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入口，只能一人通行。连接下面的是藤曼做的梯子。里面透出点点光亮。简行远这次没有犯傻，擦亮火符扔下，未灭，能进。但众人此时却犹豫起来，外面遇到了傀儡，里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一时间踟蹰，大家面面相觑，都无人敢做第一个。
也是，第一个下去的要面对未知的挑战，最危险。简行远当机立断道：“我和青玉在前面。”转身对着白玉京和凌云木道：“你俩垫后。”
前虎豹后豺狼，这样的安排最合适。
白万里立刻大叫：“我呢？我怎么办？”
众人未理会，都随着简行远下去。只留白玉京道：“去留随你。”
留在这里太危险了！里面还有简师尊和其他人保护！白万里没做过多犹豫，立马起身，生龙活虎。一人揶揄：“呦，腿不是断了？”
白万里推了他一把，自己先溜下去喊道：“我生命力强大！”
“......”
不进不知道，一进却是扎扎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里面设施一应俱全，几乎是把上面的那间堂屋粘贴复制到了下面。但这密室没有自然光，两边墙壁挂了几盏油灯冒着黑烟幽幽地亮着。主座的桌子上两根蜡烛忽明忽暗照亮方寸之地。桌子上放着两个茶杯。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布局和摆放，放在这里却莫名有些瘆人。
此情此景，让简行远莫名觉得主座上不应该是空的，而是放着两个即将要结冥婚，身着喜服的人。这么想着，不自觉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白万里咽了口唾沫，道：“这.....这也没啥，要不....我们上去吧。”
阿闵瞥了他一眼，道：“你眼睛也被夹了？没看到边上有两扇门吗？”
经这一提醒，众人这才看到在主座两侧赫然有着两扇门。门虚掩着，看不清里面的动向。
四周空荡无遮掩，看样子也只有这两扇门可以进去。时间紧，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搞清。不能多浪费时间。简行远当即立断分成两队。落青玉和他，白玉京和凌云木分别带一队进去。
简行远与落青玉带头，还没推开那扇门，却自己开了。出来一人，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衣裳倒是好的，却染了泥，看起来脏乱无比。
白万里见后道：“就是他.....我就是跟着这个疯子来的。我说怎么人突然就没了，原来是在这里。”
那人似乎也认出来白万里，跳着脚，拍着手，哈哈哈一通大笑。
白万里对着他道：“你是谁？”
那人歪着头，鹦鹉学舌般道：“你是谁？”
白万里抽出一张符箓，点燃后变成蝴蝶飞到那疯子手上。疯子见状更乐，扑着，叫着就要捉蝴蝶。白万里拉着他扑空的手，手里拿着几张符箓诱惑般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里还有很多。你为什么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
白万里道：“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
白万里摊了摊手道：“看到了吧，这是个傻子。”
傻子啥也不懂，觉得好玩般拍手乐道：“傻子，是个傻子。”
众人看着这傻子在自娱自乐，时而扑蝴蝶，时而拍手大叫，时而砸吧着一根手指贴人着脸左看看右看看。
这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这样的人？并且是在地下室。这人看穿着也不像是路边的流浪汉，倒像是......电光火石之间，简行远抬头看向那两扇门。正在此时，右手边半掩的门缝中露出的一双眼睛与他对视上。霎那间，扒在门框上的手就要收回。简行远立刻喊道：“程成！”
傻子还在扑蝴蝶。凌云木却是反应过来了，对着那傻子道：“那这位是....程家主？”
此时，门内走出一个人。那人年纪不大，着装清贵，浓浓的书生气，带着点怯生，面对着众人道：“是....是我父亲。”
阿闵怒道：“你怎么照顾的人？他怎么成这样了？”
程成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有好好照顾，我爹他今天出去了。回来就这样了，平常....平常都是很干净的。我爹....他...前几天就这样了。”
仔细看就能发现程父虽然外面脏兮兮，但露出来的里衣却是洁白的。大概是程父自己跑出去疯完了后才潦草的。
见他手捏袖口，十分局促。凌云木上前一步轻声道：“我们不是坏人。”他举起腰间玉佩，带着点安抚的笑道：“看，我们是凌山峰来的。是你父亲喊我们来的。”
程成楞了一瞬，握上还带着暖意的白玉，面带迟疑。简行远看出他还是不大相信，拿出三张传讯符道：“最后一张是你发来的，你应当是认得自己的笔记吧。”
他拿过来一一看过，确认无误，这才回过神冲着另一扇门道：“姐姐，可以出来了。”
半晌，才见人出来。一位优雅的妇人，妇人后面护着一个半大点的女孩。这是程家女儿。
程成道：“不是刻意瞒着各位仙士，只是我姐姐还有孩子，在确认周围环境安全之前我实在是不能让她出来。”
三人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小姑娘手拉着妇人，躲在身后。阿闵一把抢过白万里的符箓，蹲在小姑娘面前，火一烧变成了只小蜻蜓，静静置于掌心：“我这里还有很多，要不要来看看？”
小姑娘鼓起勇气迈出一步，还未拿到就被程父抢走。蜻蜓放在掌心，嘴里唾沫横飞，一边跑一边喊着：“飞，飞，飞....”
一人道：“其他人呢？怎么不出来？”
程成道：“都走了。”
白万里惊道：“都....都死了？”
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程成连忙道：“不....不是。这里太危险了，我把他们都遣散了。”
一旁的妇人接着道：“我....”指着小姑娘：“他父亲忍不下去，我不勉强他，让他走。现在就剩我们四个了。”
“尊姓大名？”
“程薇”
简行远道：“你们为什么会躲在这里？”
程成道：“我们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大概从....半年前。每到晚上总会有各种声音，非常奇怪。父亲让我们搬到这里后就没有了。”
简行远十分敏锐捕捉到信息：“半年前？你们半年前就遭遇到这样的事？可为什么最近才传讯？”
程成道：“其实自我有记忆以来时不时都是这样，只不过是一段一段的。但从半年前开始就持续不断，我们当时并未注意，后来半夜里莫名其妙发生了一段对话。父亲意识到不对劲就让我们搬到这里。”
程薇补充道：“准确来说其实是搬到这里没几年，那时你尚未出生。以前从来没有过。”
比起错乱的时间线，更让简行远在意的是那段对话。程父听到对话后就让搬走，那么程父一定是意识到危险才这么做的，难道是对话的内容吗？
简行远继续问道：“对话内容是什么？”
二人均是一愣，半晌又均是摇头：“那天晚上只有父亲母亲听到了。后面搬走也不让我们再回去，也就没再听到过。”
如果刚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简行远是确信了。对话绝对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连听都不让听？只可惜程父现在已经疯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简行远道：“能麻烦您带个路吗？我今晚想具体看一下那间有声音的屋子。”
去的路上不比来时好走。可以说，是更难走。原本修景怡情的黑白鹅卵石小路已经被院子里的杂草完全覆盖，辨不出具体路径。这一路真可谓是披荆斩棘！
程薇陪笑道：“这宅子的布局十分凌乱，当初也因此价格低廉，所以被买下来。”她指着前面道：“前面就是了。”
此时，一路都在摆弄着手中蜻蜓的程父却是发了疯。看到屋子的刹那手中蜻蜓落地，捂着脑袋大叫，狂奔着原路返回。
程成来不及多言，急急忙忙追过去。
程薇略带歉意道：“抱歉各位。我父亲他这样以后就....可能是恐惧再回到这间这里了。”
凌云木若有所思道：“冒昧问一下，令尊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间屋舍，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众人咳嗽连连。屋内布局简单，一张桌台上摆着笔墨纸砚。屏风另一侧是张早已被搬空的床，徒余帘子垂下。
程薇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捂住女儿的口鼻道：“这个.....实不相瞒。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在一个傍晚不见踪影。在后院的那座井边找到后就这样了。”
“那....呃...那个....令堂是怎么过世的。”
程薇楞了一瞬，似乎是十分愧疚，语气都带着些哽咽：“实在是抱歉。当时我们都在外面，回来后母亲就不在了。父亲说，母亲是被吓着了，忧虑过度。由于事发突然，家里又闹出这样的事，我们没来得及。只能按着她的要求葬在后院的那棵橙子树下。”
简行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身边的落青玉低头耳语着什么。落青玉先是一惊，转而为难起来。简行远低声道：“出门的时候拉着几个弟子一起。这事....不光彩，但不得不去做。不要让人发现。”他轻叹口气几近哀求道：“我只有你了。”
其他人离我都太远了！
落青玉显然是被最后一句影响到，瞬间打了鸡血一样，连眼神都坚定了不少，极其肯定道：“师尊放心，我一定做好。”说完，便躲着视线溜了出去。
见他出门，简行远继续道：“那位道士死在哪里？”
程薇有片刻犹豫，神色复杂。
白万里插嘴道：“又不知道？”
“这道不是，道士死在井里。我刚刚只是在想.....”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她打了个冷颤道：“道士的死尸体非常....惊悚。”
白万里喃喃道：“水井里捞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惊悚。”随后被白玉京一个眼神吓得立正。
程薇道：“不是这个。我是说，他捞上来和丫鬟死的样子一模一样。而且.....实不相瞒，那是口枯井。”
什么！！！
枯井淹死人？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以后隔日日更了....没存稿了....每天裸奔....压力很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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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见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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