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那是我们教皇大人的演技太逼真，你被他给骗咯。”
“你不是也解释不了如果他们当真是同一个人，他为何要来给我父亲当情趣仿生人这件事吗？”
分身白灼无奈地闭了闭眼：“你懂什么，很多时候，常识和逻辑只会让我们离真相更远……”
“所以你承认你的想法没逻辑咯？”
“啧……你个小东西……”分身白灼往左翻了个身，身位离本体白灼更近了，他索性将手放在了本体白灼的膝盖上。
分身白灼侧躺着，睁大猩红的双眼认真地看着对方：“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还缺少一环重要线索，正因为如此，之前的推理可能是不成立的，——我们得一起去找到真相才行。而要找到真相，我们就必须创造更多的能近距离和萧竖接触的机会……”
本体白灼凝视着分身白灼那双可怖又深邃的眼睛，他想着，——也许昨天自己之所以在游戏里变得性情暴戾、面目可憎，是因为对方从阴魂界里跑出来后偷偷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又或许那就是自己作为一个黑潮持有者的本性，又或许他就是遗传了他父亲身上那邪恶又残暴的基因……而无论是哪种原因，对萧竖施暴这件事都是出于他“自己”本身的，他绝对不否认这一点。
他曾经有想过带着萧竖私奔逃离父亲身边，也想过父亲能宠幸其他仿生人将萧竖完全让给自己……他幻想过无数个版本的和萧竖的亲密关系，但他现在决不能让任何一个幻想实现，因为对萧竖来说自己极有可能是比父亲更加危险和恶劣的存在。
既然如此，他就应该时刻注意和萧竖保持距离才对，——然后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在暗中去守护他、保护他、让他幸福 。
“调查真相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非得要我去亲近萧先生。”本体白灼沉吟道。
分身白灼望着“小时候的自己”那迷之坚毅的神情，无奈地翻了两个身：“兄弟啊，我突然觉得，这一次轮回有很多事是真的变了，——根据我自己隐隐的感觉和我之前写过的日记来看，我过去应该是没有过这一段的！——我从小到大的脑子里想的都应该是如何亲近萧竖、获得他的好感，而从未有过像你这样要和他保持距离的脑回路……”
本体白灼撇了撇嘴角：“所以你的爱是如此自私、丑恶和畸形，你一边让我给你关于萧竖的回忆，一边又希望我去虐待他……”
听到“小时候的自己”对自己说这种话，分身白灼突然激动地坐起身，双手死死捏住本体白灼的肩膀，将自己的脸与对方的脸凑得极近：“喂！那是因为我们不能在这个死局里继续这样痛苦的轮回了我才会劝你这样做啊！——那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也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啊……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肉身焚毁和灵魂破碎之苦有多难挨……”
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让自己变得如此落魄！—更何况那个人根本就不爱你！
我已经彻底被他毁了！我现在劝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啊！你到底懂不懂！”
可本体白灼依旧神情木然，不动如钟。
“啊——”
分身白灼眼瞳中的鲜红色光芒再也不成形状，和他逐渐扭曲、变形、瓦解的眼睛一起，逐渐消弭在了正在整个房间中震颤的浓浓黑雾里……
白灼对正在他眼前真真切切发生的一切心生胆寒。
他埋着头、抱住自己的膝盖。——他确实已经做好为了萧竖赴汤蹈火的准备了，但如果这世上还有比为爱扑汤蹈火后就此轰轰烈烈地死去更为折磨和痛苦的事情呢……他当真已经做好迎接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
夜晚。白灼坐在桌前，在虚拟日记本上写下自己今天的见闻和所思所想。
他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少爷，是我。主人同意我今晚陪您睡觉了，我现在服侍您去洗漱好吗？”
白灼假装用沉稳冷静的声音回应道：“我不想见到你，今晚让柳先生来陪我就好了。”
门外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传来人声：“少爷，那您和下仆敞开心扉地聊聊天好吗？下仆只希望您能变得更开心些。”
白灼：“我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和你说话。”
敲门声彻底停止了。
“那下仆就先行告退了。”
……
“你和萧竖到底怎么了？”
白灼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床单，试图回避柳歆的目光：“没怎么，只是我现在不喜欢他了而已。”
“那小少爷是有新的喜欢的人了吗？”柳歆狐疑地盯着白灼。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他一点都不相信这个青春期的小男孩嘴里的鬼话。这孩子心头一定还压着什么其他秘密。
白灼咬了咬嘴唇，继续胡诌道：“是的，我有新的喜欢的人了。”
“我看少爷是在骗我吧。就算少爷有新欢了，也没必要这样对待萧竖吧……”
“我怎么对待他了！他不就是我们家里的一个仿生人吗！我们家里还有这么这么多的仿生人……我干嘛一定非要缠着他不放！”白灼双手抱着脑袋，混乱地大声说道。
柳歆拍了拍面前这个咬牙切齿的小家伙的脑袋：“那少爷愿意告诉在下原因吗？萧竖今天来找在下聊天的时候很失落喔，他也很想知道原因……”
听到这里，白灼怔住了：“他……他真的会因为我失落吗……”
柳歆：“当然呀。萧竖虽然是一个仿生人，但仿生人也会有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的。——我虽然不知道他心底对老爷、对自己的处境到底怎么想，但就常理来说，那绝对不是一种快乐的处境……
他身为一个仿生人，却在少爷身上体会到了超越自己身份的尊重和爱护，他怎么会不珍惜呢？哪怕他总说他不愿意和少爷你有什么亲密关系，但我想他在内心深处绝对是珍惜和少爷之间的这份近乎于亲情的感情的……少爷突然说不喜欢他、不想见到他了，他怎么会不失落呢……
无论您心底有什么话，您都应该和他说清楚才对……”
白灼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用手抓着床单。
——可萧竖又什么时候真诚地和自己对过一句话、告诉过自己他内心真实的感受呢？
白灼只觉得，他和萧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石沉大海，哪怕那是一片隐晦又温和的海。
……
“小枭你今天的工作怎么样？”戚靳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见到戚靳来了，许子枭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报告师尊，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人试图入侵或是探查我们芯片战士藏匿的窝点！”
“嗯，但愿韫溪公主来的那一天也能一样不出什么岔子……”戚靳边说着，边脱下手上带血的黑色薄手套递给许子枭：“这是今天入侵者的领头人的血样，你记得拿去给笑笑分析……”
“是，师尊！”许子枭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戚靳坐回自己的工位上，捏了捏眉心：“这个人非常难缠。他的修为虽然确实只有人境，但他实际战斗时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直逼下鬼境了，——我觉得他的元息非常异常，像是啃噬了上百上千人的元息后在短时间内提升的修为……”
“那师尊受伤了吗？”许子枭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点擦伤。——我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散修，他应该是站队皇室的贵族子弟或是某个有名有姓的组织里的成员，这个人非常关键……我们很可能能通过他的血样挖出一些关于目前皇室关系网的线索……”
许子枭低头盯着手套，神情略显古怪。
“师尊，笑笑最近挺忙的，要不我们把这手套上的血迹交给其他的研究员来查吧……”
“喔？你倒是关心你弟，这任务也确实不轻松……我回头问问其他的研究员吧。”戚靳点了根烟，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放进嘴里：“不过笑笑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我看他这几个月都泡在研究室里，没怎么回过家。”
许子枭立刻抬起头，满脸诚挚地答道：“呃呃呃，师尊，除了工作上的任务以外，其实笑笑他一直是在整理和研究那些他之前收集到的您的心魂……师尊您别看他平常不苟言笑的，其实他可关心您了！”
缥缈无形的烟雾弥散在两人之间。
“喔？他有多关心我？比你还要更关心我吗？”
“啊那自然不是的。”许子枭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就关心您的程度而言，我还是要更胜一筹的！”
戚靳拿开手中的烟，盯着对方的眼睛。“喔？那你准备怎么来关心我呢？”
许子枭虽然人还木讷地站在那里，但魂已经开始滋滋冒烟了。——啊啊啊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他不是一直都在逃避我回绝我赶走我吗……现在是在……现在是在……邀请我？
见对方依旧满脸通红地站在那发愣，戚靳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烟碾进烟灰缸里，起身走到许子枭的面前，捧住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嘴唇……
许子枭睁大了眼睛。
……
次日。
“少爷，老爷方才给我们下达了一条命令。”柳歆半跪着一边帮白灼整理领结一边说道。
“什么命令？”
“老爷说要给您补过今年的十四岁生日，命令我和萧竖今天一起带您去阑市骨乐园里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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