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卿张张嘴,立刻放弃,比划手势让他们找个地方避风,天已经暗了,他们不能一直待在原地不动,不然熬不过今晚。
周遭的环境实在让人不安,一眼望去全是沙,不管乔归夷看没看懂,陆见卿把背包牢牢锁在背上,朝沙丘往下滑走。
风依旧在吹,呼啸在耳边稍不注意就会被吹倒,必须依靠自身的重量压住,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伴着粗粝的风沙,陆见卿越走越火大,万淮州也不靠谱,这些人干着这么危险的事,手上又有那么多线索,既然把她拉进这个深坑,怎么就不肯多告诉她一些。
要是她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至于像现在这样跟个没头苍蝇到处乱撞吗?
说来说去,都是宁知芜的错,要不是她拉自己上了贼船,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陆见卿嘀咕半天,忍不住骂出声,“宁知芜,你可真是个害人精。”
“我害你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陆见卿一哆嗦,扬起手电四处张望,扫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人。
“撞鬼了?”陆见卿疑惑。
“在你下面。”
嗓音一如既往地清淡,声线平淡没有起伏,除了宁知芜没人会这样说话。
低下头望向沙丘之下,手电所到之处,是宁知芜美艳无比的冷脸,以及一群裹在睡袋里支着头看她的老熟人。
脏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硬生生吞下去,陆见卿皱起眉,往身后看去,乔归夷和阿康跟在后面。
“我身后还有其他人。”
宁知芜依旧是古井无波的表情,“无碍。”
快步下到沙丘最底,陆见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谈不上。
同伴?她已经被踢出队伍。
敌人?可她现在正在敌人的地盘,说不准今晚还要敌人收留。
“卿卿,你等等我呀。”乔归夷焦急地呼喊陆见卿。
“卿卿?妹妹,没想到你跟他们的人处得还挺好。”花月下笑得没心没肺,揶揄陆见卿。
能在这种条件下遇到陆见卿,花月下心情大好,不需要他们费尽心思救援,省了好大劲。
这便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怎一个巧字了得。
这场风起得凑巧,不过也因为这场风,累得他们一行人连跟陆见卿叙旧的心情都提不起来。
花月下观察着老板的态度,缩在睡袋里朝着陆见卿眨眼。
陆见卿轻声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不要太生硬,“还行。”
宁知芜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见卿一眼,随后淡然移开目光。
“这是?”乔归夷来到陆见卿身边,发现这里的一群人,惊讶地问。
陆见卿平淡回答,“之前的同事。”
“宁知芜?”乔归夷兴奋起来,坐在陆见卿旁边小声说道:“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你提起她就脸红,别说你了,我都快脸红了。”
“胡说什么。”陆见卿轻声呵斥,“你别忘了现在我们分属不同阵营,小心他们找你麻烦。”
“我才不怕呢。我说了要跳槽,现在正是好时机。”乔归夷恨不得立刻投诚。
乔归夷油盐不进,陆见卿拿她没办法。乔归夷的能力她亲眼所见,那等敏锐程度,陆见卿自认达不到,这等本事不论放在哪里都十分可用。
既然乔归乔非要跳槽,陆见卿反倒起了兴趣,不知宁知芜是什么反应。
又想起宁知芜对她的决绝,陆见卿不说,其实心里憋着气,好歹一起经过许多事,怎能翻脸无情。
阿康听到宁知芜的名字下意识僵了一瞬,而后便老神在在地坐到陆见卿身边,他可没什么阵营,拿钱办事而已。
不远处的篝火随风飘着,陆见卿眼神暗下,“随你。”
乔归夷看得开,只跟陆见卿说了两句话,便走到宁知芜身边坐下,开口就是,“宁老板,我有万淮州的重要情报,可以投诚吗?”
陆见卿竖起耳朵,她也想听听乔归夷有什么情报。奈何宁知芜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她,站起身抬腿走到别处,像是在躲晦气。
陆见卿没忍住笑了一声,宁知芜这种性格的人,根本没人能和她好好相处,单是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就让人想打她。
“允许你们待到天亮。”
这语气,像是在施舍。
乔归夷吃了闭门羹,表情尴尬,转头看向陆见卿,唇语问她,“她姓爱新觉罗?”
陆见卿摇摇头,唇语回她,“她姓武。”
灰溜溜走回来,乔归夷坐在陆见卿身边,同她咬耳朵,“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她这么难搞,难为你了。”
陆见卿无奈笑笑,“别说你有什么情报,就算你现在把万淮州绑到她面前,她也是一样的反应。”
宁知芜本来就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她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什么情报,她想得到的东西会自己去找。
乔归夷瘪瘪嘴,“看来我跳槽不成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万淮州吧。”
陆见卿不置可否,“谁说不是呢。”
乔归夷:“不过我家卿卿这么聪明,她居然也不要你。”
陆见卿捂住她的嘴,“少说两句吧你。”
宁知芜他们仅有一顶帐篷,自然是奉上给了宁老板,其余人都睡在睡袋里,陆见卿猜测他们一样遇到了大风,弃车而逃,暂时先在这里将就一晚。
中间的篝火还算暖和,陆见卿三人自觉坐得远些。
突如其来的大风让一行人心力交瘁,各自都安安分分待在睡袋里,没有人说话,就连花月下也只是跟陆见卿简单打完招呼后就睡下了,估计这几天累得够呛。
乔归夷睡在陆见卿旁边,小声跟她吐槽宁知芜的冷漠无情,陆见卿听了半天,没搭理她。
宁知芜对谁都这样,连她也不能幸免。
人家压根不在乎。
陆见卿蒙着头,气鼓鼓。
一夜无话。
囫囵睡了一觉,等陆见卿醒来时,其他人还在沉睡,能看出来他们都睡得不好,没有帐篷在夜晚的沙漠里很难捱。
爬出睡袋洗漱完,天还没亮,暗沉沉的,天上繁星无数,偶尔有流星划过。
陆见卿双手环抱撑起的膝盖,摆脱了万淮州,此时此刻她要是往回走还有机会。
乔归夷和阿康肯定不会拦她,毕竟拦她没好处,宁知芜一行人更不会拦。
她看过地图,往东走能走到公路上,大概走一两天的时间,到时候在路上搭别人的车回城里,总有办法可以回去。
可是真的要走吗?
这一走便再也没法打听到有关于陆观南的事,或许也没法得知自己的身世,现在都21世纪了,身世还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趁机离开,万淮州会放过她吗?
万淮州知道她老家住址,也把她的信息查得一清二楚,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一走了之,万淮州绝对会秋后算账。
应该说,不论如何,陆见卿始终处于被动位置,若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找到那件东西,再一次说不定万淮州还会找上门。
除非……
陆见卿猛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慌。
鱼死网破,是下下策。
—
“见卿。”
陆见卿抬起头,周祈望站在不远处礼貌朝她微笑。
陆见卿撑着站起来,走到周祈望跟前,“小周哥,你也来了?”
昨晚夜深,他们都裹在睡袋里,后面没再说话,陆见卿以为这一次周祈望还是作为接应人员,没想到他也参与进行动。
看来沙漠的确比以往更加困难。
周祈望点点头,招呼陆见卿到别处说话。
这么多人里,唯有看到周祈望才能让陆见卿稍加放心,好朋友的男朋友,沾亲带故,总不会害她。
周祈望一如既往地柔和,“实在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事发突然,没人能料到万淮州会直接被她绑走。陆见卿笑笑,“与你无关,算我倒霉吧。”
万淮州那群人心狠手辣,就算周祈望有心,也没法时时刻刻看着她,说到底还是她好拿捏,不然万淮州怎么不抓其他人,偏抓她。
“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周祈望语气稍显担忧。
他与陆见卿相识甚久,拿她当妹妹一样看待,纵使限于身份原因不能时刻关注她,但亦不愿陆见卿平白受累。
说到底也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害得陆见卿被绑,这件事他的责任最大。
陆见卿倒是无所谓,至多生个闷气,她没把这件事怪在任何人身上,“还行,沙漠里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周祈望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笑道:“那就好,人没事就好。”
陆见卿颔首,往营地里扫视一圈,趁着其他人还没醒,她想在周祈望这里打听打听有关陆观南的事。
周祈望是宁知芜最得力的下属,想必不会瞒着他,得趁着小周哥的愧疚还没消散的时候,赶紧问问。
“小周哥,你知不知道陆观南这个人?”
“陆观南?”周祈望思索片刻,确认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
宁知芜没告诉他?
陆见卿心有疑惑,以他跟宁知芜的关系,不应该没告诉他,难道小周哥故意隐瞒?
陆见卿没放弃,继续问,“是女的,还是个道士,清末生人,你再仔细想想。”
道士……
那幅画里陆观南是穿着道士服没错,可是她手里又拿着一串佛珠,这一点颇具违和感。
经历历朝历代的融合,儒释道三家早已没有一开始那样泾渭分明,彼此借鉴交流,又发展出许多分支。
或许陆观南也受到佛教影响亦未可知。
见陆见卿神色焦急,周祈望尽量在脑海里搜刮,想了半晌还是没有半分记忆,于是找了个相近的名字回答。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说起道士,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也姓陆,是个男子,名叫陆净空,也是清朝末期人物。”
清朝末期。
那岂不是跟陆观南同属一个时期。
陆见卿问,“陆净空,很出名吗?”
周祈望摇头,“比起名家大师自然不算出名,我也是偶然看过他写的道经,跟别的大不相同,离经叛道出言不逊,为此才记住他的名字。”
陆见卿眉间一蹙,“同处一个时期,那陆净空的书里有没有提到过陆观南这个人?”
“他的道经都是残本,加之名气不大,市面上完全找不到。当时我为了替母亲挑选礼物,进了一家古董店,在古董店阁楼中最角落的位置发现这本道经,那时这本道经还被古董商拿来垫桌脚。”
周祈望停顿一下,又继续说:“我因好奇捡起来,古董商以为我感兴趣,二话不说赠与我,说这是孤本,在别的地方断然找不到第二本。”
“我听他如此说,便收下拿回家看了两遍。”
陆见卿顺着他的话问:“书里写了什么?”
谁懂写到七八十章又回头改文的烦恼。
本来打算一百章左右完结,现在看估计还得往上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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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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