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敛在漆黑的雨夜中疾行。
他回头望去,一缕银线在他眼中闪过。
血水被渐密的雨丝洗去,又不断涌出。
他人被顾煋用手点住,本命剑青峰则在那人的身后寸寸尽断。
那柄剑和他一起游过道阳派的千里青山,也曾破入云霄,俯瞰天下风光。
如今沦为破铁一堆,连修补都是妄想。
剑对剑修,代表着修行的全部。
而修行就是易敛的生命。
如今沦为破铁一堆,连修补都是妄想。
剑对剑修,代表着修行的全部。
而修行就是易敛的生命。
他神魂和身躯都受了重创,勉强撑着行在路中。
他要回到能信任的剑阁据点,稍作喘息,再想办法回去重炼青峰。
他不甘心。
他又回头,湿透的鬓发贴在脸侧,越逼越近的剑光照映着他的脸。
惨白而狼狈。
“......”
“呼......是谁......”
“你是谁?!”
易敛大声嘶吼,可惜再大的声音也穿不透厚重的雨帘。
杀气直逼面门,易敛一咬牙,只能猛然折回。
脚下的水坑与泥泞让他的身影跌撞。
他就像被用树枝拨弄的一只蝼蚁,绝望地逃窜在山岭之间。
雨夜低垂,群山荒野的黑影如潜伏待发的巨兽。
*
电闪雷鸣,暴雨滂沱。
客栈中喝酒吃菜的人已经散去,留的一桌杯碟狼藉。
“怪了......”
“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大的雨。”
跑堂的伙计边收拾边嘟囔,偌大的堂内只留了他一人。
灯火阴暗,雨声又急。
他心里有些不安。
一道白光亮起,伙计手头一抖,他眼角好像瞄到了一个人影。
他微微转头。
白色的,高挑的影子。
散下来的黑发遮住了大半面容。
悄然无声地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这时惊雷炸响,撕裂了骇异的寂静。
“你、你是人是鬼啊?”
可怜伙计心魂俱颤,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站在楼梯的那人微微歪头,声音带了些许笑意:
“是人,睡不着的人。”
顾煋一拨黑发,露出他那张俊秀到皎丽的脸。
“麻烦给我来点酒,我在这下面喝。”
他对着惊魂未定,却看着他那张脸生不起怒意,张嘴失神的伙计,补充道:
“不要你们家招牌,”
“烧酒太烈——有果酒吗?”
*
雷光之下,黑暗尽数被驱散,一时四周亮如白昼。
易敛仰头,他这才恍惚发现,自己被逼到了一堵高大犹如天堑的城墙边。
他早已迷失了方向。
白光下,城墙上的牌匾一清二楚。
历经风吹日晒,又无人养护,上面的字已经模糊褪色。
“枭首城......”
“枭首。”
易敛喃喃念道。
身后一直穷追不舍的剑光,此刻也随着雨滴落下。
易敛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入枭首城一步。
他突然平静下来,转身对站在雨中的人道: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谁让你来找我的?”
追他的人不是顾煋,易敛心里很清楚。
这人说杀就是杀,既然自己当时活了下来,就不会再追来对他动手。
......虽然易敛当时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
顾煋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直到他被这道明显弱于自己,此刻他却不得不忌惮的气息追了一路后,他才明白,顾煋原来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对方缴了他一切的后手,让他从站在巅峰的天之骄子,沦为只有几截碎刃,境界大落的废物。
眼前的人身上丁点未湿,缓步上前,而易敛也认出了他的脸。
殷寂连。
那个跟在顾煋身后的小徒弟。
“是你?”
易敛眼角微抽。
“你来杀我?”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殷寂连开口道:
“是我。”
“是我自己要来杀你的。”
又有一道雷光闪过,在他那张脸上堆积起诡异冰冷的光。
“可笑!你以为你一个区区元婴,就能杀我?”
“那你躲什么?”
殷寂连轻笑出声。
易敛一怔。
“......你这样擅作主张,就不怕被他发现吗?”
“我怎么说也算他的师叔!“
易敛脚步后退。
殷寂连手中的长剑在地面上一寸寸划动。
“你一个魔界的玩意...”
没等易敛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剑尖就唰地一声,举到了他的眼前。
“你说谁?顾煋吗?”
殷寂连顿了一下。
“他让我小心。”
随后绽露出一个无暇的笑容。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残忍至极。
“逃吧,易敛。”
“当年他们是怎么逃,怎么哀嚎,怎么绝望的,你今天就怎么逃。”
“我会一次次追上你......”
“先砍掉你的手,你的脚,让你在地上爬......”
殷寂连对他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他留你一命,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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