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接过合卺酒一饮而尽。
裴行之望着眼前人,她不簪任何发饰,柔顺飘逸的长发落在身前,挡住了那一片旖旎春光。
瞧她这云鬓花颜,男人那温柔潋滟的眸渐渐染上些许欲色,裴行之一把将她抱起放至红罗帐内。
几番缱绻后。
榻上之人的脸颊染上了几许潮红,裴行之满目餍足地轻笑着。顿了两秒,他侧过脸半躺在她身旁,见她闭着眸,胸口起伏得比平日厉害了些。
男人的目光循着她的胸口一直往下,忽地注意到她被褥下的平坦小腹,他乍然思及一事。
忖度片刻,裴行之起身道:“你且歇会,我让人去备水。”
听到门“砰”地一声被掩上,慕汐等了片刻,直到再无声音响起,她方掀了被褥迅速披上里衣起身。
裴行之心思太缜密,慕汐不敢把石菖蒲藏身上,便唯有放在搭衣桁上的外衣里。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桁前,正要扯下那件流光溢彩的婚服,不想那道刻入骨髓的幽幽嗓音自身后响起:“大婚之夜,汐儿这是作什么?”
他几时回来的?
方才她可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即是说,他竟从未出过这道门?
他为何要这样儿做?难不成他发现了她藏在外衣里的东西?
慕汐伸至半空的手蓦地一顿,脑海里有数个疑问接踵而来。然堪堪顿了几秒,她稳了稳情绪,方淡定地转过身,柔柔笑道:“身上有些难受,想穿上衣裳去沐浴。”
男人闻言,眉眼微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半晌,便抬脚走近,把衣桁上的外衣取下,一面伺候她穿好,一面似不带一丝情绪地道:“虽已是春日,可夜里还是有些凉,穿好衣裳。我带你过去。”
慕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怔了良久,才意识到他要作甚,不觉变了脸色,忙道:“不......”
“不许拒绝。”她话还没道完,裴行之便不容她反抗将她打横抱起,直往浴池那边去。
候在两旁的丫鬟婆子见两人出来,忙自觉地垂首。
至浴池,裴行之挥退众人,亲自伺候她把衣衫褪下后,轻轻地抚上她落在背后,宛若瀑布般的长发。顿了两秒,他方幽幽道:“汐儿才刚,可是要寻这个?”
男裴行之把脑袋轻轻地枕在她肩膀上,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摊开掌心给她瞧。
两片石菖蒲赫然入目。
明明贴在她身后的人体温如火焰般炙热,慕汐却只觉一股凉意陡然从脚底蹿至心头,手脚似被千斤巨石压得动弹不了分毫。
“你的心明明跳得这样快。”男人那原揽在腰间的手逐渐往上。
裴行之捂着她的胸口,往她耳边幽幽地吹了口气,“可为何这般狠?慕汐啊慕汐,你的心当真是血肉铸成的么?”
慕汐僵着身子,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裴行之踱步至她跟前,面色宛若渡了寒霜,他幽幽地看着她,低了下眉后又重新抬起,方压着滔天怒意轻轻伸手,一把钳住她的下颌,语调平和地道:“我只问一句,你究竟有没有,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一点点。”
纵是经了那样的事儿,纵然她那般狡辩,裴行之总还抱着一丝期望,也许曾经她真的对他动过心,即便只有那么一点。
他不信,她若待他没有丝毫真心,又怎会在他屡次身陷险境时,不顾一切去救他?
慕汐被迫对上了裴行之的眼。
男人眼底压着滔天怒意,慕汐知晓现下并非是逞强之时,可要她为讨好裴行之违心说出那几个字,她亦断断做不到。
“说话。”裴行之的怒意似要达到顶点。
慕汐闭了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再睁眼时,她迷蒙的眸子霎时变得清明。
她敛起惧意,直视他,冷冷启唇:“没有。我从前便说过,我救你为的是百姓,为的是这天下的和平。从前我待你有敬意、有感恩,可唯独没有动心、没有爱意。”
裴行之紧紧地盯着她,企图从她的眼神中、神色里找出一丝她说谎的痕迹,可好说服自己她所言皆不是真的。然他纵观了所有,看到的却唯有她满目的坚定和执着,这里头竟连一丝丝动摇都没有。
“砰”地一声。
裴行之只听得心底有个东西轻轻地碎了一地。
他低了下头,消沉片刻,又猛地抬起,幽幽地看着她,道:“没关系。两情相悦本就难得,反正你如今是我的,怎么也逃不了,我爱你就行了。”
他眼底写满了疯狂,慕汐见了,霎时间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她恐惧地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忍不住开口劝他:“裴行之,天下之大,比我漂亮,比我温柔,比我懂情致的姑娘多的是,你为何非得抓着我不放?”
裴行之望着她,无声地笑了,“本王手握重兵,富可敌国,有颜有权,你又为何看不上我?”
慕汐白着脸,摇头道:“爱一个人,从不看这些。”
裴行之闻言,幽幽笑道:“你瞧,你也会这般说。那本王爱你,不看这些不也挺正常?”
他反怼过来,慕汐只觉他已然无药可救,再多说也无用,淬了他一句“疯子”后 ,便转身取回搭在衣桁上的衣衫披上,正欲离开。
岂料她手还没搭到门把上,裴行之忽地冲过来,把她摁在门上,幽幽笑道:“我是疯子,所以往后你若敢再吃这些避子药,你信不信我立刻派人去把景嘉珩的头砍下来送到你面前?”
骤然闻得他这话,慕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他的手,寒声道:“裴行之,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你扯别人算什么?”
男人的面色顿然犹似浸了墨般,“本王不过提他一嘴,你这般激动做什么?还是说,你当真喜欢上他了?”
慕汐闻言,不由得冷笑道:“我喜不喜欢他,与你何干?你控得了我的人,还能控得住我的心么?”
瞧她神色决绝,再不复往日的冷淡疏离,裴行之思及她情绪之所以起伏得这般大,却是为了另一个野男人,便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裴行之,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弱不禁风的男人?
缄默片刻,他寒着脸朝外厉喝一声:“管砚。”
候在外头的管砚闻声,虽急,但思及里头是浴池,仍不敢贸然闯进,便只在外头扬声回:“属下在。”
“立刻派人去把半榆关那个姓景的男人给砍了。”
猝然闻得他这话,管砚惊诧,仍立时回:“是。”
“不准去。”知晓裴行之必定做得到,慕汐当即把门大开,朝正欲转身去传达命令的管砚厉喝。
管砚登时止了脚步,回首一瞧,却瞥见慕汐堪堪着了件外衣,便慌忙低头。
“你聋了么?本王是你的主子,还是她是你的主子。”见管砚停下,裴行之扬声厉喝。
夹在两人中间的管砚陡然闻声,被他唬得一激灵,又转身朝门口去。
慕汐彻底败下阵来,“裴行之,算我求你。”
男人冷笑,“算你?你是本王什么人?”
慕汐敛去所有锋芒,软了语气:“我是你今日才明媒正娶的侧妃。”
裴行之闻言,使了个眼色给管砚,他当即停下脚步。
“亏你还有自知之明,”男人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望向自己,嗤笑道,“你既是本王的人,那方才为别的男人说话又算怎么回事?”
慕汐被迫看着他,泪水霎时盈满眼眸,她违心地道:“我不是为他,我是为殿下。”
“嗯?”
裴行之等着她继续往下掰。
“殿下一世英名,若为我无故杀人,岂非轻易毁了你在百姓中的名望?”
裴行之凉凉一笑,“你以为本王在乎这些?”
慕汐被他呛得一顿,思量片刻,只得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为我们将来的孩子积积福,总还是可以的吧!”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缄默了好半晌,方松开钳住她下颌的手,“这么说,你往后不会再服用那些避子药了?”
孩不孩子的,他其实无所谓。可怎么才能留住她?他想尽了办法也不曾管用。
他不信,倘或他们之间有了亲生骨肉,她还能轻易抛弃这个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
裴行之原本不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可瞧见她翻身下榻,来找石菖蒲的那一刹间,他忽然改变了想法。
“是。”
慕汐违心地回了句。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她不敢赌,亦不能赌。现下她惟一后悔的,全是在当初有得选时,没能用一碗红花汤药绝了这一切。
当日她若狠得下心,今日断断不会有此一事。
见她终是屈服,裴行之却无想象中的那般欢喜,反徒添了几许燥意。
然片刻间,他又似想通了般无声地轻笑。
强迫她才得来的顺服,终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次日。
裴行之请来了淮州城有名的妇人科圣手专为慕汐诊断。
不想那大夫诊了半日,却蹙眉回了声:“娘娘此前应是服用了过多的寒凉药物,宫体损了近九分。若想有孕,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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