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妃走出明府,上到马车的时候,伺候的柳嬷嬷将早已准备好的帕子递过去给她擦手,也问道:“王妃,明二小姐可有退婚的意思?”
“放心,只要稳住景珩,这门婚事就退不了。”安阳王妃的眼神里流露的全是对另一人的轻蔑,
虽然她是不喜欢林婉娘那个小贱人,但是更不喜欢将自己儿子给迷得六亲不认,还多次做出忤逆生母的事来的明黛。
一个身份普通好拿捏,最多拿个妾的身份就好打发了,可明黛身后的明家人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就连景珩最后能娶到明黛都是答应了明尚书提出的诸多不合理条件。
其中一条就是,即使明黛十年之内不能有孕,他也绝不能纳妾,这不是让他们燕王府绝后又是什么!
他们燕家能娶一个身份高贵但身子骨弱的主母,但绝对不能娶一个身子骨弱还不允许丈夫纳妾,开枝散叶的主母。
如今景珩忘记了明黛,也相当于忘记了那些条条框框,而且她不信一个女人嫁了人后还能那么轻易的和离,明家人又是否允许她真的和离。
安阳王妃离开后,明黛让人打开了窗换下屋里头的空气。
她对于刚才安阳王妃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放在心上,一个嘴上说着将她当成女儿看待的婆母,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过要将那位林婉娘送走,就连失忆也是瞒着自己,最后见瞒不下去才说。
之前她想着,她嫁的是燕珩这个人,婆婆难相处些也无所谓。
问题是,她现在不想嫁了。
将窗户都打开的桃苒好奇的问,“小姐,再过不久就要到世子的生辰了,你打算送什么礼物。”
要知道世子生辰后不久,就到了小姐和世子的大婚,所以这婚前的最后一个生辰就更显得弥足重要。
而且她也是存了私心的,希望世子和小姐能借着这个生辰礼重归于好。
“这个啊,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桃苒以为小姐还没想好送什么,便说,“要我说,小姐可以送给世子一个亲手绣的香囊,我上一次见到世子佩戴的那个香囊都旧了,要是收到新的,他肯定会很高兴,或者是送小姐亲手织的剑蕙也不错。”
等明黛身体好些了,距离婚期的日子也更近了,但比婚期还要先一步到来的是燕珩的生辰。
距离他每年生辰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他就总会在她眼前晃,眼神无比渴望的露出想要她亲手绣的荷包,香囊,打的剑蕙,有时候见自己不理他,还会佯装生气的转过身和大福咬着耳朵哭诉。
“大福,你看见那个林公子腰间佩戴的荷包了,白底紫荆花的,要是我也能拥有一个该有多开心。”
“我昨儿个新买了柄宝剑,但是横看竖看都觉得缺了点什么,原来是缺了一个剑蕙啊。”
“唉,皎皎你看我身上,特别是腰的这个位置,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些什么。”
甚至只要一闭上眼,明黛就能回想起他临走前说的那句,“皎皎,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的生辰礼。”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赶在我生辰那日回来的!”
桃苒抱着一捧桃花走进来时,发现小姐又在走神,心里不禁叹气,自从世子回来后,小姐走神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了。
要是知道世子回来后不但失忆,还会带回来一个姑娘气小姐后,她都恨不得世子那个时候直接死在外边多好,最起码小姐会难过,但不会如这般死气沉沉。
她把复瓣桃花插到白玉美人瓶中,咬了咬唇,问,“小姐,今日世子生辰,你可有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闻言,明黛方才从回忆中抽离,点了点头,又抬眸看了一眼院里被阳光照射到的翠浓芭蕉叶,放在膝盖上的指尖攥紧得用力泛白。
往年他生辰那日,不到巳时他就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现在她院里,手上不是捧着一束花就是提溜着一包糕点同大福打闹。
等她出来后,又蹭地同大福一样窜到她面前,耳根微红又不敢看她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皎皎,今日是我生辰,所以我和大福今天能不能占用你一天的时间。”
“就一天,我保证等到了晚上就会送你回来。”
明黛睫毛轻颤的驱逐出脑海中的回忆,果然,有时候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等生辰礼过后,他们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要是有,也应该是在退婚了。
长睫轻颤的明黛松开攥紧的手,正欲起身出去,桃苒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至她身后响起,“小姐,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去参加世子的生辰宴吗。”
“嗯?怎么了?”明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并未有任何不妥啊。
“不是,我的小姐你忘了今天不但是世子的生辰,也是你病好后要和那个什么林姑娘的见面,你怎么也得要好好打扮,争取压过她才对。”桃苒恨铁不成钢的压着她到梳妆镜前坐下,唤来梨雪,语气恶狠狠的说,“你记住,一定要给小姐画最漂亮的妆容,得要狠狠的艳压群芳!”
“只是同往常一样,何必弄得那么隆重。”而且明黛并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哪里不对。
桃苒咬着牙,不容她拒绝的强硬,“小姐,你不懂!”
燕珩每年的生辰都是和她一起过的,白日里是去青城山,然后到仙鹤楼用食,只因她喜欢仙鹤楼里的一道素八珍。
热闹的酒楼包厢里,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们在围聚着说时下流行的逗趣事,说着说着,不知谁提起了了一句,“你们说,今天明二会不会来。”
“肯定会来,谁不知道她最近缠咱们燕哥缠得像条撵都撵不走的癞皮狗。”
“要我说,明二在燕哥说不喜欢她的时候就应该乖乖退婚了,彼此都能留个面子情,哪里会闹成现在这样。”
“大抵是舍不得吧,毕竟燕哥之前对明二小姐好得那叫一个掏心掏肺,就算是明二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摘下来。”
“你也说了是以前,燕哥不也说了以前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吗,而且那明二整日装得有多清高,我早就不耐烦她了,分明是燕哥的生辰,每次都得要燕哥求着她陪一样。”
就在明黛准备推门进去时,一个穿着麻衣,肩上搭着条毛巾的男人笑着过来询问,“你好,请问哪位明小姐吗?”
明黛看着这个小二打扮的男人,“你是?”
男人见她说是,笑得咧开一口黄牙,“是这样的,世子说是有事要找明二姑娘,说让明二姑娘亲自过去一趟。”
桃苒就说是吗,世子每年的生辰都是和小姐一起过的,今年也应该不例外才对,正准备抬脚跟上时,男人笑着制止,“这位姑娘不好意思,世子说了,只让明二小姐独自过去。”
明黛心里虽然奇怪,仍是对桃苒说,“你先回去,我晚点会自个回去。”
“可是………”桃苒仍是有些不放心,又在对上小姐对她摇头时,只能把没说的话咽回去,“那小姐你得要早点回来,知道吗。”
明黛以为他是会在隔壁包厢,或者是同一栋楼里的其它包厢,却没有想到会是在仙鹤楼外。
“你们确定真的是世子找我有事吗。”不知为何,明黛随着他们踏出仙鹤楼的那一刻,心里感觉到了极为强烈的不安感,
就算景珩真的有事要找她,也不会不在楼里,而且还是让一个陌生的男人来转告她。
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要跑的明黛想要往回走,结果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转过头,笑得一脸狰狞的拿出浸泡后蒙汗药的白布迅速捂住她的嘴。
“你现在才发现不对劲,不好意思,已经晚了!”男人见她彻底软了四肢后没了力气挣扎后,才抬手向藏在暗处的人招手,“赶紧把人带走,小心点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今日和同窗一起出来的周淮止忽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看向某处,剑眉跟着不安的拧起。
“周兄,怎么了?”同行的好友见他看着某一处发呆走神,好奇的问了一句。
压下心头不安的周淮止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刚才怎么看见一个很像表妹的姑娘,不过表妹今日不是要去参加未婚夫的生辰宴吗,应当是他看错了吧。
直到和朋友散了会回到家后,周淮止才从下人的嘴里得知,表妹还没回来。
下意识的,他又想起了那个酷似表妹的背影,随即又摇头否认,应当是他看错了,那个时候都很晚了,表妹又怎会一个人独自上山。
虽然心里不断说服着自己不是,仍是派人注意着清芸院的动静,好在表妹回来的时候自己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等天色彻底暗沉成墨,连檐下都挂起灯笼用以照明,表妹都仍是没有回来,不免让他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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