扫落雪,“帮着提东西,杀价。”
“他们是王府的人,不好吧。”小九眨巴着眼睛,嘴上说着不好,心里却乐开了花,“是王爷的意思么?”
“嗯。”
然后小九便带着吕思妍,身后跟着风信雨书大摇大摆地逛街去了,为了更显眼些,专门往旸京城里最热闹的街巷走。
“小九,这会不会太麻烦王爷的人?咱们不是有邢将军么?”吕思妍对两位王府的侍从频频点头。
“麻烦那也得王爷乐意被麻烦不是,若让咱们的人来,一堆人杵一块儿谁还认得出谁是王爷的人?”
吕思妍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多言,在饮子店多买了两份热饮给风信雨书:“二位大人辛苦了。”
“多谢公主。”
除了腊月初三赴宴需要备的衣裳礼品,二人还买了好些日常用品,使团下榻的宅子虽也不缺什么,但到底不是惯常住的地方。
足足逛到天色将黑,街面上的商铺都准备盘点歇息了才回。
一日的时间足够让王爷派人陪公主逛街的消息传得满旸京皆是,传着传着消息不知怎的变成王爷陪公主逛了一日街了,还说王爷鞍前马后地替公主提东西,二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副神仙眷侣的样子。
又过了两日,旸京城里最负盛名的说书茶楼文心馆,开堂讲这王爷与烁国公主的良缘佳话,据说他的消息皆是源自王府内部人士,绝对保真。
小九悄悄在灯下看这几日说书先生的手稿,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倒是跟我说的大差不差,自由发挥的地方也恰到好处。”
“小九。”喻顾清眼见着她一听见自己的声音,忙将本什么东西收了起来,可算是找到传他谣言的罪魁祸首了。
“阿顾。”小九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明儿相府赏梅宴王爷去么?”
那日小九跟章灵秀提了想带公主赴宴,秀秀办事妥帖,第二日就将请帖往公主那和辰王府各送了一份。
“不去。”相府设宴,不少前朝官员、皇亲贵胄都会赴宴,卫英无法替他出席。
“哦。”小九还有些失望,“那阿顾你去吗?”
“你想我去吗?”
“想啊,特别想。”小九往喻顾清身边挪了几步,扯了扯他衣袖,一双杏眼如盛着星河,看他的眸光楚楚动人,“明日相府宾客如云,我都不怎么认识,想阿顾给我撑腰。”
“嗯,那我去。”点头应下的那一刻,喻顾清开始琢磨,他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露馅,旸京城里旁的人都可以不认识他,可那些同朝为官的,日日都在朝上见面,确实很难不认识他。
*
辰王的马车一早从西郊营地赶到烁国公主住处,接上公主后又路过辰王府。
小九早就候着了,却见马车上跳下来的不是阿顾,而是亦声:“小九姑娘请吧。”
小九张望一番:“阿顾呢?”
“他在相府外等我们。”
马车一路不停行至相府外,三人下车,小九身侧突然多出一条身影。
“阿顾……”小九正要高兴地同他打招呼,“咦?阿顾你遮着脸做什么?”
喻顾清今日一袭白袍,头戴帷帽,垂下一层轻纱遮盖面容。
亦声翻了个白眼,他一早被叫起来接人,还要忍受一天的客套寒暄,气不过决定逗逗阿顾,他偏头靠近小九道:“阿顾这是得了花柳病,见不得人。”
“什么是花柳病?”
一旁的吕思妍听了忙拉住小九:“小九,不可胡说。”
喻顾清一巴掌拍在亦声心口,看似轻巧,实则用上了十足的力,震得亦声胸口一颤,想咳嗽却又咳不出,差点没憋死,他红着脸哼哼了几句:阿顾,你为了这女子竟然想打死我?
喻顾清清了清嗓子:“我无妨,只是昨日没休息好,脸上起了红疹,你可以把我的脉瞧瞧。”
说着真的乖乖伸出手给小九把脉,小九按上他的手腕,确实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亦声和吕思妍将请帖出示给相府的司阍,喻顾清和小九跟着二人一并被迎入内,亦声是代表王爷来的,一路上同他招呼的人最多,而公主则被引入后院,小九自然一路跟随,喻顾清入府后不久便消失不见,他不好跟着亦声,以防被人认出,也不能明着陪小九,只能在暗处远远跟着。
后院梅林,左右各设桌椅,中间设云绣屏风隔断,吕思妍被引入右边首排入座,小九随侍在旁。
“小九,我有些紧张。”
小九握了握她的手:“我听说吕娘子在枟城时便是第一才女,烁国文运一向昌盛,今日你也一定是头筹。”
陆续有人入座,皆是些装饰华贵的年轻男女,今日赏梅宴重头戏便是这群名门公子、大家闺秀的诗会,以梅花为题,吟诗助兴。
两人聊着天,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骚动,小九往人声沸腾处望去,一名黑衣带刀侍卫推着轮椅缓缓入席,轮椅上坐着的公子着深蓝色锦袍,头戴玉冠,虚白的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每个瞧见他的人都躬身行礼,他一路笑着将人扶起:“不必多礼。”
吕思妍也看见那人:“这人身份不一般,所有人都向他行礼。”
她们旁边桌的娘子们也聚在一起讨论:
“这不是二殿下么?他许久未回京了吧?”
“是啊,自从……发生后,便再也没回来。”
“二殿下果然温文尔雅,不似三殿下那般不易接近。”
“是啊,你瞧,这回相府设宴,三殿下又没来呢,只派个亲随来送了礼。”
“这还算好了呢,往常别的府设宴时,三殿下可是亲随都不派。”
“好了好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议论殿下们的是非。”
……
吕思妍与小九对望一眼,想不到轮椅之上的竟然是煜国的二皇子,吕思妍在烁国时也听说过一些煜国皇子们相争之事。
她趴在小九耳边小声说道:“我听说,煜国二皇子本是煜国先帝最看重的皇子,当初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可是二皇子出生不好,母亲寂寂无名,母族势弱,最终还是在储君之争中败下阵来,后来不知怎的身染恶疾,双腿废了只能坐轮椅,就自请去封地了。”
小九不由又朝二皇子多看了几眼,从前储君之争尘埃落定,他又身残,失意而走,如今煜国先帝驾崩,正是各方势力角逐,他此时回来若说无所图,只怕无人敢信。
“小九姑娘。”
身后有人拍了拍小九的肩膀,转身看见一袭水红丝缎披风,文萱萱有些难为情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九姑娘,我刚刚逛园子掉了方手帕,想请姑娘陪我一并去寻。”
“小九……”吕思妍蹙眉,本想回那陌生女子一句,她怎么不叫她的侍女陪她去,却因不知对方身份,没敢直接呛声。
小九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背:“公主,我去瞧瞧,很快就回。”
而后转头向文萱萱道:“文小姐逛了哪些地方?带我去看看吧。”
文萱萱踌躇了一会儿:“可是,将公主一人留在此处可以吗?要不,让公主与我们一同去吧?”
眼看就要开席,她的意图很清楚了。
“文小姐,这可不合适,您有什么吩咐,使唤我就是了,可公主往大了说是煜国的上宾,辰王的未婚妻子,往小了说也是相府下帖请的贵客,怎好劳烦公主去帮您寻东西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公主独自一人不习惯。”
“没什么不习惯的,走吧,咱们早去早回。”小九拉着文萱萱离开,还不忘回头给吕思妍使了个眼色,叫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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