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怎么了？”萧竖开口问道。
近距离和绝世美人对话的压迫感竟是如此之强，——凌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这样的，他来这个店玩脑机游戏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我和店员用尽所有唤醒措施都无法将他唤醒，——脑机游戏又是不能强行停止的，必须得凭玩家自己的主观意愿停止游戏才行，否则会有脑损伤的风险……”
柳歆走上前：“没事的，我来吧，我能保证他的大脑和身体都不受任何损伤。”
柳歆抬手，白青色的元息穿梭进入游戏胶囊内包裹住了白灼的身体。——在场唯一识货的凌婴瞪大了双眼，——这样的元息术……这个人，是传说中的鬼阶修士吗？
——刘灼这家伙的背景居然这么离谱的吗？他居然有家人是传说中的鬼阶修士？
随着白青色元息的包裹，所有粘附在白灼身体上的触手直接滑落。一旁的技术服务员眼见这位确实是高手，也直接打开了这颗游戏胶囊的全部外罩，让柳歆直接将白灼从胶囊里抱了出来。
柳歆摸了摸怀中白灼的额头：“这孩子没事，明天就能正常苏醒了。”
萧竖微笑着给凌婴鞠了个躬：“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家小孩的安危呀，小姑娘。”
凌婴惊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这个人也太太太好看了！她尴尬地低下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问道：“你你你……你和刘灼同学是什么关系？”
萧竖摸了摸下颌：“我是他爹。”
萧竖又拍了拍柳歆的肩膀：“这位是他哥。嗯！我们都是一家人喔！”
凌婴心想：啊啊啊啊啊？这位貌若神明的男人居然已经是人夫了，——那，那他妻子每天得多幸福啊？
公主抱着白灼的柳歆忍不住白了萧竖的一眼：“爹地，走啦。”
……
次日。
白灼醒来的时候，阳光意外的很刺眼。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坐在他床边小憩的青发人。
——柳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将他杀了吗？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白灼突然想起了一切，——在他昨天所做的梦里，柳歆从未被他杀死，萧竖也从未被他折磨，而是他和柳歆在一起焦灼地等待着被父亲关进密室里的萧竖。他还梦到他去学校上课，邂逅了一个叫做“于翎”的人教他如何突破修炼瓶颈。下课后他和凌婴一起去学校旁边的幻吧里玩脑机接口游戏。第一天他在游戏里打了小学班长许羯厉，第二天他在游戏里……
——等等，有没有搞错……到底那边才是梦？
……
白灼凑近了正在打盹的青发人，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人熟悉的清凉又温暖的发丝。
鬼阶修士是睡不深的。柳歆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少爷？——您终于醒了，您现在肚子饿吗？我现在让下人去给您准备点吃食？”
白灼突然清醒了，——幸好这边才是真的。
原来他所处的现实，变成了游戏里的他的一场梦。
……
“我今天不用上课吗？”白灼又倒在了自己的枕头上。
“少爷您忘了吗，今天可是周六喔。”
“少爷怎么了，还想继续睡吗？”柳歆摸了摸白灼的脑袋：“让在下来告诉您一个消息，保证您听完就不想睡了”
“喔？”
“您的萧竖被老爷放出来了喔。您现在不想去见见他吗？”
听到萧竖的名字，白灼内心咯噔一下。
他在那场梦、那场游戏里对萧竖做了什么，他历历在目。
他应激似的背过身子，面朝墙壁：“我不想见他！我现在绝对不要见他！”
这反应着实超出了柳歆的预料：“少爷……您怎么了？”
白灼：“我没怎么！我就是不想见他！”
柳歆担心道：“那您现在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白灼带着哭腔嘶吼道：“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也出去！你也出去！”
“您到底怎么了？”
“你也出去！”
柳歆见状，一时也想不出个什么好法子来。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孩子，只好先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难道这孩子是在为萧竖被老爷关在密室里这件事挂怀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竖了？
……
很快，白灼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白灼狠狠捏紧了手中的被褥，——这种力度，想也别想就是萧竖本人敲的。
“少爷，您再不作应答，下仆可就直接进来了喔。”
白灼无助地将自己身上的被褥拉得更高。他现在连“你不许进来”这样的命令都无力对萧竖本人喊出来。而且就算对他喊出来了，他大概也不会遵守吧……
白灼蜷缩着抽泣着，——他实在不愿相信他在游戏里对萧竖的所作所为是出自他本人……原来他当真和他父亲是一样恶劣的存在……
萧竖果不其然就这样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我听说有个小少爷不想见到我呢。”
白灼不作理会。他紧紧咬着下唇，为的是不让自己像方才那样抽泣出声。
“小少爷为什么要和人说这种话呢……下仆好伤心呢……”
萧竖很快注意到了白灼因为抽泣而颤抖着的肩膀。他坐到白灼的床边，欲要像过去那样轻轻地摸摸他、拍拍他，却不料这小孩应激似的翻过身，将怀里的枕头用力地朝他砸了过去。
“你走开！你别碰我！”白灼红着眼眶嘶吼道，就像一只身处绝境的小兽。
萧竖抱着白灼的枕头，惊讶地后退了两步。这是白灼这个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第一次这样对待他。
“少爷？您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白灼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为什么呀？少爷不喜欢下仆了吗？”
“是的！我不喜欢你了！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白灼将床上的另一个枕头朝萧竖砸了过去，而后又愧疚地缩进被窝里，呜呜咽咽地哭着。
这一砸把萧竖的头饰都砸掉了。萧竖无奈地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头饰捡了起来：“那下仆可以问问原因吗？少爷为什么突然开始讨厌下仆了呢？是因为下仆做错了什么吗？”
“……”
“是因为主人将下仆关起来了好几天，所以少爷才开始嫌弃下仆了吗？”
“……”
回应他的是除了抽泣声之外的良久的沉默。萧竖轻叹了口气，他走上前，将怀里的枕头放回白灼的床上，试图掀开白灼的被子，做最后的尝试……
被子里原本蜷缩着的小孩却突然起身推了萧竖一把，哭喊道：“你走开！你不要碰我！”
“那下仆当真走了喔，少爷。”萧竖回应道，语气里是哪怕他刻意遮掩也无法掩盖住的落寞。
……
萧竖回到了主宅二楼的室内紫玫瑰园里。柳歆正在沏茶，见萧竖来了，也给对方端了一杯玫瑰茶放在石桌上。
“怎么样？”
萧竖叹了口气：“少爷这回是真的长大了，知道该嫌弃我了。”
柳歆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嫌弃你呢？你不会又在和我胡诌吧？”
萧竖一脸无奈地拿出长烟斗，翘起二郎腿：“我和你胡诌作甚。我这回可真倒霉，在里面糟了好几天罪不说，一出来还被少爷嫌脏了……”
柳歆听到这话着实被一口茶呛到了：“咳咳……你想多了吧。少爷这才多大啊……”
“青春期……不都是这样吗……”萧竖轻啜了一口白玉质地的烟嘴：“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一直都在期盼他未来能正常地去喜欢一个女孩……”
……
“哎哟，我的好兄弟呀，你这叫什么事……我不是叫你去试试他是不是像教皇对我那样，对你也不怀好意吗？你把他推远做什么，你还想不想探索真相啊……”分身白灼坐在白灼的床边，身周尽是浓浓的黑雾。
“在我看来你能恨他、能不被他的温柔乡给迷惑住是好事啊，但你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啊！——我真怕教皇他老人家想出个别的招来对付咱……”
本体白灼听分身白灼这么叨叨听得实在心烦，但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他之所以在游戏里表现得性情大变，甚至失去神智、分不清游戏和现实的边界，很有可能就是这家伙潜入游戏里捣的鬼……这家伙现在已经完全不可信了。
“昨天我在游戏里的时候，你当真没有从阴魂界里跑出来吗？”
“当然没有啊！”分身白灼无辜地摊了摊手：“你昨天心情不是挺好的吗，你有过拥有强烈负面情绪的时候吗？”
“我……”白灼狠狠捏住了拳头，听到“心情很好”这四个字的时候更是急火攻心。——总之这个混蛋的话现在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相信一个字，——说不定就连“只有自己强烈的负面情绪才能打开它通往现实世界的门”这个前置条件都是假的。
分身白灼叹了口气：“其实大多数时候，我在阴魂界里试图窥探你都是很难真正看清楚的……不过我觉得你玩的那个游戏也确实邪乎得很，我认为它是有一定的能预知事情未来走向的能力的。——不过这种预知也有局限，我猜它只能根据你潜意识里已经知道的讯息来预知……如果你的视角本身离真相还很远，搜集的线索远远不够，它的预知肯定也会是有偏差的……”
“啊对了！”分身白灼拍了拍本体白灼的肩膀：“我的‘心念瓶’呢，你帮我装好新的回忆了吗？”
本体白灼摇摇头：“还没呢，我这两天暂时没空，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帮你装好的。”
“嗯嗯，没事，我相信你，好兄弟。”分身白灼毫不见外地枕着自己的双手躺在了本体白灼的床上，毕竟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着也是他自己的床。“你和萧竖到底怎么回事？”
“……”
“我猜是因为你怕伤害到他，所以你要回避他？”
本体白灼狐疑地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小东西！你有没有搞错！就凭你？还想伤害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只有中人境，在他眼里，——你的修为和一只蚂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白灼紧紧捏着手中的被褥，沉声说道：“我说了，他不是你口中的那位教皇，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仿生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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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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