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虽然知道是幻觉，但还是心悸，“现在不能倒下，李梧霖还需要我”王闻澜这么想着，用意志抵抗着恐惧。
那点距离算不上多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在医疗救助点，医生重新固定了一下，说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
出行就得开车，以王文澜的状态是万万不可上路的，“好，去，我开车。”张尹杰这时出声了。
“你会开车？”李梧霖忍着痛开口。
“会，不过没上过几次路而已，没什么问题的。”看着李梧霖脸上精彩的的表情，说：“放心放心，路好走。”
王闻澜不放心也没有什么办法，张尹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像是在想什么，突然他叹了口气，好似想通了什么：“大哥，我没加个联系方式，日后赔偿什么的也好交流，来，你扫我。”
王闻澜点点头，张尹杰刚看到手机上的红点冒出来，立马点了通过，打了一行字：“你生病了，现在没法说话，还不想让你弟弟知道。”
“嗯，我信你，他需要去医院，这儿你熟悉，今天得麻烦你开车了。”王闻澜不能说话，打字也没好到哪里去，颤抖的手打打删删。
“信我？你相信一个陌生人？”
“信你，你靠谱。”
张尹杰用他那张风吹日晒之后还能显得帅气的脸把嘴角往上扯了扯，无奈的出门口打了个电话，转身进门：“有车不。”
王闻澜把钥匙拿给他，又给他发了车的位置，“谢谢。”
“还挺有礼貌。”张尹杰看着那个可爱的表情包，没忍住，脱口而出。
等车开回来，张尹杰打了个视频：“现在可以出来了。”
王闻澜点点头，抬头看了看稍微缓和了一丁点儿的李梧霖，起身，转头，把字打出来给医务人员看：“好好好，走，马上，快快快。”
等到出门，又叮嘱了一些路上需要注意的东西。
“好，路上慢点哈。”
王闻澜点点头，挥挥手，张尹杰说：“好嘞，我你还不放心吗？走了哈！”
这种时候，再怎么疼痛，李梧霖也发现了问题：“哥，你生气了。对不起，我的错。”李梧霖是当真害怕了：“哥……”
“行了，你哥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你安心去医院，腿脚好利索了，你哥气也就消了。”张尹杰将话头接过去。
……
排队挂号，排队取号看病，缴费做检查，一切完成——“啊，你这个骨头没事，片子没问题，筋撑着了，我开些药，好好养着，很快能好，这个双氯芬酸二乙胺乳胶剂24小时后用，适量均匀涂抹，轻轻按摩，还有跌打丸，口服一次1丸，一日2次……”
李梧霖点点头：“好的，嗯嗯，谢谢医生。”
“行了，现在放心了，是吧，回去养着吧。”张尹杰拍拍王闻澜肩膀。
王闻澜扶着李梧霖慢慢往车里走。
“回哪啊，小伙。”张尹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个口香糖，边嚼边说：“别看你哥，问你呢。”
“哥？”
王闻澜的手又开始颤，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能将眼神投向张尹杰来求助。张尹杰是真的真的很想翻白眼，但当着人面翻白眼好像不那么道德，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道德的人，管那么多呢！于是边翻白眼边说：“酒店定的哪里，把你们送那去，你哥最近最好别碰车，把你们送回去我就走了，剩下的靠你们自己哈。”张尹杰心想：这要是有个系统评选好人，我不得得第一！世界上去哪找我这么靠谱的人！
……
“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生气了吗？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冒险了。”
王闻澜直直的看着李梧霖，看的他颤了一颤：“哥？”
王闻澜转身走掉，锁住房门，慢慢的靠着门蹲了下去，拿出手机，给张尹杰发条消息：“谢谢，今天耽误你时间了，你看看多少钱，我付你。”
“我有钱，不需要，反正你弟是在我这摔的，赔偿什么的还没给你，我折进去得了。”
“叮咚”微信转账666元
……
“呵，行吧，反正是你自愿转的，你敢转我就敢收！”张尹杰没有犹豫地收了款。
“当交个朋友。”看着王闻澜发的这条消息，张尹杰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奇人。”
“保重。”
“我喊人接你回家。”李梧霖看着手机里这条冰冷冷的消息，心里不知名的情绪涌起，跳着脚走到门前，敲门：“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哥！！”
“哥没事，你点饭先吃，叫我歇会儿，有点事，别打扰我，放心。”王闻澜发完消息，仰着头，回想着以往的一幕幕，生出绝望，怨老天？好像还有比他惨的人；怨陌生人？他怨得着吗他！怨来怨去，这口气要么积着，要么找个倒霉蛋撒出去。王闻澜选择把自己当倒霉蛋，所有的不良情绪一股脑儿地朝自己扔着。
硬撑着，给顾源发了定位：“来接梧霖。”
王闻澜什么性子，顾源再了解不过，收到消息，从自家的小铺面抽出身，定好最早一班的机票，也是幸运，竟然买到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可到地了，怎么也是半上午了，他只能翻通讯录，幸好那时候王闻澜知道白得了这么大又那么帅的弟弟到处炫耀，导致他还有李梧霖的手机号：算了，瞎猫碰死耗子吧！希望没换号，顾源寄希望于飘渺的命运，拨了出去，接通：“梧霖吗？”
“是，请问你是？”
“你哥兄弟，现在和你哥在一起？”
“嗯。”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出什么意外了，你哥病了，他不想让你知道，但他身边只有你，我最快得明天上午赶过去，他现在不能一个人呆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呆在你眼皮子底下，你翻他的包，他里面随身带着的那药，喂给他，虽然一般见不了什么效，然后陪着他，看着他。明白了？”
“……”
“梧霖，你哥一直这样，好久了，别慌，照做，等我。”顾源也是有私心的，喊他去接人，不付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王闻澜憋着，为了谁，他心里清楚，他能撑到现在，因为谁，他心里也清楚，那个人一点不知道，还想拖着他帮忙瞒着，不可能！
这次出门王闻澜带的东西少，随身的包进门前脱了下来，李梧霖跳着拿到了包，拿出药，没心情研究什么，奔着用药量找去，都那么明显了，还有人旁敲侧击，他要再想不明白，那是没心还是没脑子啊。他哥这几年怎么过的，他是一点不担心，总觉得他哥能过得好，完全没想过其他可能，想在还不够明白吗？他下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完全忽略了他哥的感受，“啪”李梧霖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混蛋，他没心，估计张尹杰都看出问题了，他还得人告诉！敲门不开，他不敢强闯，也行动不便，给前台打了电话，要来钥匙，试了试，还好王闻澜在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时候没能反锁成功。
“哥，哥，来，先吃药。”李梧霖提前拿保温杯接了水，王闻澜看到李梧霖就明白了，顾源卖他，撑起身子来，乖乖的喝了，手拍拍半弯着腰的人的大腿，当作安慰。
“瞒什么呢，还瞒什么，不需要了。”王闻澜脑子里冒出这句话。
用了好大劲把门打开的李梧霖看着他哥随着门被推了一点距离，王闻澜看到了人，想着伤了脚，用死劲开门，进门没再摔倒，没再伤上加伤，也是老天保佑。
父亲急症，王闻澜从学校赶到医院，只来得及见最后一面，那天晴天，很热；车祸的时候，没人有反应，他和阿姨正在想着毕业后要带李梧霖去哪玩，说到那个皮猴正兴奋着，半挂忽然失控……血，满目——这是他晕过去的最后景象，阿姨走了，走的时候他还没醒，只记着车祸那天晴天，万里无云。
王闻澜以前喜欢晒太阳，他觉得光能晒去腐气，现在他怕晒太阳，苦难，恐惧，痛苦，无能等等等等，一切都发生在光里。
就像现在，李梧霖躲过了第一次摔倒，第二次，试图将王闻澜移到床上，王闻澜尽力控制着自己，还是一带二的通通摔在了床上，万幸，腿脚没再伤。
李梧霖点了些清淡的，等王闻澜好点了，吃了一些，就开口说：“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这么护着。”
王闻澜现在听不清什么声音，一次病发回想一生，王闻澜想着，只要再次尝尽二十多载的痛苦，就能好受一点，用痛治疗痛，用痛压抑痛，总归是痛的，谁施加的痛对王闻澜没什么区别。
“哥，今晚我陪着你。”
“哥，今天星星很漂亮。”
“哥，你大学时候是不是超招人喜欢。”
……
王闻澜听着他絮絮叨叨，竟然感觉到一丝困意，李梧霖声音越来越低，偶尔还断断续续的，就那么睡着了，王文澜看了看，动了动喉咙，扯了下嘴角，迷迷糊糊的也睡了……
第二天早晨，李梧霖揉揉眼睛：“唔，哥，天亮了。”
王闻澜滚滚喉咙，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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