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莳月闻之一愣，总感觉刘福生像是知道濂湘在何处一般，不由得神经紧绷起来。
“不在，昨晚一整晚都不在，我正要出去寻她。”
“昨夜陛下派了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来凤栖殿不知要做什么，今日我听承乾宫的宫女议论着，说是陛下昨夜宠幸了一位姑娘，我这才赶忙来看看，若不是姜姑娘的话，那便只能是濂湘姑娘了。”
姜莳月闻言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萧衍误把濂湘当成她宠幸的悲剧竟是提前发生了吗？！
想到此，她不禁暗恨自己为何没有提早察觉，竟然任由事情发展至今。
若是濂湘真的如上一世那般，那她是万不能原谅自己的。
姜莳月来不及再多想便迈开了步子往萧衍寝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寝宫外面守卫森严，没有传召，私闯寝宫乃是大罪，可眼下姜莳月也顾不得太多直接硬往里冲去。
见状，门口的侍卫虽知道对面的人是个什么身份，但还是出手拦了下来。
“放肆！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让开！”姜莳月厉声斥责，脸色难看极了。
那些侍卫不偏不倚，就站在原地不动。
“姜姑娘，就算是王爷来了，没有陛下的传召也是不能擅闯陛下寝宫的，您请回吧。”
这些侍卫跟随在萧衍的身边久了，自然比旁人更加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他们很清楚，若是今日放姜莳月闯了进去，以后定然会招致祸患。
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他们不愿冒险，故而不管对面之人怎样呵斥威胁，皆是置若罔闻。
“你……”姜莳月怒极，但却望着门无助的停住脚步，眼眶微微的发红。
她若是再一次让身边的人因她而出事，依旧步入上一世的后尘，那她重生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她要挽回，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哪怕豁出去这条命。
“今日这寝殿，我便就是要闯了，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语落，她佯装一副要硬闯进去的架势，两名侍卫连忙伸手挡在她的身前，她却身形一转，绕开二人，快速朝寝殿冲去。
两名侍卫被姜莳月这突如其来的举措弄懵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然追之不及，大门已经被推开。
屋内燃着熏香，袅袅轻烟缓缓散发，只是地上散乱着衣物和鞋袜。
姜莳月赶紧走近。
见床榻之上只有萧衍，胸口处露出线条流畅且充满力量的胸膛，此时还在昏昏欲睡。
濂湘不在屋内。
她心头猛地跳动几下，没看到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未松完，她的目光忽然瞥到了一旁地上散落的一块手帕。
她立刻蹲下身子捡起细看一番才确认此物正是濂湘常用的一件。
姜莳月眸光骤缩，心脏狠狠一抽。
怕不是，濂湘想不开，自己一个人寻短见了吧？！
越想，她的心便越冷。
姜莳月不敢耽搁，不等外面的侍卫进来，她又迅速离开了寝宫，朝着外寻去。
一路疾行，路过了御花园，又穿过假山湖泊，却始终没见到濂湘的身影，直到走至凤仪宫附近，忽然间，姜莳月远远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眉峰紧蹙，不待多想，立马迎了上去。
“公主殿下！”
赵舒意转过身，见到她来，没有太大的惊讶，又似是故意在这儿等她一般，“你是在找昨日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侍女吧。”
闻言，姜莳月一愣，下意识问道：“公主知道她现在何处？！”
赵舒意浅笑嫣然的点了点头，“昨日，我回去之时突然听到有一处隐约有哭喊求饶的声音，走近一瞧才看到是陛下的寝宫内传出来的，我不便进去，便让我的阿兄以政务为由求见陛下，才使得那侍女得救跑了出来，我就把她带到了我这里休息。”
听了这话，姜莳月心底顿时升腾起无限的希冀。
“多谢公主搭救，此等大恩，我只有日后慢慢报答了。”
赵舒意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你们大梁的君主怎么会如此荒淫无度？”
萧衍的名声在外一向是好的，这事中原由怕是只有姜莳月才知道。
是萧衍醉酒后，把濂湘当成了她。
“还望公主只当不知道此事，不知可否？”
赵舒意颔首表示赞同，她也是不愿多管闲事。
毕竟北疆此次来就是为了与大梁签订休战协议，况且这事对女儿家的名誉也极为重要，不易宣扬。
见赵舒意点头，姜莳月才稍稍放下心来。
出了这等事，任是谁也无颜再见人。
濂湘自从被赵舒意接到这凤仪宫的寝殿，便赤足畏缩在墙角，双目无神，不言不语。
直到姜莳月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扑到姜莳月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姜莳月搂着她，安慰的拍着她瘦弱单薄的肩膀，眼眶泛红，强忍着情绪，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小姐……”濂湘哭的梨花带雨的紧紧抱着她
姜莳月心疼的抚摸她凌乱的头发，柔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又让你……”
说到这，她哽咽难言。
赵舒意站在一旁，怔愣着看着这对患难的主仆，心里颇不是滋味。
姜莳月搂着濂湘片刻，正要给她擦眼泪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姜姑娘，陛下醒了，眼下要见你。”
刘福生恭敬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听得屋内三人都忍不住皱眉。
姜莳月自知刚刚闯了寝宫，受罚势不可免的，于是她拍拍濂湘的背，柔声说道：“先回去换身衣服，我稍后再去陪你。”后又转头望向了赵舒意：“还需得劳烦公主一趟，将人送回凤栖殿。”
若是让濂湘一个人回去，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但若是换了别人送，哪怕是刘福生，她也依旧难以安心。
赵舒意倒也爽朗，“你放心便是，我定会把人给你安全送回去的。”
姜莳月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然后转头替濂湘擦干眼泪起身时，突然被拽住了衣袖。
她望着濂湘眼泪汪汪又担忧害怕的样子，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疼，她轻抚了下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濂湘闻声，这才缓缓放开了手，望着姜莳月离去的背影久久移不开视线。
……
姜莳月随刘福生去养心殿的路上，便已经对他嘱咐了，要想尽办法把此事尽快的压下去。
刘福生自然是明白姜莳月话里的深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姜莳月于他有恩，便就算是豁出性命，他亦是要帮她办到的。
养心殿内，萧衍正斜倚在软塌上，双眸紧闭，神色倦怠，显然还在疲惫之际。
刘福生先姜莳月走了几步，进了门轻咳了一声，而后迈步上前道：“陛下，姜姑娘到了。”
听到刘福生提及姜莳月，萧衍倏然睁开双眼，锐利幽暗的眸子扫向门外。
姜莳月垂着眸，脸上看不出多大的波澜，如平常一般向萧衍行礼问安。
“陛下万福。”
见状，刘福生忙不迭躬身退至出了门外。
他方才关上殿门，萧衍便迫不及待的冲姜莳月说道：“起身吧。”
“谢陛下。”姜莳月淡声应罢，这才起身。
萧衍凝眸打量着她，眸色温润，并未因今早私闯寝宫之事怪罪于她，只沉吟片刻后低声道歉道：“朕昨晚醉酒失态了，你那个侍女......"
萧衍说到一半，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
“陛下是想说，昨夜酒后一时失态，误把臣女的侍女当成了臣女吗？”姜莳月不紧不慢的说完，抬头看向了他。
闻言，萧衍眉宇骤紧，对上了姜莳月的眸子，并未避讳。
皇帝宠幸宫女，在这宫闱内再寻常不过，还从未有人因为这种事情质疑于他。
姜莳月虽面上平静，但眸色显然已经染上怒色。
“朕承认，朕对你是动了心思，若是你愿意......”
“臣女不愿。”
姜莳月冷声截断了他的话。
“朕乃九五之尊，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的一句话便可左右朝局变幻，朕的一个眼神便能决定天下苍生的兴衰荣辱，你跟朕，此生便是富贵荣华。”
萧衍语气坚定，眼中透露着势在必得。
“陛下是天潢贵胄，臣女高攀不上，更不敢妄自揣摩圣意，还望陛下断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姜莳月！”
萧衍怒吼出声，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狂风暴雨来临。
在这宫里，还未曾有人敢忤逆圣意。
姜莳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面对这桀骜的女子他的耐性已经耗尽，此时再也没了耐心与她周旋下去。
“难不成，这天下，还有谁是比朕更好的男子？”
萧衍的声音很是冰冷，透着浓浓的威慑力。
姜莳月心里冷笑一声：自是有的。
只是这世间再好的男子，都抵不过她心里的那人。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萧衍听得她所言，不禁蹙眉，不过片刻，又冷笑出声，那嘴角噙着些许讥讽之意。
“你心悦那人，莫不是燕北辰？”
他说着，猛地伸手攫住姜莳月的下颚。
萧衍的手劲儿极大，指尖嵌入她细嫩光滑的皮肤，留下了点点刺疼。
姜莳月却仿佛根本就察觉不到一般，她迎着萧衍那充满戾气的黑眸，听到燕北辰这三个字时，眉头却不由拧了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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