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左一黎气得挂断了。
挂这么快干嘛？据点的公用电话只能向外打。许昼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着回忆早上的事。
——
【西西弗斯大道12幢101室 8:45am】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沈则愣了一瞬，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他露出完美的微笑，微微低头，“味道很重吗？很难闻吗？”
可是他在邀请我。
即使换了一张脸，沈则也会选择最好的。他不会允许丑陋的自己出现在许昼的面前，于是，从许昼的视角看过去，此时此刻，沈则将这张新的脸的优势发挥到100%。
如果说昨天的沈则是皎皎明月，圣洁内敛，那么今天的他像是利剑出鞘的一般。
他将长发高高扎起，黑金的宫廷风长袍下，是复古的丝质衬衫搭配金色镂空袖口。他的眉眼不再像昨天那样夺目，更多的是一种青涩的美，带着湿漉漉的水光，好像在晨雾里行走了很久一样。
听到沈则的话，许昼下意识地再闻了一下。果然，今天的苹果香带着草叶和泥土的味道。
但是他不讨厌，于是许昼实话实说：“不难闻，”看到沈则泛着潮意的外袍，他甚至还礼貌地询问：“你不冷吗？”
为什么快九点了还有晨雾啊？他这是从哪来的，全身都湿漉漉的。
沈则愣了一下，按耐不住，往前走了一小步，离门稍近一些，“是有点。”
“冷就进来吧，别站在门口说话，等会还有人找我，我们速战速决。”
沈则颔首低眉跨进门内，一边走一边取下披风，露出内里搭配的衬衫，他似乎有些热了，侧对着他，单手把领结拉开了些。
不得不说，沈则真是优雅完美的代名词，即使现在脸颊上带着狼狈的水渍，发丝都有些凌乱，一举一动仍旧矜贵自持。
一道道发丝粘在他的脸颊和脖颈上，让他愈发地像一尊上好的白瓷，就连有了裂纹，里头也透着金纹。
这不禁让许昼有些庆幸，幸好沈则足够强大。在不和平的时代，美貌单出即是死罪。
后面发生的事就像许昼说的那样，资源组的高组长如约而至，反倒让沈则这个先进来的人变成了不按约定鲁莽前来的变数，得排到后面。
事情有个轻重缓急，于是许昼一把拉过沈则，让他呆在门后的夹角里，自己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口处理两年来积压的事务。
因为要堵着门，没办法进屋拿纸笔，许昼就直接口头吩咐：“我说你记，昨晚发的信息都看了吧。”
高组长点点头，同步录音打字。
“我要你们从A区往西北边走，先从高原区域开始找起，找一种岩浆活动形成的白云岩，具体的细节和装备需求我之后整理好了再发给你们。”
“你们向女爵那边提，就说我提报的项目，快的话一天就能批下来。”
“要是遇到能露天开采的集成矿区还好，要是遇到资源分布较为分散或矿体较深的情况，就先插旗子按兵不动，等之后技术部那边有条件了我们再往里进。”
接着他三两句交代了一下昨天001副本出现的事，轻飘飘地决定了001的生死。
“昨天我抢了块新的地皮给你们，你带上几个人去理想之塔里把001层给占了。如果现实里找不到我要的矿，塔里应该能找到，就是运出来难度大了点，不过后期我们的人可以直接住在001层里。”
这话听得高组长一愣一愣的，在塔里占了块地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制作核钟的关键材料钍矿会在001层里？
高组长刚想问，许昼就比出了“嘘”的姿势，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不管门外的高组长有多惊讶，许昼快速转身，对着沈则说：“等会我讲话，你一个字都不要听，捂起耳朵，听明白了吗？”
沈则似乎被他突然凶狠的语气吓到了，呆呆地点了点头，依照他的指令举高双手捂住了耳朵。许昼心想，怎么梦里梦外都像一个小机器人，这么呆呀。
可若是让左一黎来看，沈则这哪是呆啊，他是美了。沈则近乎痴迷地随着许昼的动作而动作，仿佛有无数只蝴蝶在他的喉管里挣动着。
在许昼拉开距离的那一瞬间，他拼命抑制自己想要追上去的动作。
门被打开，许昼和高组长继续聊着。
“昨天发给你的资料也看了吧，我们下一步要找的重要资源是T（咳咳），T分布在高原地区”，许昼假装咳嗽，在手机上打出“钍矿”两个字，给高组长看。
许昼是一个严谨负责的统领，平等地怀疑一切，谁知道沈则是真捂假捂，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要让沈则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于是，沈则即使乖乖捂住了耳朵，冷酷无情的许统领也不会透露关键词。
钍既是核能系统关键燃料（飞船的燃料），又是制作核钟（利用钍-229核跃迁）的关键材料。
在旧历蓝星上，探明钍矿总量最大的区域在红头山区域，红头山区域多呈高原地形，钍矿因板块交界处频繁的岩浆活动形成。
“001属于中立领主的附庸，中立领主的形象你也知道，喜欢穿着白袍装天使，受领主的影响，1-9层的守门人也都穿成那个样子。说到天使你想到什么？”
高组长：“神圣。。。和平。。信仰虔诚？”
“不错，有信仰好啊，有信仰住得高啊，”许昼哼笑一声，“他们的副本都建在高原或者高山上，我估计他们是觉得离天越近就越能感受到天神的旨意吧。”
“旧历不是也有这种情况吗？庙宇之类的都建在高处，正好，我们要的东西也埋在高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说我们能随意进入001层，动用里面的资源，原因也比较简单，”许昼勾起嘴角，“我杀掉了领土的主人。”
两国交战，杀掉敌国的国王，吞并对方的领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
理想之塔对守门人来说既是束缚，也是保护，保护他们在登塔者的攻击下永远不死，永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001以为通过生门逃脱，能摆脱系统的控制，到一片更低级的森林里称王，可他忘了，哪里都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
只是他比较倒霉，刚出塔就遇到了比他强太多的存在。
从某种程度上说，许昼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暴君，他不仅通过001拿到了屏蔽器，还拿到了一整个副本的资源。
但对于人类还不够！
他无比期待下一次找上门来的对手，无比期待下一次战争。
——
屋子里是很温暖的，慢慢驱散掉沈则身上的寒意，沈则半靠在墙壁上捂着耳朵，一动都不敢动，他感觉被许昼握过的右手手腕在发烫。有留下痕迹吗？他这么想着，却根本不敢往手腕上看，于是他低着头，往地上看。
许昼又不是大力水手，这么一抓，手上当然是不会留下痕迹的，但是这位鲁莽的从雾中走出的骑士先生，却在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带着水光的脚印。
交流声突然停顿了一下，余光中，沈则看到许昼也注意到脚印的事，那一瞬间，思绪翻飞，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心里有一道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要是被发现，就是没有，也要说成有。
只要许昼不排斥他，他可以派一部分粒子去挖他们提到的白云岩，粒子可以潜入到细小的岩石缝里，一定能帮上忙的。
显然，高组长也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赫尔墨斯出去玩踩一地水进来？家里的卫生不是他负责的吗？”
也是偏心的没边了。
许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了一声，“里头死磕‘塞纳托斯’呢。前几天我发现这[枪]准头有点不对，让他给我调调。算啦，一点水而已，又不在实验室，我不挑的。”
高组长虽然只管资源组，但他对科研是真爱，早年拧着一股劲把简历雕出花来也要进科研组。即使后来他多次被科研组拒收，仍不死心，另辟蹊径当上了资源组的组长，为科研组提供资源。现在也算是科研组的第一编外人员。
要说起他的性格的话，他这人有点洁癖，为人古板又严肃，“这湿哒哒的，你别摔倒了。“而且对科研组的大宝贝许昼先生很关心。
高组长从兜里掏出纸，就要往地上擦，许昼连忙制止住了，却也接过了纸。
他的脚印是个麻烦。
门后的沈则将自己缩的更紧些，将外袍都拢在自己身前。他缩在门后，是见不得人的，像结束冬眠，刚探出头的蛇，从狭窄的洞穴里爬出来，却惊觉外头还是冰雪漫天。
春天只是他的错觉，他还需要度过一整个隆冬。
沈则心想：我好像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就拿刚才他们说的挖矿这件事，只要这座矿山不在A区境内，他就没办法帮上忙。因为他一旦出了A区，就会启动最高级的警报，届时不管系统是不是沉睡着，他都再也不能出塔了。
可是他向往的春天。。。沈则看向站在他旁边的许昼，一直存在于塔外啊。
关于核钟和钍资源的资料，冗长枯燥就不写在正文里了，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钍在能源、精密仪器方面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资源。001层只是我们占地的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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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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