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紧张诡异的气氛中,戏子对那个不中用的法国抵抗组织小头目连珠炮式的奚落,却完全没有引发那个最直接当事人的注意。
克劳尔伯格少校静静地坐在那张被他掀翻了桌布的小茶几前,陷入一种无意识的冷漠状态,他眼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一种可怕的冰冷物质,将他自己严密地封冻了起来,以便与身旁其他的人隔离。他不但对眼前对自己明显有利的争论充耳不闻,甚至连博尔曼试探性关心的眼光都直白地回绝。所有人里,只有加里森从克洛身上感到了一股他熟悉的味道——冷漠与隔绝,半年前当那个叫“史密斯”的少校刚刚进入基地军官的生活圈里时,他就是散发着与今天如出一辙的冷漠味道。
与戏子一个人言辞犀利的攻击相比,周围那些号称法国盟友的家伙们散发出的冷漠眼神,使罗米埃更加沮丧,他的脸部肌肉开始微弱地抽搐,于是众人熟悉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再次喷薄而出。
“证据呢?!先生,证据!如果您拿不出证据,我会让您为您不负责任的信口雌黄付出代价!我的叔叔是正直的法兰西军官,他的一生都在捍卫法兰西的荣誉!”
戏子摇了摇头,轻蔑地笑了笑,对这虚弱的威胁不屑一顾。
“我就是证据!”
一个声音从世界上最幽暗的角落中冲进每个人的心里,尽管克劳尔伯格声音很低,那种云淡风轻的语调,即便屋子里听不懂法语的人都能感到一种揪心的酸楚。多罗米埃愤怒又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前纳粹军官,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是的,我就是证据!”
一种几近于呢喃的自言自语后,克劳尔伯格脸上浮现出一股放肆而刻薄的笑容。
刚刚还在啜泣的乔安娜似乎像预感到什么似的一下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并向克劳尔伯格的方向扑了过去似乎想阻止什么,只可惜她刚一起身,就被尽忠职守的酋长牢牢地锁住。这一次,一向对乔安娜保护有加的克洛却没有冲出来阻止美国人对乔安娜的粗鲁举动,他仍旧原样坐在那里,用一种极其轻佻的目光扫视着房间中的每个人。
“乔安娜,没关系!就给我们亲爱的中尉和这些法国爱国者看看吧!让他看看法国人曾经的无耻,看看这场地狱一样的战争到底是谁造成的……”
克劳尔伯格继续轻佻地笑着,开始面向众人一颗一颗地解自己军服上的扣子。
“不……”乔安娜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身体再次委顿于地。
德国国防军田野灰色的军服被甩在了地上,紧裹身体的白衬衫中隐约透出了里面层层叠叠的纱布,一丝隐隐的绯红隐没在衬衫白色后。转瞬之间白色的德军衬衫也被扯开,那抹隐隐的绯红终于变成狰狞的殷殷血痕。
“克洛!住手,你简直疯了!”博尔曼一路撞开众人向克劳尔伯格的方向冲了过来。但,为时已晚,他这位任性的朋友已经毫不犹豫地一把扯掉了缠在自己身上的绷带,任凭血淋淋地伤口**地展开在众人面前。
在克洛撕掉自己绷带的那一刻,酋长明显感觉到钳制在自己手中的乔安娜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这一下肯定挺疼!”缩在众人身后的小贼高尼夫心头默念道,他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身体,似乎自己都被这种疼痛沾染上似的。
“先生,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克洛将手中的纱布绷带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转过身去,将**的后背毫无遮掩地展示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房间里冷得出奇,静得出奇。
这是令所有人看过一眼便不敢再直视的惨状,纵横交错的伤疤像一张丑陋的荆棘网般笼罩着克劳尔伯格整个后背,又好像一对魔鬼的黑色翅膀牢牢地攀附在他原本象牙般细致的皮肤之上,那罪恶荆棘的丑恶触角四处蔓延,顺着肩膀甚至一路攀沿至颈窝,如果平时没有军服高高衣领的遮掩,恐怕也无处遁形。
“将枪口伸向手无寸铁的平民,难道这就是法兰西的荣誉?将刺刀刺向一个不满5岁的孩子,这就是法兰西军官的正直?如果您觉得这样的荣誉也值得捍卫,那么您现在就可以用您手里的枪去捍卫您嘴里所谓的法兰西荣誉。”
克劳尔伯格歇斯底里的高声笑着,笑声中带着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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