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卫几行遏制不住质问目光,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太后。
太后看着眼前自己从小亲自教养的儿子,对自己发怒,突然觉得陌生,心中一片寒凉。
定了定神,她昂首挺胸,气势凌人,一字一句道,“仲远,人选哀家已经订好了,择日便将人送到你府中去。”
言辞之间,是不容拒绝的太后威严与母亲的震慑。
卫几行几乎哑然。
见他缄默,与她无言对抗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痛心疾首,“皇帝继位多年无子,已有不少谣言传这是皇帝无道。甚至有大臣要从宗亲王室中择优过继给皇上,近年来,这些声音愈来愈烈,若是再不想法子,难道真的你要看着皇上拱手将江山送给旁人吗!”
她声线透露着稍许妥协,“皇上那边自有哀家盯着,但是你,也不可就此束手旁观,这天下,只能姓卫!”
至于过继之事,只要她在的一日,便一日不得商量。
自打皇帝登基以来,她已经投射在皇帝身上太多期望了。
可多年来,颗粒无收。
这难免让她生出拳头打在棉花上的疲惫与无力感。
也不得不让她调转目标,若是仲远也后继无人,这让大齐皇室如何信服朝臣,信服天下人!
见卫几行仍是保持一贯沉默不语的态度,她稍顿片刻,也退后迁就半步,透露着妥协。
“至于你府中的那不知来路的女子,哀家不管她的儿子是否是你亲生,以后就当王府多养了两张嘴,不必放在心上。”
言外之意,便是端午与平哥儿的来历不重要,要紧的是以后如何。
若是新赐的美人其中能有诞下麟儿的,那才算得上是正统的皇室血缘。
卫几行听后欲语凝噎,他不想与太后争辩端午的来历,更不想讨论平哥儿的生父究竟是谁。
他突然生出一股陌生的疲惫,这是他在从前从未有过的体验,现在的他,只想回到王府。
“太后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儿臣遵旨便是。”
见他松口,太后来不及顾忌他脸上的冷漠与淡然。
笑了笑,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如此,便是哀家的好儿子。”
至于那低贱的婢女,只要不闹过头,恃宠而骄,也就随她去了,她也信她生不出什么浪。
“不过,既然与静云无缘,哀家便择日再从朝臣宗亲中再为你则一贤妻。”
说起静云那孩子,太后有些遗憾,家室样貌才情在京中一众贵女中俱是出挑让人挑不出错来的。
可惜就是身子骨柔弱,常年拿药养着,也不见得好,嫁过来也不一定能好生养。
既如此,错过了便错过了,天下女子如此之多,何愁挑不着更好的。
太后想通了,拿定主意,也不欲多听卫几行辩解,一副要打发人走的模样。
卫几行冷着脸,也不说好与不好,拱手,“那儿臣就不多打扰太后休息,先行告退。”
“等等,”太后不知想起什么,又忽然叫住他。
“今日哀家听说你在京中生了什么动静?”先帝还在世时,太后就是一副谨小慎微的品性,如今当了太后,仍是事无巨细,要多问一嘴。
卫几行想到她方才对端午嗤之以鼻的态度,毫无波澜道,“无事,让太后担忧了,只不过是王府样的一只狸花猫不见了,养它多年,有了感情,才一时大动干戈。”
听是只不要紧的狸猫,太后没放在心上,哦了一声道,“一直狸猫而已,丢了便是丢了,再养一只便是,何须大张旗鼓。”
卫几行听后眸色一冷,只道是。
见卫几行走出宫门,两人说话间一直候在门外的李嬷嬷进来。
方才太后与王爷之间谈话虽是声音不大,可她惯常在太后什么伺候的,耳目均非常人能比,因此,二人一来一往言语也听见了不少。
又见王爷出门前显然一副不快心事重重的模样,而太后却好似没事人,心情尚好在看送到王府的美人册,她不由得出言小声提醒。
“太后与王爷方才这是生了芥蒂?”她边双手轻轻在太后颈肩处捶打。
太后却是一副不解,翻书的手停顿下,“何出此言?”
“奴才见王爷出门时黑着脸,怪渗人的。”她谄笑两声。
“呵~”她还当什么呢,她的儿子她最了解,“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过几日变好了。”
李嬷嬷有口难言,天家母子不比得寻常人家,过了隔夜没有仇。
况且,太后从来偏心的就是皇帝,王爷定然不会察觉不出来。
她见王爷那模样,可不像是过几日能放下心来的样子。
可是太后不放在心上,她一做奴才的,也不好出言相劝,只希望到真能如太后所言,王爷能放下心中芥蒂。
卫几行摆着一张臭脸回到府中,一干人见他黑着脸,都不敢上前触霉头。
走着走着,月晕昏暗,再一抬眼,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端午院子。
望着院里闪烁着昏黄的灯光,他潜心思考了片刻,确实无事,于是一脸坦然的跨过了院门。
端午听见敲门声时,还坐在榻上缝制里衣。
白日里听王爷的意思,平哥儿不日便能回来,安下心的她不想干坐在府中等待,于是仍决定照常接着缝制,等平哥儿一回府,便能穿上新衣。
夜里有她照顾平哥儿,她也从未有过还需婆子守夜的习惯。于是便将原本要守夜的婆子都赶去睡觉了,夜里经常是她与平哥儿二人独处乐得自在。
可如今平哥儿不知所踪,她一人在屋内,手中针线翻飞时倒还不觉寂静,此刻敲门声一响,突然发觉这屋子静得可怕。
她拉拢外衣,靸着鞋走向门口。
开了门,却发觉是卫几行。
一时诧异。
冷白的月光下,他站在门口,两眼目光硕硕,不说话,只定定的瞧着她。
“王爷?”端午不敢细看,短叫一声,不知他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今日平哥儿也不在,只她二人,气氛诡异。
卫几行却是扬扬手中之物,示意她让他进去。
端午才觉夜里寒凉,而他竟然只穿了一身薄衣,不知从何处来,竟披风也未拿。
心下一时责怪身边伺候的人不上心,连忙侧开身子。
“可会喝酒?”卫几行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兀自坐下,翻出茶杯,先替自己倒上满杯。
端午慢慢在他旁边坐下,不解今日他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今日怎么有兴致喝起酒来?”
“怎么?无事便不能喝酒?”
端午连忙摆手,道不是。
见她急于解释羞红了脸的模样,卫几行几乎笑出声。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他端详着酒杯,灯光下,一片愁云惨淡。
末了,只听见他重重一声叹息。
端午少见他有如此不快的时候,见他一饮而尽,边替他倒满,又默默拿了瓷杯,也替自己倒上。
卫几行瞧见她的动作,心上一乐呵。
“干杯!”
说罢,两人一同仰头闷声饮尽。
端午酒浅,一杯下肚,便是火烧火燎,不多时,脸也变得红润滚烫。
她用手背贴贴自己的脸颊,摸到不同寻常的温度,心下暗道不好。
于是趁着还算清醒,笑了笑,冲着卫几行说,“王爷见谅,奴婢酒量不好,一杯下肚已是醉了,恐怕不能陪王爷消愁了。”
说罢,话音一落,头一垂,趴倒在桌上,晕睡过去。
卫几行看她顷刻间就醉的不省人事,震惊不已,倒是头一回见酒量如此差劲的人。
又伸手推推她的肩膀,毫无反应。
不由得无奈笑着摇摇头。
剩下的酒和愁,便只能他一人独自消遣了。
等端午再醒来时,已是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屋里炭火烧的十分暖和。
起初,她还未反应过来,等想起昨日与王爷共饮酒一事后,便如鲤鱼打挺般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怎么睡在床上?
王爷呢?
哦!已是第二日了,王爷早该走了!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最后是趴在桌上,怎么醒来是在床上?
又摸摸身上,衣服完整无缺,俱是穿的好好的,她松了一口气。
不对!谁把她弄到床上来的?
难道是自己迷迷瞪瞪睡到床上的?
怎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端午用拳头锤锤自己脑袋,懊恼不已。
自己酒量这么差,还逞什么能非要喝酒,坏事了吧。
于是一整日,她一会担忧平哥儿的安危,一会怀疑自己昨晚是否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一会担心碰见王爷,一会又担心碰不见王爷。
天人交战也不过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王爷她没见到,倒是碰见一群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貌比西施、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为何如此形容呢?因为面前七位貌美的女子美的各有精彩。
相比之下,端午瞧瞧自己身上所穿所戴,恐怕混在侍女里,都找不出不同,难免自行惭愧。
于是她低着头,佯装没看见,欲掉头快快避开。
“端午夫人请留步!”
不知是谁喊住她。
端午一副视死如归壮士就义的表情,转过头。
被一位蛾眉皓齿的女子盯久了,你会怀疑自己;被一群女子盯久了,你会怀疑这世道。
她强扯出几分笑容,对面几人都在不动声色细细将她上下打量,也不知方才是何人喊了一嗓子。
“几位姑娘可有事?”
其中一眉眼弯弯的女子先出声,嗤笑一声,从人堆里走出,向端午走过来。
“我们是太后赏赐给王爷的妾室,听闻端午夫人入府比我们早,想着便齐去拜访您,没成想在这里碰着了,可真是巧了。”
端午闻言呆若木鸡,太后赏赐?七个?!
端午:你行吗?
卫几行:我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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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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