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顾业松与莫尧闭关潜心配药,不知书院因小九的回来和难得的“来客”变得热闹起来,顾白和阿皓天天在练武场约架,连打了三天,顾白未尝一胜。
场上的剑花舞动如灵蛇,顾白使双剑速度与配合却不输单剑,一人能打出两人的效果,场下观战的人时常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他的分身。
阿皓则更强,以单剑抵挡对面攻式,还能时常抓住对方漏洞,打出一波反击致胜,并且在打了三日后,阿皓看出顾白弱点,有时竟故意卖出破绽给他,在他急于抓住破绽走出固定攻式时给他致命一击。
又输一场顾白垂头丧气地下场,旁边的师兄弟们却给他雷动掌声,仿佛他才是赢的那个。
小九上前给顾白师兄捏肩:“七师兄,你今天比昨日又进步了些,多接了他两招,假以时日,你定能胜他。”
顾白笑得很勉强:“谢谢你啊小九,不过你不用安慰我。”
他偏过头看着方才与他打斗的少年:“我有自知之明的。”
与那少年打同与喻顾清打,又完全不同,喻顾清像狡猾的狐狸,老是避着他,会耍些小花样让他分心,又吊着他让他急躁,他讨不了便宜却知道如果正面打自己赢面更大。
而阿皓,即使是正面交锋,自己也讨不了便宜,他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
阿皓赢了面上却并无多少得意,只在喻顾清摸着他的头说“不错”时,眸子亮了一下,少年人即便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却永远想得到他敬重之人的认可。
小九也摸摸顾白的头:“师兄,你也不错。”
顾白跳开躲她的手:“小九,你别用长辈的口吻安慰我啦,我才是师兄。”
小九嘴一撅,很不以为然:“论起来你年纪本来就比我小嘛。”
那边四人准备离开练武场,顾白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往喻顾清的方向走去。
师兄弟里无人是他敌手,便是教他武功的师娘也说他的天赋远在她之上,日后武艺精进给不了他更多教导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同样的高手,他不想放过这个求教的机会。
“师兄,师兄你去干嘛啊。”小九担心他近日一直输想不开,跟着一并到喻顾清四人身前。
“小……小师侄,我想问问,我……我差在哪里……”顾白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磕巴。
说实话,小九也很好奇七师兄与阿皓究竟差在哪里,便一齐屏息等着喻顾清的答案。
“你天赋很高,可惜一直学的是招式,出手虽快却毫无应变能力,从你的前三招便能看出后续招式,这是你赢不了我的原因。”
喻顾清因体质原因,当初习武是斟酌过一番的,为了寻找适合他的武功,他博览群书,几乎看尽了天下武学秘籍,有些功夫他即便不会,也已经印刻在了脑子里。
“阿皓则与我不同,他同你一样,武学天赋高,但他最初习武并没有人教,没有招式没有心法,靠的是搏杀,是为保性命而拼尽全力,所以你感觉你每日都在进步,却始终差一点,其实你们的差距从一开始便不止一点,阿皓能打赢比自己更强的人,因为他遇强则强。”
喻顾清将手按在顾白肩头:“无需同别人比,若论未来武学造诣,你定会强于阿皓的,只是若论比武,你如何比过一个为生死而战的人?”
阿皓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与警觉,这些是靠多年拼杀得到的,而顾白是师从名家一招一式练起来的,在遇见他们之间他甚至从未跟人真正比试过。
喻顾清短短数言,小九仿佛便看见阿皓的成长轨迹,突然有些心疼他,也不知他吃了多少苦,才遇到了喻顾清。
“你若想精进武艺,可以随我下山历练一番。”
小九闹中警铃大响,这家伙想跟她抢师兄!
顾白抬起头,瞳孔稍稍放大,眸中竟有些期许,下山历练……
可是很快他又低下头,师父师娘养他教他,他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就下山?更何况若是跟着他,去的可是煜国……
“喻顾清,你跟我过来。”小九将他拉到练武场外大榕树后。
将他拉出来本来是为了不叫旁人听去,可练武场那些人丝毫没有眼力见,一个个竟都跟了出来。
小九一句话在嘴里捣鼓半天,最后只模糊地说了句:“不许再提带顾白师兄下山!”
晚饭后,喻顾清到小九房中找她,这已经快变成他在不知山上的日常功课,天天来小九这儿问东问西。
小九还不能不回答,一旦小九作势要赶他走,他便用一句“你答应我的”堵小九的嘴。
“今日你又要问什么!”小九也是气糊涂了,将白日的事全忘了。
“自然是顾白。”喻顾清给自己倒了杯茶,对小九这儿已是轻车熟路,“他也姓顾?为何他不能随我下山?”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小九白他一眼,他既察觉到了顾白也姓“顾”,难道就猜不到顾白为何不会跟他走?
“难道他是外公的……私生子?”喻顾清并未听说外祖父和外祖母有除了他母亲之外的其他孩子,这孩子要以弟子的身份留在不知书院,这倒是一个可能。
小九目瞪口呆,抄起手边的一卷书敲在他脑袋上:“你想什么呢!师父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小九气呼呼地坐下喝了杯茶,顺口气:“顾白师兄是孤儿,是师父在回山路上捡的孩子,他无名无姓,师父便给他起了自己的姓,叫他‘顾白’,师兄他从小就在不知山上,比我下山时间还少。”
小九手里把玩着空茶杯:“说起来,顾白师兄比我还小几个月呢,他同我都是在书院长大的,那会儿我有奶娘照顾,顾白师兄六岁前都是跟着师父师娘住,他将师父师娘当作亲生父母看待。”
小九突然止住不说,目光从手中的瓷杯转到喻顾清身上,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该如何措辞。
她也是知道原来他就是大师姐孩子时,才明白为何当初师父会反对师姐远嫁,为何师姐远嫁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大师姐不顾一切反对要嫁给异国皇帝时,师父就知道,此生他们父女情谊已经了了吧,所以才会忍痛与她断绝关系,让她切断与烁国的一切联系,以免有一日这个身份成为刺向她的一柄利刃。
“当初……师姐离开不知山,便再也没有回来,你……身份又特殊,也是一走便十数年不回来,师父师娘的亲人们一个个都要远走煜国,你让顾白师兄也随你走,让师父师娘怎么想。”
师父师娘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多难过呢,小九不止一次看见师娘偷偷看着师姐牌位落泪。
“好,我知道了。”喻顾清表情沉静,眸光似深潭望不见底,语气诚恳得令小九意外。
“你……你知道什么了啊知道。”小九心下嘀咕,我都还没说完呢。
“知道我今日说错话了,勾起了顾白随我下山的心思,外公外婆自是会尊重他的意愿,可顾白定然顾及他们不会走,平添他的烦恼,和外公外婆的歉疚。”
他竟然真的懂了她想说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再提此事了。”
小九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为自己想要的不会顾及他人感受,就像他想强留她在煜国时,虽说她承认他大多时候还是像个好人的,只是一旦牵扯到他要做的事,此人则是毫不讲道理的。
“既然他不随我走,那你随我走吧。”喻顾清换上狡黠笑容,多少让他带一个走。
“你做梦!”小九推着将人赶出门,“我要睡觉了。”
说完“啪”地将门关上。
第二日,顾业松和莫尧出关,小九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到药房,喻顾清已经到了,一屋子的人表情严肃。
“怎么了?没成功吗?”小九小心跨入药房,被屋子里低沉的气氛搞得有些心慌。
莫尧挠了挠头:“药倒是配出来了,不过药效只怕是太猛了,师侄的身体怕是扛不住。”
“不能减轻几分药效,然后多配几服药么?”
莫尧摇摇头:“再减轻便与师侄现下用的药一样,没几分药力了。”
小九与一屋子的人一同陷入愁眉苦脸,沉默了许久,卫英突然开口:“若是能找到一样东西,既能解毒,又能护体,是否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若是有这样的好东西可以一试,但是药三分毒,大多解毒的药草本身也是毒草,号称可以解百毒的百花丸,副作用便很大,世间是否存在这样的东西都未可知啊。”
“有。”卫英肯定地道,“乌蘅族的血凝珠,可防身健体,延年益寿,虽不可直接解毒,但却有清毒疗伤的功效。”
血凝珠是只在传说中出现的东西,自乌蘅国覆灭后,便再未现于世,莫尧也只在书中看到过,惊叹于它功效之神奇,却遗憾此生未得一见。
世人不知,那东西二十多年来一直藏在煜皇宫,只不过……
卫英神情一黯:“只不过那东西如今不知遗失到何处了……”
小九默默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那珠子华光异彩,在室内幽光中呈现出淡粉光泽:“你们说的可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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