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高悬于天际,巨兽浑身的长毛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峻的银光。白欢的四蹄壮硕有力,肌肉在奔跑中贲张收缩,犹如坚韧的钢索在有节奏地律动。
它脊背高高隆起,巨大的身影在月光下不断跳跃穿梭。
“你慢点你慢点——”
简青月双手紧紧揪住白欢颈边的毛,身体随着白欢的奔跑剧烈颠簸,她感觉自己隔夜饭都快要被抖出来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白欢在他们面前倏地就变大了,比简青月平白高了大半个头,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叼起简青月的衣领将人甩到了自己背上。
就在简青月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白欢突然停了下来。强大的惯性差点将人直接摔在地上,好在华清疏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这才避免简青月脸朝地的惨状。
白欢抖了抖毛发,身形在眨眼间缩小,原本粗硬的绒毛变得蓬松起来,它昂着头,瞧见简青月的窘样,眼底悄然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窃喜。
简青月:“……”
早知道刚一见到你就该把你炖了煲汤。
小东西的心眼怎么这么坏。
“只能到这了,”白欢迈着短腿,“里面的气味很难闻,我不喜欢。”
灵虚烬,即在眼前。
愈往里深入,愈是不知名的参天古木,鸟兽向来不喜欢这般幽密的环境。
脚下是不知道是堆积了多少年的落叶,腐烂的与新鲜的混杂在一起,堆叠而上。
想必这里就有想要的答案。
行至林深处,林木高大的树干上无端出现几道银色的斩痕。
华清疏轻轻捻了捻树皮,竟如粉末一般,几下就化成了飞灰,灰烬中掺杂着不被轻易察觉的血迹。
灵虚烬内专门设有压制魔修的阵法,然而阵法的右角被毁,效果大不如前。
她顺着血迹一路前行,直至追踪到了一侧空地。
见有两个少年正站在中间,低头审视脚边的黑衣男子,男子以一种僵硬地姿势趴着,看起来断了好几根肋骨。
华清疏不语,见简青月二人未跟上来,留在他二人身上的神识无恙,便放心地跃上了一旁的树上,隐匿自己的身形。
“谢兄,这招真不错,下次教教我呗,”宋鹤晓不敢离那男子太近,活宝似的围着谢卿辞转来转去,还赫赫生风地挥出自己仅剩的左拳,“难不成叫平招落雁?”
谢卿辞抬腿踹了那男子几脚,人冷哼几声,只见乌黑的长钉自他的肩胛骨钉入,隐约间能看见顺着长钉向上喷涌的魔气。
魔修被钉得死死的,乖顺地像只绵羊,再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
宋鹤晓见魔修失去了反抗能力,没了先前的恐慌,也学着谢卿辞的样子,大着胆子上前想去踢两脚,嘴里嘟囔着:“叫你之前骗我来着。”
他们二人原先在夜里睡得好好的,大半夜听到有人在呼救,好心去查看。这人嘴上喊着救命,招招下得皆是死手。一番追逐之后,不知不觉间跑到了这个鬼地方,不过也奇怪,到了这地方,这魔修魔气刚一放出来,就被几颗长钉钉在了地上。
活该。
宋鹤晓打算再给这人来一脚的时候,魔修嘴角立时溢出一丝阴恻恻的笑,趁二人不注意,缓缓露出指尖的半截丝线。
见不必再藏,华清疏从树上一跃而下,弹出一颗石子打在魔修的手腕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宋鹤晓惊讶喊道,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华师叔,你怎么在这?!”
华清疏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被禁锢着的魔修面前,从他指尖将那半截丝线抽出。
千机引,由南疆蛊虫风干的尸体搓成的长线,可以用来当作杀人的武器也可以用来探测阵法破坏阵线。
看到是千金引的那一刻,宋鹤晓脸都白了,饶是平时不是水课就是混饭的他也知道这是件大事,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从袖口处放出各色的纸鹤:“我这就穿信给卫师兄,让他做好戒备。”
“来不及了,”那魔修忽地阴恻恻笑起来,脸上鲜肉模糊不堪,衬得整张脸可怖吓人,他张开一张血口,回光返照一般笑得癫狂,“大人,就要来了。”
还不等华清疏开口,谢卿辞见状,皱了皱眉头,弯下腰,迅速塞了一把泥进他嘴里,十分不耐烦:“闭嘴。”
几只纸鹤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彻黑的天空,那里暗得没有半分星斗。
华清冷不丁地将视线向地上的魔修,泛起着克制不住的凛凛杀气,戏谑道:“阵眼被破坏了,你就以为你们赢了吗,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派你来送的死?”
黑色的长钉在他的躯壳里搅动,吸食着他的血肉,魔修最后一点气血也被消磨殆尽。他看着眼前的几人,仍旧固执地扯开嘴角,想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假笑。
他微合嘴角,干涸的血块哽住了他的喉咙,可他却因为异常的兴奋而急促地喘息起来,他活不了多久了。
华清疏抬首,目光霍然落在了谢卿辞身上:“这位是?”
晚风中裹挟着湿意,在众人身侧游走,华清疏用来束发的红色缎带迎风而起。
青丝如黛,月上眉梢。
谢卿辞开口,那双微挑的桃花眼向上扬起:“弟子谢卿辞。”
“既然如此,宋鹤晓谢卿辞你们二人过来,阵眼被破,阵法的一角受损严重,”华清疏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清脆,“宋鹤晓上课教你的还会吧。”
宋鹤晓答得磕磕绊绊:“应该还会吧。”
早知道课上认真听了。
见宋鹤晓神色有些迟疑,华清疏补充:“合眼凝神,想象你身前有一根线,然后抓住它。”
宋鹤晓依言照做,几息之后兴奋道:“我看到了。”
“现在睁开眼,但不要放手,弄清楚你身边还有几根线,”华清疏目光如矩,像在寂寂冰原上突至的焰火,“顺着最粗那根的方向一直走到尽头,把它接回去。”
华清疏转而看向谢卿辞,问道:“你呢,你认识灵草吗?”
谢卿辞答得干脆:“略识一些。”
“那好,这里湿气弥漫,你去找处空地,在那里会看到一些类似蔓类植物的根系,拽出来,记住动作要快。”
“是乌须根吗?”
这是种生长在水边的植物,既要水气,也要寒气和零星的热气才能生长。在这种奇特的生长环境下,反倒果实结在地下,根须伪装成藤曼生长在外侧。
这种植物极为少见,若不是灵墟烬底下有座灵泉,泉水冰冷,而泉眼处却时不时喷涌出些许热气,不然也长不成。
华清疏不禁多看了谢卿辞两眼:“不错。”
随后又叮嘱道:“小心为上。”
“好。”
华清疏冲后方望去,不知道简青月他们到哪了。
不知为何,简青月刚一踏进这里面,便感觉冷风一阵一阵地吹来。她忍不住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自顾自:“这风好冷。”
白欢闻言,跟着华清疏的脚步刻意慢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贴在简青月的脚边,故意捏着着嗓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冷风,这是死过人的阴风~~”
说罢,那股阴风从她的脚跟喷出,简青月身形一顿,那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她察觉到脚边似乎有一团异物,见她停滞,那东西还主动凑了上来。
那种触感,粘腻又寒凉。
下意识,简青月慌乱中一脚踹了出去。
“是我,”那脚不偏不倚正中白欢的脑门,它惨叫一声,鼻子都被撞塌了,大骂,“死女人,脚劲怎么这么大——”
“你们到哪了?”
是华清疏的声音,不过声音怎么从她的腰间传来?
简青月循着声音找找,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掉了队,神情紧张:“华仙友,你在哪,这里好像有鬼。”
“是白欢,”华清疏感受到了自己留在白欢身上的神识,“西南方向,速来。”
简青月尴尬地看着瘫在地上的白欢,不自觉扬起手掌,想扶它起来,原本还有些恼火,当她看见白欢歪掉的鼻子时,有些意外。
“不好意思哈,我天生脚劲就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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