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夏巴黎
一个安详宁静的夏日午后，这个午后和巴黎的其他午后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咖啡馆后面那座平日飘扬着法兰西国旗的政府机关大楼，现在飘扬着纳粹的旗帜。“德军无往而不胜”的标语贴在大楼的外墙上，刺目地嘲笑着下面每一个来去匆匆的法国人。
德国陆军少校克劳尔伯格平静地坐在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享受着树荫的遮蔽。一个同样穿着德军制服的青年军官座在他的身旁，金色的发丝下那张充满稚气的脸上布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忧郁。在他们面前的街心小广场上，几具刚刚被处决的尸体带着汩汩流动的血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上。
“博尔曼，这双手套不能要了，替我从军需处再领一副新的！”克洛坐在巴黎绿树成荫的街边广场旁，把那双沾满血迹的手套甩给了他的贴身副官。在初夏的巴黎，带手套似乎是一件可笑的事。可是，就在今天出发以前，克劳尔伯格终于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带上了一双半旧的德国国防军制服手套。
“我可不想沾上那个法国佬肮脏的血！”
他看到博尔曼对他不合时宜的打扮皱了眉头时，随口为自己辩解道。而博尔曼随后的一声轻微叹息也没有逃过克洛狙击手一般的耳朵。
“这种屠夫的活应该交给那些党卫军里的金毛野鸡。”
博尔曼边说边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干净，同时把两张写满了名字的文件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军用公文包，其中的一张写满了今天要被枪决的法国人的名字。
“对了，罗西尔德今天要来，他的休假被提前批准了。”
博尔曼轻描淡写地拿出了杀手锏，试图对克劳尔伯格的固执进行最后一次努力。
“博尔曼，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克劳尔伯格突然回过头盯着博尔曼。目光坚定，眼睛里流淌着他自己深信不疑的正义。随后他面对勤务兵推开的大门，没有任何犹豫地踏了出去。
“如果罗西尔德来了更好……作为德意志的军官，这个软弱的家伙真需要好好地上一课了！”
克洛的声音伴随着军靴声在漫长华丽的走廊中回荡。两边墙壁上名贵的红木镶板将声音中的杂质吸收的干干净净。
那个大步流星的德国少校背影再也不是多年前自己认识的那个面对法军枪口恫吓却有堂吉诃德式荒唐勇气的黑发男孩。
博尔曼斜过脸，从一旁落地玻璃窗的反光中看到了一身德**官打扮的自己——这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战争中错位的人生也许并不止自己。
博尔曼匆匆提起公文包，向自己长官的方向快步跟去。
“这是我们报答法国人的好方法，不是吗？想想法国人在1918年以后对德国无微不至地照顾吧，我看没有比这更合适回馈他们的了！”
一场血腥的杀戮后，克劳尔伯格少校依然可以如此轻松地笑着，他身后那些端着冲锋枪的士兵更是爆发出了快活的笑声。这些士兵的名字都写在博尔曼公文包里的另一张文件上。他们都是克劳尔伯格少校亲自挑选出来参与这次枪决任务的。这些年轻的士兵大都来自于鲁尔、东普鲁士，更多的则是那些从战后被割让的德国土地上驱赶回来的所谓“德侨”。对于今天这场屠杀，这群年轻的士兵没有什么不适。他们不会因为对象是所谓的平民而觉得自己背离了德国国防军铁一样的军纪，在他们的心里幼年的所有流离苦难与饥饿梦魇早就埋下了对法国人仇恨的种子，何况——枪决名单上的那些法国人，大多都是曾经在德国法统区对平民犯下屡屡罪行的前法**官。
这群穿德国制服的军人当中，只有罗希尔德脸上还保持着和刚刚一样僵硬的线条。
“这样做并不能给一个德**官带来荣誉。”罗希尔德鼓起勇气在欢乐的气氛中洒下一丝不协调的苦涩。作为一个普鲁士职业军官的儿子，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信奉军官的荣誉不仅来自战场，更来自于某种更加高尚的道德准则。
“荣誉？”克洛放下手中的咖啡，他发现自己看到的不是德意志的军官，而是一个稚气尚存的小提琴手。
“只有十字勋章才是德**官的荣誉！”克洛说着用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领口上的那枚骑士十字勋章——他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却完全背离了自己说要给罗希尔德上一课的初衷。
一个小时后，当克劳尔伯格少校匆忙坐上自己的汽车时，一旁已经憋了很久的博尔曼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谁说要给我们亲爱的小提手上一课的！”
在博尔曼心里，那个面对法军枪口面无惧色，但面对饥饿的孩子群却束手无策的大男孩似乎又回来了。
“不，他还是个孩子……他的世界里应该只有艺术……”
“切……”
博尔曼实在无法忍耐克劳尔伯格这种间歇性的多愁善感综合症，他无所顾忌地朝自己的长官翻了个白眼后，随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用滔滔不绝的例行汇报淹没了克劳尔伯格少校偶尔蹦出的软弱苗头。
“恭喜您！根据参谋部的安排，你终于可以摆脱住市政厅办公室的日子。司令部安排您住在瓦纳多先生的家里。他和他的夫人都是法国人里为数不多的对我们诚实可靠的合作者，住在他的家里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证的。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的那幢房子前不久还属于卡迪文•德•普拉迪埃先生——瓦纳多夫人的前夫。这个人据说和前不久被处决的抵抗分子加布里埃尔有牵涉，还有他的2个女儿似乎也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其中那个叫苏菲娜的，据我调查十分可疑……总之瓦纳多夫人已经把她这位不太合作的女儿打发到离您未来房间最远的顶层阁楼中居住，相信应该不会对您的安全有什么影响……这还有三份请柬，都是和法国当地政界、商界的一些宴会活动，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未来会和你家族军火业务和钢铁业务产生关系的社会名流，这3个宴会你务必要参加！有2个规模不大的你可以穿常服，其中一个你必须穿军礼服……你记住，我不希望再看到装甲兵夹克什么的出现……
在一片让克洛昏昏欲睡的冗长汇报中，汽车风驰电掣地在巴黎的大街上闪过。
不知道还有人记得起《黑色轻骑兵》不……巴黎文艺女猪客串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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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第 2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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