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计临去了一趟校外的超市，将缺的物资都买了回来，到宿舍的时候，寝室的人都齐了。
除了范填，还有另外两个别校的男生。
一个躺在床上打游戏，另一个是戴着黑框眼镜的高瘦男生，看上去就很有学霸的感觉，他爸妈在里面打扫卫生。
“你们好，我叫叶利。”
他们各自打了招呼，这个叫叶利的男生是本地人，还在上高一。
“水果你们记得一起吃，爸爸妈妈先走了。”
叶利爸妈收拾完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大家来吃点水果吧，是下午刚买的葡萄和西瓜。”叶利热情招呼道。
他们都道了谢，计临吃了一点，范填说吃不下了，然后继续回头看书，只有床上那个打游戏的男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当他们是空气人。
叶利觉得有些感觉，就没再继续喊他，开始低头看今天刚发的教辅资料。
“怎么都这么学啊。”计临忍不住吐槽道。
谁知道这句话倒是被床上那个打游戏的听见了，他似乎是刚打完了一局游戏，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把手机反扣在床上，“啧”了一声，开始打量刚走进来的计临。
“你跟他一个学校的啊？”他看着计临，漫不经心地问。
“啊？你说谁？”计临感觉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回复的语气也没有多好。
“那个，”他嘴巴朝范填的方向努了努，“好像叫周什么的，周补？周填？”
计临感觉范填翻页的动作僵了一下。
“他不叫周补也不叫周填，他是我的同学，怎么了？”计临的语气更不善了。
他觉得这个人望向范填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蔑和鄙夷，这让计临感到极度不舒服。
“范填？”他拔高了一点声音，狐疑地上下打量范填的背影，嘟囔着躺了回去，继续拿起了手机，“真像。”
“神经病。”计临低声骂了一句。
但是今天才刚搬来第一天，他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于是就按下了心中的怒火。
叶利全程被这剑拔弩张得气氛吓得不敢动弹，埋头盯着一道题，等床上的男生躺回去了才敢继续写。
计临走到范填身边，神色有些疑惑，“他谁啊？”
“不认识，”范填顿了顿，“别管他。”
范填越是这么说，他就越好奇。
计临走到门口的人员分配表旁边，找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唐莫嵩。
居然是他们本市二高的。
计临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但是现在又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挠挠脑袋作罢，回去收拾东西。
唐莫嵩打游戏一直从下午打到了半夜。
更要命的是，他还外放。
这导致第一天晚上，计临就失眠了。
寝室的床板很硬，空调温度也没有那么低，他睡不太习惯，加上唐莫嵩一直在那里打游戏，他简直心烦到爆炸，翻来翻去愣是睡不着。
计临刚要起来和他理论，就听到对床传来范填冰冷的声音：
“唐莫嵩，把游戏声音关了。”
“你谁啊？凭什么听你的。”他语气不善。
“再过半个小时就十二点了，不关我就下去喊宿管。”范填也不惯着他，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唐莫嵩没理他，游戏声又断断续续响了一会儿，计临听见范填翻身起床的声音，随后声音立刻停了下来，连带着电子屏幕都暗了下去。
“有病，怪不得被孤立。”唐莫嵩低低骂了一声。
什么孤立？计临躺在床上，感觉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寒意，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很想拽着唐莫嵩的领子问他，可是范填还在这里。
他带着一肚子心事，总算在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睡着没多久就天亮了。
计临有点起床困难，所以他一般都会给自己订六七个时间相隔不远的闹铃。
在他想把第三个闹铃拍掉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手机，过了几秒，里面铃声开始轰炸，还被调高了音量。
他绝望地把空调被盖住脸，烦躁地在被子里打了个滚，正要开始发起床气，一看拿走手机的是范填，顿时气都没了。
过了一会儿，计临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头凌乱地头发从被子里支棱起来。
铃声停掉，在他茫然的目光里，范填将手机还给了他。
“上课要迟到了。”他说。
“哦、好。”计临感觉自己还在梦里，愣愣道。
拿着牙杯的叶利从洗漱间走出来，“加油，还有十分钟。”
“啊？”他一下子清醒了，赶紧从床上蹦起来。
七点四十，他们去学校食堂随便买了一点早餐，边走着边往教学楼赶。
第一节课是八点开始，大学校园真的很大，从寝室走到教学楼就花了十五分钟。
上课分了好几个班，叶利在二楼的另一个班级，计临和范填依旧在一个班。
分道扬镳之后，他们和老师搭了同一班电梯上到三楼，教室前排几乎已经坐满了，只有第一排是空着的。
这是一个大教室，看上去能容纳一百个人左右，坐在后面就有点影响听课，于是他们就坐在了第一排。
老师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有点大的男人，姓牛，据说是某知名学校的特级数学教师，“来看这道解几，懂方法的可以秒杀！”
计临小声问：“怎么做？”
范填：“用阿基米德三角形。”
计临：“？？？”
老师“秒杀”了好几道题以后，从后排抓了一个倒霉小孩上去做题，写了一半卡住了，牛老师摸了几下啤酒肚，“唉，有谁来帮帮他？”
计临抓着范填胳膊举了个手，“老师，他说他来。”
范填偏头看了他一眼，“……”
牛老师往前走了几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哎呀，现在小孩都很积极啊，你们就一起上来吧。”
计临算计不成反被算计，一脸头大地看了一眼那道题目。
上去之前，他在底下偷偷问范填，“答案多少？”
“二分之派加根号三，你用叉乘算比较快。”
“什么乘？”计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学了个假数学。
他们在一众同学或期待或呆滞的目光下走上讲台，站在讲台上一左一右。
讲台上的这块是白板，计临拿着一支记号笔，先把解析式列了出来。
然后就……不太会了。
偏头看看范填。
范填画了一个九宫格。
他佛了。
抄作业也没得抄，本来想坑范填一把，结果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范填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突然笔一停，跟着在胸前挡住的一小块地方写下几个字：抄下面的。
计临心领神会，立马点了点头。
范填把那几个字擦掉，然后列了一串式子。
牛老师在转来转去看其他同学的学习情况，下面的同学也如临大敌，把头低下去在稿纸上写写算算，没人注意到上面两个人的小动作。
计临跟着列了那串式子，忽然感觉有点懂了，这是个比较常规的方法，然后就跟着往下算了一点，最后跳了几步写出了范填给出的答案。
他们一起落笔写完，黑板上左右呈现了两种解题方法，牛老师很满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计临感觉坐在第一排无比煎熬，隔几分钟就要接受牛老师慈爱又殷切的目光，下午学了乖，提前到教室抢个中间的座位。
晚上没有课，可以在教室上晚自修，也可以在寝室学习。
吴荣自从认识了新朋友之后，就拉着本地小伙一起到全家吃饭，脱离了他们三个人临时建立起来的吃饭队伍。
计临端着餐盘坐下，提议道，“吃完饭要去操场跑两圈吗？之前有看到一群学生，好像在集训。”
“行，”范填应一声，又加了一句，“你也想跟着训？”
“对啊，还不如学体育，一天到晚上数学课我发际线都后移了。”
“你该为自己还有发际线这件事感到庆幸。”
计临：“你数学好，我觉得你应该比我先秃。”
范填低笑了一声，“什么歪理。”
计临发现，话果然还是要说开得好，就这两天时间，他感觉自己和范填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
这样也挺好，要是范填不恋爱，这样的关系保持一辈子都行。
这个校区其实算老校区，走在路上，地面上都是斑驳的鸟屎，建筑看上去也是有些年份，有点荒凉的感觉。
这里一天当中最美的时候当属黄昏，学校种了很多树，时间一长都成了老树，枝繁叶茂，斜阳穿过树林，里面藏着很多动物。
野鸟都算是平常的，刚刚经过的时候看见了一只在树上乱窜的松鼠。
计临刚拿出手机要拍，松鼠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只留下他和树底下一只肥猫相互瞪视。
逛到操场边，有一些学生在训练，几个家长站在旁边，也有一些人在自由跑。
他们绕着外圈跑了几圈，计临已经热得不行，汗已经湿透了短袖，再跑下去就要黏在皮肤上了。
“你不热吗？”计临看范填依旧穿着件长袖衬衫，他看上去比自己好一点，只有额头上渗出了些汗。
“回去洗澡吧。”范填说。
他们回了寝室，叶利还没有回来，可能是去自习了。唐莫嵩依旧窝在床上打游戏。
寝室楼比较古老，没有独立卫浴，是公共洗澡间，好在里面一间间是隔开的，在每层厕所的对面。
计临进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然后抽了几张湿巾擦了擦汗，衣服和沐浴露之类的东西理得差不多了之后，就打算去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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