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那看相的老头看了一眼郗住风,又深深看了一眼,当即面色大变,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郗住风,忽然匆匆掩面一叹。

“姑娘还是莫再问了。”

“你这是何故?”杨衔觉着奇怪,玩笑道,“莫非是你学艺不精,竟连糊弄人都不会了。”

老头瞪大了眼睛,啐道:“你这小娘子嘴巴真是刁钻。须知有些事,不告知旁人待她才是幸。这姑娘的面相,说不得说不得。”

杨衔插着手,鼻腔走露一声嗤笑,她敲了两下老头的桌子:“难不成是什么紫气东来真凤下凡的命?”

“你你你……”老头抖着手,半晌无言,压低声音说,“这话是能说的?要杀头的。”

杨衔朗声一笑,说:“好啊,你个道士连仙风道骨都不装一下,这般贪生怕死,想来就是糊弄人。”

郗住风摇了摇头,心里觉着好笑,杨衔显然是玩心大发,在逗弄人。

话音一落,杨衔便一把拿走了案上的碎银子,抓住郗住风的手腕:“走,不看了,一个骗子罢了。”

“欸欸!”那老头自然不想到手的钱飞走,赶忙喊了几声,“也罢也罢,那我就是泄一回天机吧。”

“只是这泄露天机实在是折损寿元……”

郗住风轻笑出声,看向了杨衔:“得加钱了,大人我们走吧。”

杨衔从钱袋里捻了一粒金珠,屈指弹进了老头的茶杯里:“我又不缺钱。”

郗住风瞳仁微张,几乎想对杨衔说,倒不如将这钱给她,她可比老头会说漂亮话哄人。

老头自然是喜不自禁,眼神炙热的看着杨衔,喜滋滋地把金珠攥到了手心:“今日老朽和你有缘,就说多几句真话。”

“这位姑娘嘛,”老头却又是一叹,“骨轻神寒,命格太贱,思量太深。微尘扰动,命运多劫。命里有贵人,便劫数难逃。”

郗住风指间微微一动,骨轻神寒……

杨衔面色微变,流露出几分不悦来:“既然有贵人,何必多劫难。”

“本是低贱的命格,所思所想自然万般艰难,难以成事,是福也是难。有了贵人相助,却一心向着磨难路走……”老人叹息,看向郗住风,“回头吧。”

杨衔却已然沉下了神色,几乎想掀了摊子了事,她无端恼怒,就仿佛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东西不受控制一样。

她内心有着强大的占有欲,这种可怕的**要她不能容忍超出自己掌握的事情,更何况是命运这样虚无缥缈的。

“呸,”杨衔道,“我看你有什么解决的法子是吧,这法子自然必得要钱。”

老头一愣,搓了搓手:“姑娘你这说的……”

杨衔一把握住了那看相的旗子,似轻却重的一拍,登时摧杆折旗,在老头瞪大的双眼和众人的惊叫声中,阴沉着脸。

“敢骗到我头上来,编出这瞎话唬我!”杨衔寒声道,“我今日就要你知道……”

“大人!”郗住风低声喊着,一把抓住杨衔的手,“算了大人,不过是玩笑几句,他也只是为钱,算不得什么。走吧。”

杨衔显然正在气头上,郗住风使了好大的劲才生生把人拽走了,留下了惊魂未定的老头。

谁知走了没几步,杨衔扭头又往回走。

“大人!”郗住风几乎惊呆了,她与杨衔相处数月,几时见过这般景象,死死的抓住了杨衔的袖口,“难不成大人要去打他?”

郗住风心里觉得奇怪,说的这些坏话冲着的是她又不是杨衔,杨衔生哪门子气。

杨衔握着郗住风的手腕拿开了她的手:“你在这等着。”

说着大步流星的就走,郗住风刚跟了两步,杨衔就回头面无表情的指了她一下,眼神凶狠。

郗住风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杨衔好似不知道自己因何恼怒,这股怒火来得不明不白,紧随其后的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疾步走回摊子处,却已经见不着那老头了,想来是被杨衔吓到了,已然仓皇逃窜。

杨衔面目阴沉的站在原地,手握的紧紧的,一时就像一只愤怒的猛禽,眼眸里闪着冷厉的光芒。

“来人!”她陡然厉喝,在街上人人惧怕避让的目光中,旁边茶摊上慌忙跑来了两个人,“来人!”

“主子。”两人垂首行礼。

杨衔冷声道:“找到人。”说着拂袖而去。

郗住风揉了揉额角,百无聊赖靠在一旁等杨衔。

她信那个老头的话,却也不信,她的人生一定会遇见贵人,她要走的路不会改变,更不会做不到。

所谓遇见贵人,也不过是凭着手段罢了。她郗住风的贵人可以是秦怀可以杨衔可以是任何人,她会不择手段的倚靠所谓“贵人”。

命格轻贱就轻贱了,她从不惧怕身死,只怕死后见不到想见的亲人。

劫数难逃,这天底下这么多人过得凄惨悲苦,难道他们便都是劫数难逃?

“放你.妈.的.屁。”郗住风低声道,“我不信。”

河梁一直跟在身后,他修的内家功夫,五感敏锐,一时竟听到了这样一句话,惊在了原地。

小声跟身边的人说:“她竟会骂人。”

徽鸣翻了个白眼:“她一直都会好吧,真以为她是什么单纯小白花吗?早就说你被迷惑了!”

郗住风的阴冷深埋在骨子里,平素被她做小伏低的姿态遮掩着自然第一眼瞧不出来,但若是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便会悄无声息地缠上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自尾椎而上,遍布脊梁,陡然发觉时,已如坠冰窟。

临渊坠崖,让人后怕不已。

这种气质,是沾染过不干净的血的味道,郗住风替秦怀做过的脏活太多了,她掌管刑狱,不择手段的往上爬,酷吏的声名不是笑谈。

“你说她手里沾过多少血?”河梁捅了捅徽鸣。

“比你还多,否则你以为主子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杀她。”徽鸣皱紧了眉,说:“不过很奇怪是,她过手过不少官吏凶恶之徒,却不伤平头百姓。就仿佛有一条线在她心里,她有善有德但是……”

徽鸣抿了抿唇:“不多。”

“懂了,”河梁恍然大悟,“搞半天她讨厌当官的呗,那为什么要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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