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的闹市,有这样一家温馨放松的宠物店,门边挂满了精致小巧的风铃,只需要一缕清风,就能让它们叮铃晃动个不停,清脆悦耳的声音可以瞬间布满整个大厅,每到此时,总会有数不清的猫狗争相扑向门边,热情四溢。
角落里,江奚宇正懒散地躺在粉红猫爪沙发中,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在海滨公园拍下的那张照片。周边,几只猫正卧在沙发旁,双目微眯,神情惬意。
“你不是去找灵感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道男声伴随着脚步声靠近,沙发旁的几只猫听见了声音,抖了抖尾巴,慢悠悠地起身,向着那道声音走去。
“没心情了。”江奚宇回到,随意的向后摆了摆手。
葛云潘抱着一只狸花猫靠近,在旁边的紫色猫爪沙发上坐下了,随着他的动作,沙发逐渐向里凹陷,“啊,舒服……”
调整好姿势后,葛云潘看向江奚宇,问到:“怎么回事?”
江奚宇回望过去,眼底晦暗不明,微微张嘴,良久,却是一声长叹。
“到底怎么了?”葛云潘见状,不免严肃了几分,手上抚摸的动作也随之停止,怀里的那只狸花不满的喵了一声,等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后,又乖巧闭上了眼。
“也没怎么。”江奚宇道,满脸忧愁,微微向后一仰,“今天遇见个盲人。”
“嗯?这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对生活又有什么感悟了。”葛云潘促狭的笑着。
“哎,那倒不是。”
暖黄色的灯光映在江奚宇的脸上,微微抬手,江奚宇便将手背覆在脸上,说到:“就是感觉做错一件事。”
“真的假的,什么事啊?”葛云潘闻言顿时精神了,双眼放光,一脸八卦。
“哎,没什么。”江奚宇双手捧脸。
“说嘛说嘛。”葛云潘挪动屁股,向着江奚宇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不是很想说。”江奚宇偏过头去。
“欸!哪有你这样的!到底说不说的?”葛云潘道。
“唉……”江奚宇又是一声长叹,缄默不语。
葛云潘怒道:“搞什么啊?来我这儿自闭了?”
“……心里总是很愧疚。”许久,江奚宇才闷闷道。
“愧疚什么?”葛云潘迅速接话。
“……偷拍了一个盲人。”江奚宇欲哭无泪,“她不会把我当变态了吧?”
“嗯?”葛云潘一个没忍住,大声嘲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有病吧,干什么不好非去偷拍——不过不是盲人吗,怎么知道你偷拍的,该不会你拍完了还专门去找骂了?”
一想到江奚宇拍完后,屁颠屁颠的去找别人要授权,结果被人当神经骂的场景,葛云潘就忍不住狂笑。
过了很久,葛云潘才止住笑声,道:“就这个事,你在我这里自闭这么久?以前没见过你这么有道德啊,鬼上身了?”
江奚宇透过指缝,无奈望着天花板,“你这什么话?”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失笑,“我说读书那会我名声怎么那么臭,原来是你小子。”
“咦……不是吧,什么都赖我。”葛云潘拉长了脸,有意损一损江奚宇,一针见血道:“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江奚宇挪开了手,本能反击:“白沙在涅,没办法啊,跟着地痞流氓待久了,我还能保持本心,已经很不容易了。”
顿时,一股久违的羞耻感冲上心头,葛云潘的脸上一阵燥热,那件被认定为一生之耻的事情又回荡在了脑海中。
对面,江奚宇眼里满是得意,笑容灿烂无比。
葛云潘怒火中烧,手上猛地一用力,捏起了一撮毛,强撑着咬牙切齿道:“那也好过一些老鳏夫。”
下一刻,江奚宇的笑容烟消云散,周遭瞬间围上了一阵浓浓的忧愁。
这下,又换了葛云潘满面春风。
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怀里的那只狸花猫翻身便是一爪,随后不耐地跳了下去,只留下一道绝情的背影。
今日的宠物店,满是心碎的声音。
澄静心理事务所的咨询室内,许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脸上的胡茬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看上去颇有一种使人信赖的感觉。
对面,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妇女正忧心忡忡的望着许广,“老师啊,我家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以前很听话的啊。”
许广揉了揉眉头,端庄严肃道:“女士,听你这个意思,是他最近成绩下滑明显,然后又开始叛逆了,对吗?”
“是啊。”那妇女点点头,随后情绪忽地激动,絮叨到:“就是从他换了同桌开始的,我就说他那同桌不行!这些老师一天天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会不会教小孩啊!我家孩子原先那么听话,那么用功,怎么被教成这德行了!现在的这些老师啊,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要能力没能力,要师德没师德……”
许广听了半天抱怨,目光开始溃散,无奈打断:“等一等。女士,您也不要太激动,小孩到了这个年龄多多少少都有些逆反,这是符合孩子身心发展的,至于学习下滑,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压力?”那妇女声音猛地尖锐,“他能有什么压力,天天舒舒服服的坐着,我累死累活在外面做事还没说有压力呢,他吃我的穿我的有什么压力?”
门外,倪常和邵望霖一回来,便听见了门内女子的尖锐声,一对视,默契的走到了门边。
那妇女的质问还在继续,“你们这些什么心理师到底行不行啊,我家孩子到底是什么问题?”
许广在经历了半天的炮火攻击,已经有些生无可恋了,每次遇见这样不讲理的客人,就格外头疼。
“女士,冒昧打断一下,请问您家孩子呢,今天来了吗?”许广小心翼翼开口。
“没有,在家写作业呢。”
“要不然您今天就先回去,下次把他带来看看?”许广提议到。
谁料那妇女听罢,狐疑地瞥了一眼许广,“你到底行不行啊?”
许广僵硬的笑着,“女士,看病总得让病人来吧?”
那妇女思索了一瞬,点点头,“也是,那就下次再来吧。”
“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的啊~”
等那位妇女走后,倪常笑着阴阳怪气道。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个活计。”许广走出来,说到,“遇见离谱的我只会无语,但遇见无理的我可就头疼了。”
“是想换工作了?”倪常道,眉头微挑,“带我一个?”
“那倒不至于,我还是很热爱这份工作的。”许广立即手捧心口,表忠心道,“只是这种实在是折磨人啊。”
“那你还和她约下次?”邵望霖淡淡开口。
“这还不是为了咱们事务所的发展。”许广坚定说到,随即猥琐一笑,“但可不是我和她约下次,是你啊邵。”
“什么意思?”邵望霖不解。
“我和她商量换了一位咨询师。”许广狡黠说到。
“你换成我了?”邵望霖表情一言难尽,下一刻,手机就传来了最新的预约信息。
一阵沉默。
最终,邵望霖也只得无奈接下。
天色渐晚,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归于平静,宋微安一天的工作也接近尾声。在将招聘启事的内容发送给胡浅浅后,宋微安手头上的工作彻底完成了,趁着空隙,记忆中的那个人又浮现在了脑海里,实话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那个人了。
自从海滨公园后,她就像着了魔般,不断地想起那个人,挥之不去。只有投身于工作的时候,才能短暂的遗忘,可只要一闲下来,那个人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她的思绪,任凭她如何努力,都遗忘不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像无数本小说里写的那样,篮球场上的一眼惊鸿,阳光帅气,活力四溢,实在很难让人不心动,但也仅此而已了。
后来,学业渐渐繁重,那个人也逐渐被她遗忘。
直到那一天,一个很普通的夜晚,宋微安像平时一样,关了教室的灯,准备回寝室,却突然发现往常早已熄灯的隔壁,此时竟然灯火通明。
教室里,一个身着衬衫校服的男生正埋头苦读,宋微安一时不免稀奇,她的书呆子之名全校皆知,居然还有比她更能熬的?
只见那男生低头看着书,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课本的某一页,迟迟不动,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学习上头,以至于面部充血。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了那人手边的卷子,那人明显被惊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伸手将试卷抚平。
宋微安静默的看着那人,她总觉得那人有点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那男生长的十分白净,举手投足像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公子哥,哪怕是那丑到天怒人怨的校服也遮盖不了他温文尔雅的气质。
没听说过隔壁班有这样一号人啊?
后来,每天晚上,宋微安都能见到那个男生,渐渐地,她知道了他就是那天篮球场上的那个人,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江奚宇,很好听,也很讨厌。
一般来说,每个学校在考试过后,都喜欢弄一个表彰榜之类的东西,张贴在学校最显眼的地方,展示着每门学科、每个年级成绩优异的学生。对于那些稳居前列、或一朝得势的学生来说,这无疑是炫耀的好机会,无需多言,只要有人经过,便能知道自己的优秀。
在宋微安刚爬上这张榜单的时候,她也像那些学生一样,一天恨不得来看八百回,找各种由头经过那里,但每次经过又都装作不在意,只用余光偷瞥,尽管内心雀跃无比,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淡然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微安上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排名也越来越靠前,可她本人却变得十分惆怅,不为其他,只因为,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有一个人的名字压着她,且时不时给她一种可以超越的错觉,但事实是,任凭她如何压榨自己,那些年数不清的考试,她都没能越过那个人。
简直是一生之敌。
时隔数年,再次回忆起年少的时光,宋微安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她失明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已经记不清那时阳光的色彩,久到已经找不到那时青春的悸动。
此后余生,只余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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