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低头，这天真是闹了个大红脸的丢人。
不过好在，沈之晏看他可怜松了口：“住下来可以，不过。”
晚餐结束，博士放下碗筷，最后朝客人确定一句：“你真的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苏宴沉默，顾曦见了便明了，其实除去任务，主角诞生的必然性是由于一个爱他的家人。
苏宴从小孤苦，没有家人的孩子缺爱，人像无根的浮萍，于是最渴望的便成了一个血脉相连的至亲。
但这到底是别人家的私事，沈之晏问了一句也就不问了。
让他的仿生人带他回去，时光如河床底下的流水，悄然消逝。
转眼间几乎春去秋来，一晃几月。
实验室里的轮椅总是遭受多重打击，顾曦理所当然说：“博士，你的椅子需要维修了。”
然后就将东西扔到一边，理都不理的样子，真真是在欺负一个残疾人。
但博士根本就不会听他的，当发现顾曦明显就是在再三的搪塞于他时，沈之晏生气，找了一堆零零散散的部件，又造了个小型生活机器人。
和1306打着擂台呢，顾曦咬牙，现在两眼一睁就是忍，以至于后来外头的人再不长眼上门都被他用各种方式打回去了好几波。
博士的失忆早好了，但沈之晏疑惑，总觉得自己还忘了些什么，但不明，眼下博士的人生离他本人忽远又忽近。
后来那天，顾曦蹲在实验室里给苏宴装那个生产时需要的仪器。
还顺腿踢了一脚小一，手中一块沉寂已久的仪表盘却突然跳了出来，吓顾曦一跳。
“1306。”
“1306？”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顾曦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对方是谁，脚边被踢翻的生活机器人四只爪子都朝上扑腾。
“原始代码你拿到了吗？1306，为什么还不说话？”
顾曦脑中灵光一现，在听到原始代码四个字后终于想起，是他刚来那天，就催促着他要尽快拿到原始代码的那个幕后者。
哒哒哒的脚步身从实验室外头传来。
其中夹杂着些轮子转动，在地上响起的些熟悉摩擦声。
“还没有。”顾曦立马走到一旁小声回复，代码根本就不给，可敷衍的事情还是做的手到擒来。
“怎么那么慢？”果然对方的不满很快溢出。
就在顾曦只想用三言两语赶快结束这个话题时，仪表盘那头根据微型数据拼凑又发来一段新讯息。
“是不是那个残废骨头硬？没关系，我们已经为你找到了更好的帮手，这次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定要拿到代码。”
“……”
叮——
实验室的大门被人从外打开。
一进来就看见站在墙角的顾曦，和被顾曦踢翻在地的小一。
“1306。”沈之晏以博士的视角询问他的仿生人，“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苏宴从轮椅后头冒出来，明显是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于是立马小跑过去扶起了地上的东西。
“博士，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顾曦就是故意的，三天两头动不动的就踢地上可怜的小一。
谁让这个生活机器人看的那么碍眼。
顾曦回头，但是现在外头的家伙都要打进门来，他甚至有些冲动，只想戳着博士的领子对他说：“你再不听话，我可就把你给卖了！”
“苏宴。”暂时按下了手上那些事，顾曦指了仪器：“躺上去，检查。”
“哦，好好。”苏宴听话很快就应了，一边脱掉鞋子，一边忙不迭地爬上仪器。
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
一个小时后，等苏宴爬下仪器走回去。
实验室里就剩下两个人了，顾曦脱掉手套，洗了洗手中残余的那点耦合剂。
球快要出来，顾曦脑子里想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但当他用流动的水流冲洗手心时，却不想小腿上头突然被不知名的东西一击。
这给顾曦本人都整不会了，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转身。
看到了背后，那个拿着另一个机器人的罪魁祸首。
沈之晏直言：“你又发什么脾气？”
别的一点看不出，但就是自己这个仿生人发脾气的时候，沈之晏总觉着自己像是天生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所以随随便便一问都是真相。
似曾相识，都不止眼熟一点点的错觉。
“没有啊。”顾曦彻底转过身，干脆就是双手环绕在身前，后头靠着洗手池。
居高临下的感觉，对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博士真的很不好。
“1306。”沈之晏突然很没有意义的朝顾曦叫了一句，并伸手。
搞的顾曦不明所以，也是很难的，博士居然会向他招手。
于是好奇俯身：“干什么？”
谁知道下一瞬身前的衣领就被沈之晏猛地一拉，顾曦一个不注意，整个人都失了平衡，眼看真要砸人身上了。
沈之晏却立即将手中的力道向旁一带。
原本还觉得没关系，就算失重，趴博士身上也不知道算谁得利的顾曦见了立即变脸。
好家伙，真是前一秒的笑容，后一秒的巴掌。
但是不傻的，顾曦那又哪能干？
明明一下就要摔个大马趴的人还非要伸手，直接放弃了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动机，全身力道压到了眼前轮椅的另一边。
然后，等沈之晏意识到不妙时那也是晚了。
一整个人仰马翻，轮椅在地上转了90度角，顾曦等个人都惨兮兮的摔了。
但他躺在地上还发笑，原因无他，拉了个垫背的，沈之晏半个摔在他身上，腿上没有知觉的人总是要比一个健全的人更要显出那狼狈。
博士撑着他的仿生人努力直起上半身。
然后电光火石间，顾曦猛的翻身，不小的阴影一下就笼罩在博士眼前，沈之晏回过头来，两只能表达意思的眼睛承载的也全是足以喷泻而出的怒火。
“1306！”
这是警告，顾曦却满不在乎，甚至还抽出了垫在这人脑袋后头的手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博士，好没有道理，明明是你偷袭我，被我反败为胜了，你怎么还一副我欺负你的可怜样。”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自己亲手创造的1306给调戏。
沈之晏一偏头这下笑得可冷了。
“是吗？”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肘打在顾曦撑在他耳边的另一只手臂，然后几乎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掀了他向旁滚动。
扶住了自己同样倒地的轮椅。
顾曦整个人又和悲惨的点了一点，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地面咬牙。
“博士。”他转头，询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特别像是书上那种拔哔——无情的渣男？”
沈之晏完全不屑：“所以？只可惜这个渣男是残废。”
“不过。”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他回头挑衅：“1306，你要愿意坐上来自动，我到也不至于嫌弃。”
仿生人在严格意义上来讲也不算是人类这一种偏差。
顾曦心头，也不知算是惊讶多一点，还是被人刺激的火气多一点。
想他花名在外许多年，交过的前任数不胜数，就没咬过像眼前这个博士这样硬邦邦的大石块。
所以很快收拾收拾起身，甚至还有空拍一拍身上根本就不算是被弄脏的衣物。
这下，更加狼狈的就肯定只剩下博士。
沈之晏努力，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坐会轮椅，也不求人。
就是倔，背对着顾曦，感觉就是这辈子或许也没有什么人可能让他服软。
但很快，全身一轻。
顾曦还是心软了，这辈子大概就这点缺陷，临出门的时候顺道再踹一脚地上的小一。
“你干嘛？”
“对不起。”顾曦的道歉很没有诚意，但他就是道了，还就那样一路上楼梯。
很明显有人和他一样吃软不吃硬，沈之晏的态度几乎是在听到那么三个字后瞬时缓和。
人在愣了一下后，双手绕过1306的脖子也就靠上去。
“1306。”
“嗯？”
“下次不准再动我轮椅。”
“……”顾曦沉默了，然后偏头，十分真诚的询问：“博士，我给你当轮椅不好吗？”
可是谁想他这样真心的问答，迎来的却是来自博士的质疑。
“不好。”
沈之晏奇怪，终于到了平地，顾曦腾出一只手打算开门时他说：“1306，明明是个仿生人，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有经验？”
博士没有单方面明确的指出在他话语中的究竟是哪个方面。
可顾曦好像一下听懂了始末，糟！他成那个拔哔——无情的渣男了！
“怎么可能？”
抓紧找借口含糊过去，研究院门口，那个属于防御的监控警报突然响起。
顾曦开门的手势一顿。
心凉了半截。
什么情况？
难道这疙瘩大家伙做事都这么讲究效率？
顾曦疑心是要找博士索要原始代码的仿生人大军上门。
却没想到楼下，苏宴突然快速的跑上楼，单手扶肚，面容苍白。
然后在瞧见他俩时又像一个突然找到主心骨的孩子，就差哭出来的模样。
顾曦懂了，“找你的？”
苏宴另一只手撑着围栏，含泪点头：“我，我不想回去。”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
很快，顾曦拔刀向猪羊，这个研究院里的大伙都他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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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博士吃软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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