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林满风,一声不吭,什么都想到了。
向十二若有所思,仔细琢磨着吴垢的话——他的话充满了“因为他们是林满风的朋友,所以才如何如何”的感觉。言外之意不就是,他们和林满风,必须是朋友。
这种大前提,也有另外一个意思。“如果不是朋友”呢?
目前无论如何,为了能在清凉山庄自由出入,都离不开林满风——身为“朋友”,这个帮,得帮。就算不帮,也得去看看。
吴垢推着轮椅,往一排木雕后去,木雕后排有道红木门,门没关,虚掩着,开了条缝隙。看他一个人不方便,向十二帮忙推开了门。
寒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的药香味。本就是寒冰腊月,里面比外面的温度更低了几个度,向十二打了个寒颤。
再往里走,有个巨型药架,药架旁散落了无数木雕,多是残肢断臂,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应该有段日子没来过人。穿过木偶,里面尽是玻璃器皿,里面冻着各式各样的木头。
走了没几步,向十二顿住脚步,往右边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这里有个玻璃器皿,里面装的不是木头,是狐狸,黑白相间,尾巴被冰冻着,整齐地散在身后——七条。
吴垢说:“这只狐狸——”
“你把它杀了?!”向十二问。
吴垢解释:“它的魂魄碎了,身体也在坏死,我虽是木雕师,却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补魂师,在魂魄没补全之前,身体只能这样存放着。”
“补魂师?”王富贵问了句。
难怪这么不对劲。
“所以,”王富贵推测,“是你向林满风要的这只狐狸?”
吴垢不答,语气冷冰冰的:“我欠他一个人情。”
说完,他转动着轮椅,挪到操纵台旁,拉起操纵杆,一座巨型玻璃器皿被挪到最前面——
里面立着位女子,青衣、长发,脚腕处戴了朵向日葵。
向十二与王富贵俱是一惊。
这人,见过的。
果不其然,她前脚被推出来,后脚,玻璃器皿之后,走出来了个全身绑着绷带的人,绷带人柱着拐杖,一瘸一拐。
王富贵与他对视,眉头蹙起。
这个时候,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已经不再合适。“别来无恙”更不必说,何止不合适。问什么、说什么啊,都和林满风站在同一阵营了。
二月与他错开目光,朝向十二看去,欲言又止。
这时,吴垢和王富贵说:“道长,我这边有几块上好的木头,能用来做木雕,要来看看吗?”
言外之意是:他们有话要单独说,你我得出去。
听是听懂了,王富贵没动。他冷冷地扫着二月,眼中满是防备。但下一刻,二月就将目光投向了他。他的眼睛,掺杂了太多太多感情。
仅仅一眼,王富贵就不得不挪了步子。
他退开,转手将吴垢往外推。
霎时间,只剩向十二与二月面对面。
向十二不确定地问:“你找我吗?”
这种情况,不应该找王富贵?
二月苦笑了声,脚步一深一浅往旁边走,走到叶子旁边,他抬头,指尖放在玻璃器皿上,眼神缱绻。
“时间不多了,跟你讲个故事。”
什么时间不多了?
什么故事?
奇奇怪怪。
“从前,动物园,有十二月,十二月里,有个叫七月的。七月……那是一个如寒梅般的女子,她意气风发,凭一己之力,带旧十二月推翻教主统治下的血腥暴政。”
“再然后,失败了。”
“她的尸骨,被教主做成石雕,嵌在动物园园门上。”
故事很长,说出来只寥寥几句,窥不见一丝深情,也不必窥见什么。二月将感情隐去,话锋一转:“她那样的人,生来就像太阳,太阳永不陨落,是注定要受万人瞩目的——所以人间、人间有很多妖,都是她的信徒。这些妖里,也不乏有人类。”
“吴垢,就是其中一个。”
听到这里,向十二眼皮直跳。
七月七月,说起来,那只黑白狐狸,就是七条尾巴。二月说,吴垢是七月的信徒,吴垢说,他是补魂师。
这三条消息串一串,意思难道是——七月死了,尸骨无存,他作为补魂师,费尽心力补全了七月的魂魄,为了让她活过来,所以托林满风找了一只同样是七尾的狐狸作为复活的器皿?
所以,找她干什么?
不对,为什么告诉她这些?
二月回头,眼角盛着盈盈波光,绷带下的眼睛少有的温柔:“吴垢距离补魂还差一步,他养了一只傀儡,用来养七月魂魄的,吞噬了不知多少魂魄,要想突破,需要吞噬掉一个更强的魂魄。”
“你的碑王,是最好的选择。”
意思是说……
二月神情寂寥:“放心,我和王富贵,都是老相识了。他会看着办的。我把这些告诉你,也不是在免费做善事。有个条件。”
他指了下身后,抿唇:“身后这个人,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掉。”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玻璃器皿里,叶子静谧安详地飘在水里,伤口早已没了血色,就这样望着,像条美人鱼。
二月:“拜托了。”
向十二沉默。
想说什么,嘴巴像粘了浆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月撑开绷带,变成巨型白狐,从她身边踏了出去。
他留在她身边的,只剩下一缕风。
这是什么意思?按照话本里的故事走向,难道不该是——为了复活心上人,来找补魂师,帮补魂师做事,从而换取机会吗?他竟然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帮了她这个……这个素昧平生的人?
不,不是帮。
这是过分清醒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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