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你知道的,我总是拧不过你。”陆见卿摸了摸她的发尾,站直身子问她,“是什么病可以告诉我吗?”

宁知芜摇摇头,“说不清楚。”

见陆见卿又要皱眉,宁知芜不自觉把声音放软些,“信我嘛。”

声线又娇又软,陆见卿被她迷昏头,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勾着她的心,偏她拿这样的宁知芜毫无办法。

她就吃这一套。

叹气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

宁知芜笑得好看又漂亮,“我们是两不相欠。”

陆见卿眨眨眼,杜绝晕头转向,“那你现在感觉如何?还疼不疼?”

她担忧宁知芜的身体情况,担心她还像之前那么难受。

宁知芜摇摇头,态度认真,“不疼了。”

她在骗陆见卿,身上的疼痛感永远不会消失,像梦魇一般纠缠着她。

但她不能说,不能告诉陆见卿,陆见卿没办法治愈她,陆见卿会内疚。

闻言陆见卿便安心了,看了眼旁边的深坑,“你拿到东西了?”

宁知芜抬起手,一张羊皮卷展开在陆见卿眼前,“拿到了。”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东西。

陆见卿如遭雷击,羊皮卷上画着熟悉的曲线,以及亘古不变的“鸢鸢亲启”四个大字,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还得去?”

宁知芜轻哼,”还得去。”

陆见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这东西老六没能拿到,陆观南成功阻止了觊觎它的人,可这也代表着宁知芜又要踏上征程,还以为这里便是终点,岂知终点遥不可及。

陆观南究竟藏了多少张地图,难不成全找到能召唤神龙?

“陆观南是不是脑子有病?”

宁知芜点头,“赞同。”

“她为什么不直接给鸢鸢,鸢鸢何罪之有啊?”陆见卿扼腕长叹。

宁知芜笑得俏,“因为她脑子有病。”

脑子没病的人干不出这种事。

陆见卿站得累了,扶着墙坐下,朝宁知芜挥了挥手,后者坐在她身边。

“不知道花月下她们怎么样了。”

“沙漠外有人接应,应是无事。”

闲聊之际,门外窜进来一道身影,陆见卿顿时绷紧全身,半跪着抬手挡在宁知芜身前。

看清来的是蜥蜴,陆见卿暗笑自己草木皆兵。

宁知芜推开她挡在身前的手,正色道:“可以走了。”

宁知芜所说的走是离开地宫的意思,陆见卿问出心中疑惑,“没有震动也能出去?”

“蜥蜴知道别的出口,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曾随它见过,或许是因为你在这里,它不让我离开,只许我远远看上一眼。”

陆见卿恍然,原来如此,这只蜥蜴果然跟那群蜥蜴不同,不过不许宁知芜离开就太好笑了些,搞得好似宁知芜是她压寨夫人一般。

“原来你是被它胁迫,我替它跟你说声抱歉。”陆见卿开怀大笑,笑声不怀好意。

“不准笑。”宁知芜有些羞恼。

陆见卿止住笑声,眼睛弯弯,“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宁老板您心地善良,不愿抛弃下属,我心里记着您的好。”

话里话外都在调笑,宁知芜耳根发红,又不能对病号怎样,转过头不理她。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宁大老板生气可不好哄,陆见卿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既然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那就赶紧走吧。”

宁知芜没回头,“你这样能走吗?”

见她还在别扭,陆见卿站起来走到宁知芜另一侧,蹲在她面前,“可以啊,你给我吃了你的灵丹妙药,我感觉精气神都回来了。”

“你知道?”宁知芜眸子微睁,小鹿般的眼睛亮晶晶,眼尾染上一抹红。

陆见卿眸光一动,轻笑,“我猜的。”

宁知芜盯着她的眼睛,确认陆见卿没有撒谎后松了口气,可身体反应没放过她,雪白的脖颈逐渐变成粉色,就连一向冰冷的手也有些发热。

陆见卿总是知道怎么撩动她的心弦。

背上背包,包里的东西用了不少,重量没有一开始那么沉,宁知芜体谅陆见卿受伤,难得做起体力活,只是背上包后,不管陆见卿在身后怎么喊她都不应。

宁知芜手里还有最后一颗药,本想在出去之前给陆见卿喂下,可经过之前那番话,宁知芜怎么都说不出给她药这件事。

陆见卿看着宁知芜的背影,颇为无奈,她明明否认了啊,怎么还是把人惹到了。

宁知芜终究没舍得留病号在后面惨兮兮地追赶她,搀着陆见卿的手扶着她往出口走。

蜥蜴带的这条路虽然也是往上,但一路有阶梯,不必吊着绳子往上爬,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一路上蜥蜴爬行得很快,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停下来等待二人,陆见卿盯着它未被白袍遮盖的尾巴,上面有许多结痂的伤痕,新旧交替。

独行者往往不被世俗所容,陆见卿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孤立之中,大致可以猜测蜥蜴的伤痕从何而来,在没有远高于常人的力量之前,与众不同是一种错误。

当然,如果是自然界正常的生存法则,陆见卿不会流露太多同情,可蜥蜴不同,它们切实参与了她的人生,还同它们经历了一段离奇诡谲的旅程。

陆见卿没办法做到完全漠视。

可也仅此而已,事有两面,人有不同。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大多数时候都处在灰色地带。

对于陆观南的行事,陆见卿不想过多置喙,兴许她有自己的思量,面对此情此景,陆见卿只能发一声叹,仅此而已。

往上走出甬道,眼前是一道向上的石板,蜥蜴反身用尾巴顶开石板,阳光便大面积涌现,在此光影下,陆见卿才真实感受到,她们马上就能离开地宫。

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淹蹇的几天,像是过去好几年,时间漫长没有尽头,身躯布满脏污,饥渴交迫能把人逼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这里倾听,听清楚了自己的心。

从甬道出去,眼前是大片风蚀岩和黄沙堆成的沙丘,枯黄的低矮树丛寥寥点缀,和昏黄天空描绘出一幅壮丽的大漠江山图。

美景醉人,时间却等不及她们欣赏,现在正处黄昏,再过一两小时便会日落。见此情景,陆见卿询问宁知芜的意见,“夜幕后的沙漠不宜赶路,要不我们还是回到地宫,等明日天亮再出发,如何?”

宁知芜没有给出指导性建议,指了指远处的蜥蜴,“它似乎不想我们再回去。”

蜥蜴趴在一处岩石上,静静等在那里。

陆见卿看了它一眼,莞尔一笑,“看来它想下班了。”

它是陆观南驯化得最好的蜥蜴,被同伴排挤伤害,年复一年守在这里,想必煎熬。

如今任务即将完成,自然想赶紧恢复自由,陆见卿不愿苛责。

“那就走吧,看它要带我们去哪里。”

二人从岩壁上下去,仍旧跟在蜥蜴身后,陆见卿腿部受伤,成了跛子,身体一半重量压在宁知芜身上,把宁大老板压得哼哼唧唧没脾气。

陆见卿没好意思,一直小声道歉。宁知芜瞥了她一眼,鸦羽般的睫毛微微抖着,不喊累但也不理人。

宁知芜总有些小脾气,陆见卿习以为常,被她的偶然的灵动勾得昏聩,又想自己该早些好起来,可别压坏了她的小财神。

在日落前的最后一刻钟,陆见卿眼尖地看见前方停靠着一辆越野车,又看见周围熟悉的环境,恍然有种人生处处是巧合之感。

那辆越野车,正是她们之前为防周祈望和陈唐回来后找不到人,特意停靠在这里留下的那辆车。

走至车前打开车门,车钥匙正放在驾驶座上,车内设备完好,除却车上的物资被带走外,一切都刚刚好。

陆见卿欣喜万分,转过身去看蜥蜴,然而周遭什么都没有,蜥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没留下半点痕迹,像是从未出现过。

“它走了。”陆见卿眉间微蹙。

“还不许它下班么?”宁知芜倚靠在车窗上,透过方框望向窗外,语气淡淡的,不经意间消解陆见卿的愁绪。

陆见卿轻声笑,“是该下班了。”

“今夜先在车里将就一晚,明天再看怎么离开吧。”

宁知芜将手伸出窗外,抚着粗粝的风,抬眼是无边星河,繁星璀璨夺目,“听你的。”

陆见卿坐在驾驶座,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星光下的宁知芜漂亮得惊心动魄,睫毛一闪一闪跟天上的星星别无二致。

“你在抓星星吗?”陆见卿笑意里夹杂着专注的深邃。

宁知芜望着星河,精致的下巴仰起,声线懒懒地“嗯”了一声。

陆见卿撑着下颌,不看星星,只看宁知芜,“会发光的都是恒星,不然送一轮月亮给你吧。”

“可是月亮是独一无二的。”

“你也是。”

繁星之下,黄沙之上,沙漠的风景在夜晚美得独特,偶尔划过的流星像黑色油布上的彩色线条。

宁知芜支着下颌,身子往窗外微微探,歪着头在后视镜里看见含笑瞧她的陆见卿,心里逐渐变得十分平静。

她喜欢此时此刻的静匿,身上的疼痛好似被抚平。

陆见卿是一个能让她欢喜又安静的人。

她喜欢这样的陆见卿。

于是她对陆见卿说:“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陆见卿想和宁知芜谈一场浪漫的恋爱,不谈也没关系,因为她们的相遇已经足够浪漫。

陆见卿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在看她。

风景盛大,不及她万一。

隔日一早,陆见卿从副驾驶上窝着醒来,忍耐了很久,全身的血液才开始顺畅流通。

看了眼后排还在熟睡的宁知芜,陆见卿从车上下来,走到车后背风的地方,咬住布条给自己上药,绷带拆下来时连着皮肤,痛得她浑身发抖。

脏衣服在昨晚已经换下,身体也简单擦洗。陆见卿想起躲在车里红着脸,警告她捂着眼睛蹲在车外不准看的宁知芜,不由得嘴角上扬。

她知分寸,怎会偷看。

只是那时的宁知芜实在可爱,眉眼娇俏,睫毛湿漉漉地散发一丝媚。

洗漱完后陆见卿回到车上,宁知芜已经醒了,迷迷糊糊地发呆,身上穿着陆见卿的衣服,于她而言不太合身,T恤盖过臀部,遮住她白皙笔直的腿。

“去洗漱?”陆见卿等她完全清醒后才跟她说话。

剩下的水不多,今天必须要找到沙漠外接应的人,那些人定早进了沙漠,估计正在四处找寻。

待宁知芜洗漱完后,把陆见卿从驾驶座上赶下来,“你腿还没好,我开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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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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