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实话,林焉没法再骗。
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街头,白楚攸一路无言,全是林焉在说话,一会儿指指摊位露出的蒸屉一角,说这家是卖包子的,一会儿指指那个摊位的梨木盒子,说那家是卖胭脂水粉的,还会问白楚攸要不要等天亮以后给柯昭买上一盒……
一会儿谈到今晚星星真多,山下的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一会儿又突然动用读心术,开心地跟白楚攸说路边的树在说今晚的风真冷。
然后读花,读蛙叫,读身边所有的生命力,最后目光停在白楚攸脸庞……
算了,不敢读白楚攸的心。
于是林焉也一言不发。
正沉默着,白楚攸忽然停下脚步,往回折返,对林焉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林焉要跟上去,被一道定身术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楚攸的身影消失,忍不住大喊道:“你快点回来!我害怕!”
大晚上的还能回去做什么啊,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林焉心急如焚,害怕白楚攸故意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可他想动又动不了,白楚攸总能治住他。
“白乐乐!你不能丢下我啊!”
“我真的怕,我没开玩笑!你快回来!”
“你去干嘛啊,带上我一起啊!”
“白乐乐!”
林焉不管不管叫着,渴望下一秒白楚攸的身影就能出现。
白楚攸可千万不能不管他,绝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这里,他真的会报复回去的。
“别喊了。”白楚攸声音终于在身后响起,随即身体的重量一轻,林焉能动了。
“大晚上的,不怕把人吵醒起来骂你。”
林焉丝毫不怕,笑呵呵道:“怕什么,他们敢打我,你帮我打回去。”
“是你先没道理,我不会帮你。”白楚攸慢慢往前走着,月光照在身上,影子在身后慢慢跟随,“我也不能帮你一辈子,你还真把我当你护法了。”
“别啊,你不帮我帮谁?”林焉脚快地跟上去,亲昵道,“咱俩可是生死之交,我还喝过你的血,用的又是你教的术法,咱俩早就分不开了,在我变得像你一样厉害之前,你得帮我嘛。”
白楚攸无语到无话可说。
林焉眼神闪烁,无话找话,“你觉得两个人什么情况下会分离?”
白楚攸冷漠道:“随时都会分离。”
“……认真的。”林焉拍他的手,“那两个人什么样的情况下不会分离?”
白楚攸手无缘无故被打,恼怒地瞪了林焉一眼,“人若相惜人不离,千秋岁里不疑心。”
“别生气嘛,我让你打回来。”林焉抓着白楚攸的手打向他自己,半点不心疼,“你说这缘分怎么这么神奇,偏就让我住进水云间,白乐乐,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不习惯?”
白楚攸甩开林焉的手,淡漠道:“都是要走的,哪有什么习惯与否,不习惯也要习惯。”
林焉忽然笑道:“倘若我不走呢?”
白楚攸依旧是淡漠的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那你便一直住,我不赶你走。”
“就我这厚脸皮的程度,你想赶也赶不走。”林焉嘿嘿傻笑着,“听说过连理枝吗?我的根已经长在水云间里,与你长一起了,你可别想甩下我。”
白楚攸侧目看他一眼,没说话。
头顶突然多了几滴雨滴,白楚攸仰头去看,下雨了。雨滴渐大,刚要开口,林焉已经拽着他手腕到屋檐底下躲雨。
迎面跑来四五个同样躲雨的男子,脸上带着疤痕,拍拍身上雨珠站成一排,眼光却时不时往白楚攸这边打量,几个人一对视,不约而同往这边小步移动。
白楚攸见状,以为是那边不够站,推着林焉也往旁边移,林焉这才发现那几个人异样的眼光,不动声色扯过白楚攸到自己边上站着,自己插在白楚攸与那几个陌生人中间。
猝不及防被推扯着换了地方,白楚攸有些懵,抬眼看林焉想知道什么意思,谁知林焉得寸进尺般还把手搭上他右肩,将他整个人拉向怀里揽住。
白楚攸觉得这样不好,便推着,可林焉力气太大,推不动。
“我觉得那连理枝种得好,下辈子还要与你一起种下,没人能把我们分开。”林焉忽然开始说着白楚攸听不懂的话,“咱回去就跟你师父说咱俩的事,我觉得这事得尽快办了,不能拖。”
什么事啊?拜师吗?
都什么跟什么啊,白楚攸完全没理解他的话,还想问什么意思,林焉已经把他嘴捂住,揽着他还往旁边移动。
白楚攸听见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但雨声渐大,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屋檐不结实,雨势渐大,屋檐也开始淌水,林焉脱了外袍耷拉在脑袋上,又偷偷移过去一点,举着衣服把白楚攸的脑袋也盖住,“阿楚走了,我们私奔。”
白楚攸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被林焉揽着在雨里走,很快便换到对面的屋檐下去,身上只淋湿一点。
白楚攸不解,“为什么啊,那边躲雨躲得好好的,非折腾一趟跑这边来。”
“没什么,这边宽敞。”这边的屋檐也在漏雨,林焉施法烘干淋湿的衣衫,再次盖住自己的头,然后往白楚攸的方向移动,“我觉得对面的人不好,他们肯定是坏人。”
林焉一移动,白楚攸就往旁边给他腾位置,白楚攸一动,林焉也往旁边移,白楚攸清醒时不喜欢和人靠的太近,就说:“你过去点,离这么近做什么?”
林焉愣住,尴尬的抬头望天,“下雨了啊……”
“我知道啊。”白楚攸也愣住,没懂他的意思,再次往旁边移了移,与他拉开距离,“这边不挤,不用离这么近。”
林焉捏着衣服的手气得发抖。
白楚攸你个笨蛋,看不出我是想给你遮雨?
林焉不再言语,直接用胳膊把白楚攸圈向自己怀里,沉声道:“别动,对面是坏人。”
白楚攸这才开始打量对面的人来,目光与对面其中一人视线对上的刹那,那陌生的眼神,**裸的不加以掩饰的渴望,直觉让白楚攸恐慌。
对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没了刚躲雨时的玩闹,也懒得再装下去,甚至其中一人用指节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意图太过显眼,不知不觉林焉也凉了眼眸,捏着头顶衣服的手指咔咔作响。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眼看雨势转小,林焉小声道:“走了阿楚,咱们快点回去,别惹上血腥。”
白楚攸下意识对对面那些人的眼神感到恐慌抗拒,慌乱中点点头,很是相信林焉。
还没踏入雨帘半步,聚积水洼的地面响起深深浅浅的脚步声,两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对面的流氓团团围住。
“看样子不是一对儿啊,小兄弟,放开你怀里的小美人,他似乎很害怕呢。”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拦住他们去路,白楚攸目光扫视一圈,身边都是刚才躲雨的人。
“闪开,我该带他回去休息了。”林焉声音突然好冷好冷。
“别走啊,这么好看的小美人,你独享怎么能行?见者有份,可不能带回去私吞。”
白楚攸听见一阵猥琐的笑声,感觉开始耳鸣,手开始发抖,心跳动个不停 ,手心隐约闪现光芒,落在地面的水滴尽数回落,倒回到空中凝聚成剑的模样。
白楚攸张手,剑便出现在他手心。
林焉听见那人的荤话,登时变了神情,脸色难看到不行,攥紧的手心里出现明黄符文,下一秒就要在手心燃烧,要把这些人都做成听话的人偶!
指尖刚窜起点点火苗,突然被地上的积水上涌浇灭,紧接着一道凉过今夜所有晚风的声音骤然响起,音色凉凉,月光一般清冷平静。
“林曜生,退后。”说这话时白楚攸的手已经不再抖动,心跳平复到正常起伏,只是顷刻间,手心的剑已经染上冰霜,离他最近的男子刚张张嘴要开口,就永远说不出话来,只是徒劳地去摸脖子,摸到满手的血,死不瞑目。
最先出言不逊的人收起坏笑,拔了腰间大刀就要上,这时白楚攸手腕突然被林焉拉住,紧接着手心的剑被林焉夺走,眼睛也失去光明,林焉捂住他的眼,在他耳畔温声嘱咐:“阿楚不要看,场面会很血腥。”
白楚攸自是不信他,两手扒拉盖在眼前的手,只是一眨眼功夫,眼前横七竖八歪躺着满地尸体,都是整整齐齐被抹脖子,流出的血淌了满地,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血腥,白楚攸有些难以置信,怔愣一瞬,身体突然腾空,惊地他下意识抱住林焉脖子。
林焉在笑。
“师父,地上很脏,别弄脏你鞋底。”
冰霜一样的利刃被扔在地上,与满地的血水雨水混在一起融化消失。
“放我下来。”白楚攸冷声道。
“可是师父生病了。”林焉露出几乎算得上偏执的笑,“额头开始烫了呢,我带师父回去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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