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吓了一跳，上个世界的阴影还在，顾曦走过去就先小心翼翼的踢了踢那条垂落在墙角的手臂。
可谁知再后头就是一声闷哼。
瞬时，顾曦在怔愣后明白了一点。
于是转过墙角，晚饭时分，当沈之晏眼前的疗养舱被定时开启时，沈之晏睁眼，就瞧见顾曦像换了个模样一般站在他的前方。
“博士。”
顾曦把一件白色的衬衫递上，衣料宽大，轻轻松松就能遮到大腿。
沈之晏略显狐疑的看他，指尖摸到衣料，右手从衬衫袖口处穿出。
之后，顾曦就很从善如流的将他从疗养舱里捞出来。
等沈之晏靠近了，顾曦抬步打算去往餐厅时，沈之晏就已经抓住了他的领口，鼻尖凑近，闻了闻。
“什么味道？”
顾曦刚迈开的步子一顿，眸光略略偏移。
原本就心虚的他此时便更像一个出轨的渣男倒霉遇上了对象的巡查。
“什么什么味道？”顾曦道：“博士，呆了一下午一定很累吧？中午没吃，我带你去餐厅。”
“1306！”沈之晏根本就不吃顾曦装傻这一套，听完他这一段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辞后便直接拆穿：“你把多余的人放进研究院了？”
博士有份独属于他的超绝感知力，顾曦微微闪动着视线，就被沈之晏看透了这点微表情，内心莫名翻涌了一股情绪，顾曦就觉得自己的衣领被博士拽的更死了。
不得已低头，沈之晏威胁：“1306，我可懒得管你这心里头是怎么想，但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要抱了别人那就别抱我！”
顾曦眨眼，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沉默，然后脑高速运转。
该怎么在博士即将恢复，且知道可能是他打了自己的情况下，容许自己一个仿生人放另外一孕夫进家吗？
住他的房子，用他的人，使他的银子，哭他的坟？
沈之晏因为顾曦的沉默脸色逐渐难看，然后，竟然完全不顾自己伸出半空，双腿有废，根本就是需要第二人辅助，就已经直接推着顾曦的胸膛硬气了。
“我嫌脏，放我下去！”
一个成年男性的反抗会有多麻烦，等顾曦反应过来后就差点因为博士的翻滚而站立不稳。
但顾曦死不放手，于是他们两人就都变得很狼狈。
向后的失重感传来，沈之晏一副好像真就想摔那一下的感觉让顾曦恼火。
火气上头，人是没有理智的，所以顾曦几乎几步找到一个墙角，抬起一只腿交换支撑，而空出的那只手却很是配合的抓住沈之晏的两只手腕，将他压在墙上。
沈之晏身上穿着的那件衬衫都因此微微滑落，顾曦看着他，眼神的视线格外凶。
“博士，你不会以为之后靠着自己能走到餐厅吧？”
沈之晏眯眼，双眼之间的底色也变得异常冰冷，饶是他一直觉着眼前的顾曦熟悉，此时亦是按捺不住，朝他冷笑：“1306，你现在这种行为，不会是想欺负一个残疾人吧？”
四目相对，眼神交汇间，谁知下一秒，沈之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唇边奇怪的触感传来，更可怕的是之后，感觉有什么东西撬开了他的嘴。
欺负的就是你！
谁懂的当他要在一个道德点上谴责另一人垃圾的时候，对方不仅不恼，并且还直接用了一种更叫人难以接受的方法反问。
“对，我是垃圾，那被垃圾近身的你呢？”
莫名的羞耻染上耳根，不知不觉顾曦放开了一直控制住沈之晏两只手腕的力道，于是后者也不甘示弱起来。
双手绕过他的肩颈，将这个战场的主动权来回拉扯。
温热，顺滑的触感刚在掌心游走，顾曦脑子里一句太瘦了还没蹦完，谁知下一秒，不远处的楼上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如同一道惊雷般真就将二人炸醒。
顾曦回眸，这下脸上真的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情绪。
欲求不满！
“对，对不起！”苏宴正是顾曦刚刚从外面捞回来的那个可怜人，被顾曦安排在上层客房休息了半天，终于醒了。
本来就是迷迷糊糊间知道自己被人救走，于是心存感激，醒来后第一时间也是想着出门看看。
可谁知这一看，倒是将手中用来盛水的杯子打落，整个人呆若木鸡，两团莫名的火烧云涌是面颊。
这会真不知所措了，在上层向下的楼梯口处都不停鞠躬：“我，我走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你们继续。
接着，就连转身的时候也几乎同手同脚，可以算得上是教科书般的落荒而逃。
顾曦愣住了，和他同样不懂的是沈之晏本人。
不过他现在就显然没空理会楼梯上的那个苏宴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角色，只将头抵在顾曦肩上，反思，“我刚刚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博士？”
激情褪去，顾曦也有点尴尬。
关于他欺负残疾人这点如果叫流云知道那可一定是会再三念叨：“废了！废了！好好的主神，真是养废了！”
“1306。”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沈之晏道：“带我去餐厅。”
然后，“顺便你最好再好好解释一下。”
有关于苏宴的事。
顾曦开心了，本人就像一只猫，旁人越顺着他的毛来他越好，可一旦像沈之晏之前那样逆毛走，顾曦可就一下炸了，干出什么都不怪。
先把博士放回去，叫人之前顾曦还找了个毯子给他，沈之晏嫌弃，关于他为什么要裹个花布毯子在身上，这真的很丑，1306没有审美的问题。
顾曦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虽然那个苏宴一看就不是个1，但顾曦没有叫心上人给别人裸奔的习惯。
虽然沈之晏明明穿了短裤加衬衫。
也虽然顾曦如果将自己心头的这种想法和沈之晏说明也一定不会得到对方的认同。
所以他就干脆半哄半骗。
好说歹说，沈之晏这才十分勉强的将那个碎花毯盖在了身上。
然后，顾曦就叫苏宴下楼。
刚被他们吓过一回的客人此时还显得忐忑，一身略微宽松的运动套装，被他穿在身上也有一种不太属于他的违和感。
不过最主要的应该是苏宴腹部那点微微隆起的幅度，叫沈之晏皱眉。
“你是，女生？”
苏宴愣了一下，看顾曦给他搬开了一条椅子，回头说了声谢谢后才对沈之晏摇头：“不是的博士。”
他坐下之后手握住了桌上的水杯，低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早就走出困境的释然。
“我……参加了一场实验。”
科技时代，一切早已变的不相同，顾曦给球的亲人拉完椅子后就迅速跑到沈之晏身边坐下。
被沈之晏斜眼看了一下，对着别的男人献殷勤，博士居然忍住了在餐桌底下踹他一脚的冲动。
“男性没有子宫，实验应该危险。”但在顾曦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来的时候沈之晏还是接了。
“为什么？”沈之晏疑惑，看向苏宴：“你是自愿的吗？”
按理来说，这个时代，处于科技大爆发的后期，就是说除AI等人工智能外，就算是基因的复刻，脑电波的上传，每一样，上等社会的人群早就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实现永生。
将数据带入现实，将意识转换3D，上传云端。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博士一样混的这么差，所以沈之晏并不能理解，在这个为了生命安全，连女性都可以自主选择在与不在母体中孕育的年代，为什么反倒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苏宴，要这样出来，承受一样实验背后的巨大风险？
贫穷？疾病？还是走投无路？
顾曦不说话，只瞧着餐桌对面的小可怜逐渐收紧手中力道，苏宴握着玻璃杯的手已经泛白。
但是面上却不是痛苦，只是在想过很多问题后终于释然一笑。
“对啊，好蠢。”明明外人都看的通透的问题，可到了他这里，最终抬眸却只剩一句：“因为他想要。”
然后，他们在餐桌上，就听到了关于苏宴前半生故事的经过。
在很好的时代也抵不过上下阶级大分支，苏宴总的来说……算个孤儿。
和奶奶相依为命，但苏奶奶在他十四岁左右去世了，那个时候由于地区对未成年的经济帮扶，再加上他本人离成年其实也就几年。
所以苏宴没去孤儿院，一路靠着勤工俭学也能将日子短暂维持下去，直到后来他遇上了一个人。
顾曦觉的霸总追妻总是这种纯纯有的死样，球他爹姓黎，要说这个黎大总裁呢，就是在一次返回母校的发言表彰大会上一眼看中了当时是个穷苦书生的苏宴。
然后不是鬼火黄毛的鬼火黄毛霸总就开始对着一个都不知道有没有成年的稚嫩高中生展开追求。
送花送礼挡伤害，山盟海誓弄真情。
顾曦认为这位黎大总裁最好的地方就是没有白月光，并且自身不蠢，可惜最坏的地方就是，七年之痒，十年之痛。
说的再难听点就是爱过，腻了，想离婚。
“我又不傻，那个时候真的想过算了，但是他突然又变了。”
峰回路转，好似昨日的疏离都是一场，苏宴说到这，即便在餐桌上都忍不住捂脸。
想哭，顾曦和沈之晏对视一眼，这下都纷纷皱眉，也是有点不忍了。
“那后来呢？”顾曦问：“后来怎么就搞成……这样？”
苏宴道：“因为我蠢。”
“他问我，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但他说，或许是因为没有孩子，只要有一个孩子，或许孩子会是我们之间的枢纽。”
沈之晏感觉这话说的他眉心可真一跳一跳的：“那为什么不用别的方法，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人工胚胎也……”
苏宴道：“他说既然是枢纽，那不亲身体验一番，又怎么会真的爱他。”
顾曦抽了抽嘴角，又问：“那你们知不知道危险。”
“他说。”苏宴抬头，对上二人的视线，一字一顿道：“如果我爱他，为什么不能为他去尝试。”
只是危险而已，可一个人只要下定决心去做事，什么是不存在风险？风险难道是什么逃避的理由？
顾曦笑了，转头，沈之晏见状差点就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警告，幸好，顾曦撑着头对沈之晏说：“博士，有空给苏宴查查脑子吧。”
悲伤的气氛立刻一扫而光，苏宴在原地怔了又怔，然后才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已经好了。”
真的吗？
顾曦和沈之晏一同看去，眼里便明晃晃的闪着一句，真不是那段被鬼迷日眼的岁月啦？
上世界，顾曦:oo的，那我们就玩纯爱吧
这一个世界，顾曦:哈哈哈，老登，我站起来了，怕不怕？
沈之晏：……
欺负一个失忆残疾人，什么成分，也是不说了，来吧！技术场上见真章（不是，哈哈，作者听了怪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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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欺负的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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