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提醒:“她姓苏,苏门的少主。”
“什么事?”
苏宁亮明完身份,表情镇定自若:“十门费尽心思为你开楼、唱戏,是想拿下你背后的那个人。但我不想如他们的愿。等你破局,就吹响骨哨,然后,赶紧跑,路上有我的人接应。”
怕交代的不仔细,她又说一句:“碑王刚全魂,是最虚弱的时候。七天之内,什么都不要做,躲起来——”话锋一转,她补充,“骨哨口诀刻在骨哨内部。”
向十二:“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平白无故,没有原因,她不相信。
苏宁抬起凤眼,低头看这个女孩,弱不禁风,脸色阴沉,像看十年前的自己。她把话说开:“这一部分,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对你、对我都好的方案。”
“愿不愿意,怎么做、做什么,看你。”
苏宁一转身,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下雨,很冷。揣兜的手早已没了知觉。
王富贵直摇头:“看来十门对你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白天那么多人,说不定就有人在盯我们。”
脱身之计,他虽然事先安排过,现在看来,有点不够看的。
这边聊得差不多了,停车场那边战事也已接近尾声,小平头落入下风,那些人随时都能腾出空来。谁知道他们是干嘛的,走为上计。
向十二:“先回去。”
*
再回去,戏台拆了个一干二净,多了许多桌椅板凳,人们坐下来,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像一个个被操纵的傀儡。
紧接着,一队人从侧面走廊并进人群,大摇大摆,拥着一个人坐到了主位。
苏成:“诸位道友远道而来,我苏某也不能让大家白跑,苏某想要联合众长□□同布道,为大家打造一个更好的修炼场所,其中机缘众多,可能练心性,可能涨修为,可能得大智慧。如果有谁愿意参加,晚上请留下。”
他这么一说,台下那些人终于有所动容。早早拆了戏台,说有大事宣布,原来是这么个大事。不过,可以留到晚上,这待遇着实不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在确认一切为真之后,终于笑开了花。
楼上,林风抿着茶水,轻描淡写地看着手机,惬意非常。
“小林啊,你别干看手机不说话,”对面大汉学他喝茶,差点没吐,“看现在这架势,向家是不中喽。良禽择木而栖,你也要为自己的后路着想啊。”
大汉在包厢外的走廊里碰到林风,想起他和向家的婚事,觉得遗憾,又想起俩人许久未见,遂拉他过来叙旧。
——这是表面原因。根本原因是,他住得远,轻易不来一趟,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平日里肯定知道不少事,得套他点话。
“叮咚”
大汉手机响了。
他拉开拉链,往胸口里摸,屏幕弹了个消息出来,二当家发来的。
二当家……不是失踪了吗?
他解锁完手机,点进去一看——
是段视频。大汉连忙调成静音,整段看完,被震得头皮发麻。
视频阅后即焚,看完即无。大汉久久不能回神。他看到了一段苏成杀人的画面,杀的那个人,不是二当家,而是顾长老。
顾长老被杀,二长老生死未知,孙家小辈惨死,都串起来了。
这个苏成,是想借这座乾坤古楼,清理门户。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们倒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长老,”林风晃了晃手机,嘴角挂着温柔客气的笑:“苏门主叫我到山上去,可能要失陪了。”
他拢起大衣,起身欲走。
“等等。”大汉沉眉,“他找你干什么?”
林风动作一顿,略作思索:“我负责戏楼事宜,可能…戏班子撤了,要对账吧。”
什么账要现在对?
怕不是要对他下杀手。
大汉起了疑心,嘴上却笑着说:“门主也就随口一提,不是什么要紧事。现在就对账,到结束还得再对一遍,麻烦。到时咱们一起。”
林风还年轻,人是花了点儿,毕竟罪不至死。那个老东西,真是失心疯了。
林风又坐回去,百无聊赖:“好吧。”
大汉站起来,正了正衣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好,”林风客气十足,“改天我请你吃饭。”
*
雨停了,却丝毫不晴。黑云压境,万山如黛。已是傍晚,风吹着风。古楼里经幡飘摇,万人空巷。
懒得凑热闹,向十二关上门窗,两腿盘坐,眼睛将闭未闭,似睡非睡。
王富贵锁好了门,点起一盏灯。灯火照着帘幕,照着她的红袄子,灯火昏黄,红色也变成了旧橘色。
他按了按向十二的袖子,低声叹道:“你只管去吧,我为你护法。”
言外之意,这一次,他不会进去。
*
日月城,万家灯火亮起来,宛如白昼。路上的行“人”,纷纷往同一个方向望去。明明看不见,却像能看见似的,而议论纷纷。
城主要成亲了。
真是大悲大恶之事。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成亲,对他们这些低贱的奴隶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只有无尽的剥削。
听那些能看见的鬼说,不死城点满了灯,璀璨程度可逼日月。浪漫非常。可是,这一盏盏灯的灯蕊,都是用他们的眼睛做的。
真可笑啊。
“让让、让让,”拱桥之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上桥,抬轿的抬轿、清路的清路,“别他妈不长眼!滚开!”
这声暴喝叫醒了向十二。
她像溺水之人,刚上岸便拼了命地呼吸,额头敷了一层薄汗。知觉重回身体,身体如山重。向十二低头,身体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头上顶了几斤重物,坠得脖子疼。
“呜呜…大爷,给点好吃的吧,我儿刚死,我拿他来换吃的,什么吃的都成,求您!”
“给你吃的?”那大爷低头去看趴在地上、骷髅一样恶心的妇人,乐了。他居高临下,“你好手好脚,不去做事,躺在这里贩儿卖女,这算什么?”
他踢了踢旁边的死肉,旁边忍俊不禁,终于大笑起来。
“大爷,使不得!”
妇人把儿子紧紧收进怀里,漆黑的眼洞微微发颤,她字句铿锵:“我儿,只能吃,不能被你们这般凌虐侮辱,你们见死不救,会遭报应的。”
报应?!
真是天大的笑话。
青天白日,从来不见恶有恶报、善有善终。要真事事都有报应,谁能活到今天?!不过是前因早成,絮果自吞。
那大爷捏着下巴,睥睨蝼蚁般审视着她:“你不是饿吗?我给你吃的。”他掏出一块白馒头,“你吃你儿一口肉,我就给你一口饭吃,如何啊?”
周遭的鬼一阵起哄。
在他们这里,贩儿卖女十分正常,骨肉相连,不忍心对自己儿女下嘴,所以易子而食。妇人这是无处交换,不肯自食骨肉,才出此下策跪地求人。
却求了个寂寞。
妇人闻到馒头的味道,口水浸湿了乱发。
那人把馒头撂在地上,往她身上踢。
吃一口肉,换点饭吃……
不是不行。
总好过…被饿死在这里,任由其它鬼将她分尸。反正,她所谓的儿子,也是加害她沦落至此的凶手。如果不生他,至少还有饭吃。
“住手。”
轿子里传来一声斥责。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足够让这些鬼听清楚。那“大爷”收了手,脸上笑意还未褪去:“小姐,我逗她玩呢。这就走。”
“玩儿?”
向十二声音冷了下去。
“啊……”
那大爷还想说话,却被向十二从中打断:“这么喜欢玩儿,烦请你脱光了在这长街里走一圈。反正,在你眼里,大家看不到你,你可以为所欲为。”
大爷被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他强忍住气,乖乖剥掉了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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