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一直延续到了周六上午,可能是看下一场也挺难得的,教竞赛的老师带头,他们班的人又和隔壁班出去打了一场雪仗,回来的时候衣服鞋子都湿透了。
班里开了空调,几个人把外套搭在空调上烤。
今天他们都不急着走,因为下午还有英语竞赛,所以上午的竞赛课就拖了半小时,一直到十二点班才放他们去吃饭。
他们四个周末补课一直在学校对面的饭店吃饭,毕竟这是不可多得的能出学校吃饭的机会,一个学期下来,都快把对面几个饭店里的菜都吃完一遍了。
学校对面面包店水果店饭店一应俱全,最不缺的就是教育机构,走两步看到一家,大概是竞争过于激烈,老师也被逼得出来发传单。
他们本想进一家便利店,但是里面的空位都被占满了,于是进了隔壁一家人还不算多的炸鸡店,点了汉堡小吃,坐在位置上刷手机。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汉堡还没好。做好的一袋袋汉堡都给了外卖骑手。
“我饿死了,这家店的鸡是现杀出来的吗?”吴荣抱着肚子哀嚎。
“不知道,但我知道为什么这家破店人这么少了。”计临说。
他们一唱一和地吐槽这家店,剩下范填在刷一道竞赛题,陆子豪低头一直在看手机,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汉堡几点做好。
等他们吃完饭回到教室都一点多了,下午两点半开考英语,现在回去睡一觉刚刚好。
“我们班考场都在高二那边,大家提前准备好准考证涂卡笔还有身份证。”
英语课代表尽职尽责地在讲台上提醒考试注意事项,计临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袋,把身份证装了进去,趴在桌子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他正睡到一半,突然被一阵声音吵醒,他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范填坐在座位上和一个人说话。
计临坐了起来,发现那个人是陆子豪。
“现在保安也不让出去,范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计临问。
“嘘,我们去外面说。”陆子豪小声说。
出去说了一会儿才知道,陆子豪把钱包丢在中午吃饭的炸鸡店了,这哥们也是心大,准考证身份证都在里面,之前想出校门找,结果被保安拦下了。
他们学校的保安不是一般的事逼,平时学校只进不出,周六过了午休时间就不让人出去,除非有老师开假条,或者给家长打电话。
陆子豪也是够怂的,都跑校门口了愣是被保安唬回来。
他们拿着假条出去,女保安拿起来一看,“于老师签的名?我看到她今天上午就走了,怎么中午还会给你写假条?”
计临:“她提前有预感。”
女保安:“当我好骗?你们就是想偷偷摸摸翘考试出去玩对吧?!”
计临内心:要你管。
没想到保安还能看成精,道高一尺魔必须高一丈,他们蒙混过关失败以后,打算来个声东击西。
就是计临做饵,把保安给引走,范填放风,让陆子豪跑出去找他的钱包。
差不多想好计划之后,计临走到围墙边上,打算爬墙引起保安的注意。
结果保安根本没看见。
他想了想,飞快跑进保安室,把一个保安的头盔拿起来。
“你干什么?”保安大妈警觉道。
计临冲她笑了一下,拿着头盔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保安大妈愤怒的声音回荡在保安室,随后,她飞快地冲了出去。
在旁边等了好久的范填跑进保安室,把大门打开了,然后陆子豪火速往外跑。
计临回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他把保安大妈的头盔放在桌上,边喘边和范填走回|教学楼。
“我天,这个大妈也太能跑了,我绕着学校跑了一圈才把她摆脱。”
“那你也挺厉害。”范填说。
“厉害个毛线,我累死了,”计临再看了一眼校门口,“陆子豪呢?他回来了没?”
“还没,他到时候进来不困难,和保安说进来拿作业就行。”
“也对。”计临点点头,他们就提前回了教室。
到教室2:06,班里人基本上都醒了,大部分还在看以前做过的竞赛卷子临时抱佛脚。
计临不是很乐衷于在竞赛前狂复习,反正又不是正式考试,正常发挥就完事。
下午两点半正式开考,这场竞赛参加的人还是挺多的,基本上重点班竞赛班都是全员报名,其他班里至少也有六七个人报名。
开考发下来一本小本子,是试题卷,上面的题型和平时考得很不一样,计临觉得除了生词可能有点多以外,其他没什么难度,两个半小时的答题时间他两个小时刚好做完,提前交了卷走出去。
一路上提前交卷的人还挺多的,都叽叽喳喳在讨论,计临到教室大概四点半,从前门走进来看到范填也在教室,就走到他旁边撑着桌子问,“这礼拜我也留校,晚上一起吃饭?”
“行,”范填说,“五点吧,我要收拾一下东西。”
“OK。”他说。
过了大概一刻钟,班里的人基本上都齐了,纷纷在讨论这张卷子的变态程度,顺便还对了个答案。
计临在做一张数学回家作业卷,思路有点阻塞,用笔杆一下一下戳着腮帮子,突然有灵感想提笔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大喊。
“哪个是计临,给老子出来!”
班里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几个坐在前排的人悄悄伸长脖子往外看,是几个看着像精神小伙的青年,打扮得比第一次见到的计临的样子还要夸张。
为首的那一个好像还挟持了他们班的陆子豪,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刀,陆子豪站在原地一顿乱颤。
很多人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默默夹紧了书包,有些想溜。
“快点,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们教室砸了!”
看着他们就要走进教室闹事,计临刚说哪个孙子来找爷爷,还敢称老子。
“吵什么,”范填比他先一步,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陡然响了起来,“进来一个试试?!”
“你是计临?”为首的混混冷哼了一声。
“他、他是我们班长。”陆子豪颤抖着声音。
“你把他放了!”计临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病?”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你去医院看看眼睛吧,我和子豪关系好着呢,对吧?”
陆子豪艰难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计临,整个人都僵硬了。
“别废话,我就是计临,找你爷爷来干什么?”他上前几步,突然被范填挡住了。
“别打架,你还有处分。”他低声说。
靠。计临心里快憋死了。这个时候还管什么处不处分的。
但那帮混混已经等不及了,一听是计临,立刻就冲进了教室,跑到他们面前,亮出了手里的武器家伙。
范填抡起地上的椅子,砸过去,班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过了一会儿,年级主任和保安赶到,有几个人偷偷报了警,警察把滋事的人全都带走。
那几个混混被打成了猪头。
计临才知道,那批小混混的领头人是上次被他踢中要害的那个抢劫的,江源他们学校的。
而陆子豪似乎跟这个人认识,他的名字估计也是陆子豪透露出去的。
他们在警察局被审问到很晚才被各自家长带走,计临走出去的时候,他妈一脸疲倦。
再回到学校的时候,范填因为带头打架被革除了班长职位,还背了处分。
计临去找了陆子豪。
“那天他们能找到我们班级,知道我的名字,还有刚好在我们考完试的时间踩着点来截人,不是偶然吧?”
“我……”陆子豪看着他,声音变得艰涩。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范填也是,”计临说,“可是你做了什么?就算你看我不爽,范填哪里对不起你?我们班里其他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拉上别人?!”
“对不起……”陆子豪满脸痛苦,“我……我也是被逼……他和我是邻居,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威胁我做各种事,我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可是我做不到。”
“你就不会报警,不会反抗吗?还是说你自己不好受,也不想让别人好受?”计临揪起他的领子,想揍又没能揍下去,“那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杀了他,让你彻底解脱。”
陆子豪突然爆发了,“是!我不会反抗,你们永远都是厉害的,我是懦弱无能的。”
“计临,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我他妈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可以买限量版的钢笔和球鞋,而我拿着固定的零花钱还要担心被抢走,凭什么?”
“我也想活得像你那样,我也想光芒万丈,谁想烂在泥里!”
“是我让你这样的?”计临简直要笑了,“那你是不是连带着所有人都讨厌,你活得累不累啊?”
“我只讨厌你……那是以前……对不起,”陆子豪语无伦次起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和范填去说。”他对这句话一向嗤之以鼻。
没想到陆子豪这丫正面刚不过就跑,叫爸妈办了转学,离开得匆匆忙忙。
走之前给他留下一根崭新的钢笔,和他以前被摔的那根一个牌子。
看来他还不知道那根笔已经被小黑拿回去修好了。
还有一张校园卡。
计临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那应该是他开学新办的卡,敢情被这小子捡走了。
他看着这两样东西,感觉既好笑又无语。
计临并不想把陆子豪逼走,如果他主动承认错误,范填原谅他的话,那他也可以不计前嫌。
毕竟过去都是朋友,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和回忆,说讨厌吧,也讨厌不起来。
计临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也许是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他没有经历过什么比较真实长久的友谊。
他从小就养尊处优,脾气也不好,女生不敢接近他,男生觉得他很装。
后来又去了国外,他五官虽然立体,但还是亚洲人的长相,基本和本地人玩不到一起。
国内的同学也就是一起做做小组作业,一起出去吃个饭,或者假期跑到周边国家玩一玩,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真的很珍惜这群能跟他敞开了玩的朋友。
但没想到陆子豪心思那么敏感,仅仅是因为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就主动放弃了在原来学校读书的机会。
这样确实活得很累,不过他不是陆子豪,并不能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事情,所以也并不好去评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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