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深秋的风里已经夹杂着寒意。
紫云忙给她家小姐加了件素色披风。
青芷带着抱着两只小匣子进来，，身后的小丫头各捧着两匹浅色锦缎跟在后面。
“小姐，公子给您来了最新的云锦，还有最时新的首饰，您要不要看看？”
青芷只是随口一问，打算将布料首饰收起来，并没指望引起她家小姐的注意。
谁让她家小姐醉心学艺，对首饰衣裳都只是泛泛，并不怎么上心，这是身边人都知道的事。
果然苏清黎头也没抬摆摆手，淡淡问。苏清黎视线一扫而过，抬起的手微微一滞，眸子一深道。
“可有书信带来？”
“没有，想是这些都是石庆和石鸣去办的，公子在山上没过手呢。”
“拿过来吧。”
青芷笑着说道，转身便往内室走。
听到苏清黎的吩咐，脚步一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掀开匣子笑着走近。
“您看看这些首饰多精巧，可不是这琼玉阁的那些粗笨之物能比。”
苏清黎拿起一支含苞待放的白玉花钗，淡黄的花蕊透过半开的花苞若隐若现，匣子里每件都异常精致。
她合上盖子，走到小丫头面前，手触到轻薄的云锦上，心里的疑云渐渐升起。
“将送东西的人传进来，我有话要问。”
“小姐，这些都是镖师送来的，他们放下东西就走了，奴婢要去镖局将人带来问话吗？”
苏清黎还没说话，紫云眉头先染上疑云。
“小姐的东西大公子向来谨慎，除了石鸣和石庆，从不假手于人，这次怎么让镖师送来，连封书信也未附。”
她沉吟片刻，忽地眼里闪过急色。
“您离山近半年未回，大公子不会是生气了吧？”
话落引得青芷看过来，她眼底暗芒一闪而过，随后也染上焦急。
“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
“师兄何时生过我的气。”
苏清黎坐回榻上，忽然抬头看向似在状况外的青芷道。
“青芷，师兄此时在哪？”
青芷眼里惊慌一闪而过，很快又一脸茫然道。
“奴婢不知，公子不是在山门留守吗？”
他与师兄一年只能离山一次，期间必须有一人留守师门。
“对呀，小姐您忘了山主定下的门规吗？”
紫云跟着附和，因为将军和夫人在世时，每年都会派家人来与小姐团聚。
而大公子的家人从未出现过。
小姐每年都把离山的机会让给了大公子。
正因为这条门规，苏清黎才从未怀疑。
视线在慕轩城送来的东西上面凝视片刻，细长的手指轻扣案面。
望着青芷笃定道。
“师兄在江南。”
后者眼神一滞，只是短短一瞬，苏清黎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有紫云还在状况外，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疑惑道。
“江南？不是远在万里，小姐如何知道？”
“今年西北的秋意比以往都早，轻薄的衣衫已经用不上了，师兄还送了云锦来，可见他并不在北地。”
苏清黎指着那几匹暗光流动的云锦。
当然还有这些钗环首饰精巧非常，也不似北地的雍容华贵。
紫云觉得十分有道理，她家小姐定没有猜错，只是……
“江南那边此时正乱的厉害，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子去江南干什么？”
青芷暗自瞪了她一眼，压下心惊，笑着说道。
“这会儿山上怕是早就大雪冰封了，公子在山上如何知道下面的冷热，只当跟平常一样呢。
至于这些东西也不难猜，怕是江南那边的铺子孝敬的，小姐您就别多心了。”
“当真如此，怕是我想多了。”
苏清黎敛下眸子，青芷的表现，更让她确信，师兄果真去了江南。
他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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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轩城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一批肃王的死忠，又换下一大批中层将领。
将自己的培养的人替换上去。
毫无波澜地将肃王兵力收归已用。
南征军得胜的消息传回来，满朝上下自是欢欣鼓舞，纷纷进言要给二王爷封赏。
然而在皇帝下旨要求军队就地驻扎，让慕轩城带着被俘的肃王入宫领赏时，却得到了对方婉拒。
年轻的帝王听完太监的回话，抬手将御书房砸了个干净。
“这个余孽，什么降兵太多，无人压制，恐生叛乱，全都是借口。”
太后得信匆匆赶来，满脸心疼。
心腹嬷嬷忙上前将皇帝扶起来，在龙椅上坐好。
“母后，你可知那人得胜了，如今他手握几十万大军，比京城防卫还多，早知他有如此本事，朕就不该让他掌军。”
原本的算计是让慕轩城拖延时间，等木将军收拾完王守忠，再去江南处理肃王的叛乱。
他已经做好了十万拼凑来的散兵全军覆没的打算。
谁能想到慕轩城被父皇放逐，竟比随着父皇南征北战的肃王还要厉害。
“肃王这个废物。”
皇帝一拳打在御案上，满脸懊悔。
“一点小事，值得皇儿撒这么大气？”
皇帝猛地抬头，对上太后成竹在胸地笑脸，她保养得宜的手轻抚发鬓。
“母后既让人用他，便不会给你留下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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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圣旨到了。”
“念！”
慕轩城掷下一个字，手上的笔在名册上圈出几个名字。
这是考察过不可用的人。
将名册合起来递给站在一旁的石庆，这些人他自会处理干净。
他下笔没有半分迟疑。
“主子，朝廷为娘娘请封了太妃位，已经选定了下月初九为吉日，要为娘娘移陵……皇上点了您亲自主持。”
石鸣双手托举着圣旨，咬了咬唇，将头埋的更低。
这其中的威胁，便是连石鸣都看得分明。
若慕轩城不回去，慕嫔的陵墓会被移到哪里，没有人能知道。
这是那两位惯用的手法。
当年只有十岁的慕轩城无力反抗，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毫无长进。
凌厉的目光一收，慕轩城勾了勾唇角，转动拇指个碧绿的扳指，望着京城的方向道。
“那便回去吧。”
二王爷抗旨不回，朝内外都伸长脖子，看圣上会不会跟这位手握重兵的王爷打起来。
这关系到朝中未来的格局，牵一发而动全身。
有心人只要抓住机会，便能分到一杯羹。
身在珉州的苏清黎却没心思关心。
此时龙州和灵州大军已经汇合浩浩荡荡地开过来。
赵靖远不打算把战场设在自己的地盘上。
早已带着军队到边境迎敌去了。
跟以往不同，这是赵靖远他们遇到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战。
让人不得不谨慎，苏清黎坐镇后方，稳定人心。
她也没闲着，正就着沙盘推演。
“一个视财如命的贪官，还有一个是色中恶鬼，合在一起也只是污合之众，跟赵将军他们比起来可差远了，小姐您无需担心。”
当初只训练了简单的阵法，能就凭着几千兵就能拿下鹰嘴岩，同时夺下留云，最后控制珉州。
如今又过了几个月，赵靖远和他手下的人早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在紫云看来，如今别说是对付两个废物，就是直接打上京城也不是没可能。
紫云向来喜怒都挂在脸上，苏清黎只一眼就见清对方的想法。
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你当真以为郑龙新和金炎山是被我们放出的消息引来的？”
“不是吗？”
不久前楚星桥才讲述了全部计划，而这一切正是小姐谋划的。
怎么听小姐的意思，好像又不全是这样？
紫云有些迷糊。
“珉州现在人口几何？”
“十万余户，可对？”
好在前些日子曹大人来报喜，紫云正好在身边伺候，便多听了一耳朵。
她赞赏地点点头，接着问。
“半年前珉州人口几何，紫云可知道？”
紫云咬了咬下唇，以前珉州有多少人，那曹闻声也没说，她自然是无从得知。
苏清黎没有为难她，笑笑说道。
“是三万户。”
听到这个数字，紫云倒吸一口凉气。
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增涨了七万户。
“几个月时间，珉州就人口就翻了几倍，那么你猜，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是龙州和灵州，那安宁被朝廷大军堵得严实，便是百姓想过来也有心无力。”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一个免税的告示威力如此大。
百姓都跑光了，那两个大贪官还去盘剥谁，他们可不得着急了嘛。
说到最后紫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等着苏清黎的赞赏。
她当然也没有吝啬。
“正如你想的那样，龙灵两州几乎失了大半的人口，他们万万不能接受，而我放出的假消息只是给他们一个联合的理由而已。”
所谓的财色都只是个添头，真正的原因还是珉州将两州的人口吸引了半数。
动摇了他们的根基，无异于虎口夺食。
果然还得是小姐想得通透，要不就被那两方人马骗了。
想到了什么，紫云重重吸了口气。
“他们两个隐藏的这么深，可见都是阴险小人，他们会不会提前设伏，就等着赵将军自投罗网，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至于那些人死不死的，紫云倒不是很在乎，只是会不会影响到小姐的计划。
正想着请小姐派人去通知他们早做防范
转头便对上她家小姐摆摆手，脸上如莲花初绽的露出笑意。
“正好我也想知道几个月他们的操练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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