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圆月挂在上空,周围围绕着点点繁星,此时一道身影划过,飞扬的裙摆透过月色,是惹眼的红,却只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半刻之后,两道身影落在了靖宇坊,靖宇坊最靠近皇宫,住下的贵人多,便格外安静,尤其是最为尊贵的翎王府周围,闲杂人等也不敢靠近。

而到来的二人好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刺刺地落在了府邸墙侧,其中一人还穿了一身惹眼的红。

胡霖看看翎王府,又看了看奉姞身上华丽的一套红色襦裙,惊得说不出话。

今天一入夜阿吉便跟她说要去办一件事,如今外边形势不明,她不放心便跟着来了,这人先是换上了自己最华丽的一套襦裙,甚至还仔细描了花钿,唇脂,她看得满腹疑惑。

然后就被带到了这,翎王府的后院墙前,疑惑瞬间变成惊吓。

饶是如此,她也不敢大声喧哗,她压着声音道:“你来翎王府做什么?你忘记我们现在很可能还在被通缉吗?”

奉姞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心,她十分自信:“不会的,我已经精读过话本,只要经过今晚我们就不用蜗居岑由坊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胡霖不敢信,她只觉得来这里是真的非常危险,说着就要拖着人离开。

她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们都先离开这里先。”

奉姞没有被拖动,不仅没动,还把人拉了回来,直接站在了墙跟前,她从怀中拿出那在黑市换的话本,话本已经被包上了油纸。

她将话本翻开,支到胡霖跟前:“你瞧,话本就是这么说的。”

胡霖看了过去,才看了两眼便面色一红,不看还行,如今看了,她要把人带走的心愈加强烈,怪不得要精心打扮才来,这已经不是是否安全的问题了,而是关乎奉姞个人。

早前就觉得这话本不靠谱,如今才知道,竟然是这种不靠谱,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她紧紧抓着奉姞的袖子,声音也跟着发紧:“阿吉你是不是傻?这话本到底什么意思你没看出来吗?”

奉姞点点头,原先在黑市的时候还没明白,后来回去将话本仔细阅读便明白了,那一刻,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与其别处周旋,不如直接将人拿下,到时候翎王喜欢她,那还不是都依她。

她应得理所当然:“我知道哇,我要去赢翎王的欢心。”

胡霖更气了,她恨铁不成钢:“阿吉!这不是任务不任务的问题!你这是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奉姞不解:“翎王生得好,据说身边也没有莺莺燕燕,我不亏的哇。”

胡霖狠狠心,将话彻底挑明:“对,他是生得好,可是阿吉,我们生在莫傜,莫傜是一夫一妻制,但大乾不是,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翎王他是王爷,你出了莫傜就是个山野丫头,难道你要留在这王府做个侍妾吗?你能受这个委屈吗?”

这话算是说得极重,奉姞也终于明白了胡霖的意思,原来是这样,她就说阿霖怎么感觉很生气的样子,但她只打算赢欢心,没打算真的去喜欢哇。

她拍了拍胡霖的肩:“阿霖你想多了,我又不会喜欢翎王,不会留在王府受委屈的,到时候他成亲了,我就直接走,换个法子去打探消息就是了。”

听了这番解释,胡霖才将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她看着奉姞无知无觉的模样,脑海中莫名闪过了翎王的模样,冷静自持且工于心计。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她坚持道:“我仍是觉得不妥。”

奉姞已经决定不听,她看了看夜色,将人推到一边的角落里:“我观察过了,这个地方很隐蔽,可以完美躲过所有翎王府守卫眼线,阿霖你就在这好好待着,不要乱跑,等我出来再带你一起走。”

不等胡霖回话,她就格外利落地翻了墙。

胡霖心里一惊,刚要伸手去拦,人已经消失在暗红的墙头,她神思不定,总觉得事情正在往一个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她掂量了下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当即把自己露在外边的裙摆收拢回来,仔细藏好。

然后正准备闭目背医经时,一道声音从旁响起。

“这位娘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头?可否需要在下帮忙?”

胡霖抬眸一看,是一锦衣公子,眼眸纯净瞧着没什么恶意,她本想几句将人打发时看到了这人身后有一马车从翎王府牵出,还跟了一队府卫。

她面色一变,停了嘴里的话。这个时候不管是用什么理由打发,都遮掩不了她大晚上在翎王府周围晃悠的事实。

而这位公子能从翎王府走出,还能得府卫护送,应是身份不凡,若能借他离开……

她终于抬眸跟人对上视线,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愣了愣,这人的眼神,怎么说,异常清澈了些,透着一股傻气。

她放软了声音:“多谢郎君关心,我原是来寻亲的,母亲临去前告知我我有个在京城的父亲,如今用光了盘缠,正,正无处可去。”

谢新知看着眼前的人,半垂着眼眸,身处颓静却是柔声细语的模样,心底一软。

他原是在月光下惊鸿一瞥才下意识走来,如今听言果然如他所想,是个身世凄苦的小娘子。

他谢新知有个毛病,他喜欢看好看的人,流连烟花场所也是因为她们生的好,他看着舒服,而这位娘子不仅生得好,周身还带着如月一般的柔和,他很难不帮上一帮。

他道:“既如此娘子不若先与我回去,明日我定着人为娘子寻找父亲。”

胡霖顿了顿,就……这么容易?她忍不住抬头确认,然后看见这人已经亲自将马车梯子放了下来,只等她上去,看着……更加不聪明了。

她克制着自己将要变化的神情,想了想留下一枚银针后迈步上了马车,怎么说,就这个脑子,想来也不会对她不轨,就是对她不轨,她也能下药让人不举。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随着车夫的马鞭落在马背,马车晃悠悠地走动,逐渐消失在翎王府前。

而此时的翎王府内。

奉姞躲过府卫,绕过一条长长的暖廊来到了主屋。此时夜色已晚,主屋已经歇了灯。

她边端详着边觉得奇怪,寻常大户人家寝屋前惯常都候着些守夜的婢女,而这翎王的寝屋却空无一人,除了几个她感受到气息的暗卫外连个小厮都没有,就是暗卫也隔得很远。

这人不喜欢睡觉的时候周围有人?

奉姞想不明白,于是晃了晃头决定不想,因为没人,她大摇大摆地推开了房门,分外嚣张。

里面传来没什么感情的声音:“是谁?可是有急报?”

奉姞没有回话,她轻轻将门一关,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屏风后,随后视线落在了那唯一的床上。

和床上唯一的人。

一身宽松的中衣,披散在床上的墨发,再配上那双柔和眉眼,书卷气淡了些,却多了别的意味。

她走路时用了内力,几乎没有脚步声,床上的人并未察觉她已经走进来,于是她再次听见:“可是江二?”

明明是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在她的耳朵里格外清润,直教她的心跳一声声加快。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在脑海里复盘话本里的内容后一鼓作气,几步落在了床前,随后抓着人的手将人按在床上,膝盖半跪在床边,身体前倾直到捕捉到那清明目光。

她在自己慌乱的心跳中重重出声:“良辰美景,公子不若与我好好玩玩?”

这句话也如一道惊雷落在了李承烨耳边,他还未曾将人看清,甚至来不及反应此刻自己的处境,饶是镇定如他他在此刻心底也只剩下一片震惊,还有几分藏在里面的恼怒。

他道:“你是何人!竟敢在翎王府放肆!”

随后他又听见这女贼慌乱的声音:“你你你,按照话本,你不该是面露羞涩,欲拒还迎吗?”

面露羞涩,欲拒还迎?还是话本?

他面色又是一黑,将攀附在手上的手握在手里,并借此空隙随手抓了样东西往窗口扔了出去求救。紧接着起身,意图将人反手扣住。

奉姞下意识挣脱,一个反手将人重新按在了床上,并顺便将人的双腿一同禁锢,一系列动作分外流畅,完全没有经过她的大脑。

因此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上了床,将身形身量都比她大上许多的人稳稳压住,而她的手……正放在人的胸膛上。

她只觉得所有与人接触的地方一阵阵发烫,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此时未曾关紧的窗被风吹得晃了晃,一缕月光借着空隙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而躺倒在床上的李承烨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一抹画得略显歪扭的花钿印在额间,眉眼也被细细描绘过,不算对称的红妆下是一双水泠泠的狐狸眼。

他见过不少精致到头发丝的盛装,端庄有礼没有错处,而这样几乎算得上潦草的妆容是他头一次见。

而这样潦草的妆容竟奇迹般迎合了这人的五官,不端庄,却灵动,肆意,在夜晚好像也发着光。

他心口一滞,对上了那双眼眸,对上的那一刻,诡异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脑中无端出现了那双带着水雾的眼眸,不一会便与眼前的逐渐重合。

他几乎不费一点力气就脱口而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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