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细拖着骆渺和橘猫,又来到自己屋里,一把抓起了白猫。白猫睡梦中被她提起,吓得“喵”了一声,悬在空中的爪子扑腾几下往蔚细身上抓去,蔚细歪着身子躲开了。
让她风风火火地这么一闹腾,骆渺心上堆砌着的石头又一点点的裂开,仿佛就快土崩瓦解了。
黄昏的海面上,斜阳坠在海面上不肯下去,喝醉了似的在海面上晃荡。
蔚细抱着白猫,两臂架在栏杆上,白猫吓得瑟缩在她怀里。
“每一天都是极好的,痛痛快快的吃饭、痛痛快快的活着,不好么?阳光属于每个人的,月光也属于每个人的。”
骆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低下头看着白猫,纤细的手指抚了两下,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没来及长大,看不到这样美的景色。”
莫名的,骆渺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点悲伤的意味。
她东一句西一句的随便说着,骆渺在袖子中攥着的手指渐渐松开了。
带兵打仗那些,自然不能随便说,钱么,蔚细不觉着自己粗于算计,但多少知道这方面,自己和骆渺肯定不是一个路子,选来选去,她问道:“灿公子都在选亲了,渺公子,你又有什么喜欢的人?和我说说?”
蔚细转过身子看向他,骆渺瞬间又紧张了,他垂下眼,又飞快地抬眼看着蔚细,半响没有回答。
蔚细心道:换个话题。
“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
骆渺摇了摇头。
“那喜欢的东西呢?”
骆渺又摇头。
蔚细有点为难,这天要怎么聊下去呢。
“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骆渺终于开口问她。
“啊,那可太多了。”蔚细拉起白猫尾巴,在手指上转圈,“吃好吃的、逗猫、听书、逛街。”
——也就这些能说出来。
“喜欢的东西呢?”
“也说不上来,主要……还是新鲜的吃的吧。”
说来说去都是好吃的,骆渺笑了一下。
蔚细发现,骆渺低头一笑的时候,微微隆起的鼻峰看起来不那么拒人千里了,甚至还有了些小孩子的清澈。
“说说你小时候的趣事吧。”蔚细问道,“你小时候一定温顺可爱吧?”
骆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淡了下去,他看着面前颜色逐渐黑沉的海水,低声道:“不记得了。”
蔚细童年过得十分恣意快活,就连在浮隐山上和师兄黄功打架,她都是常胜将军,不过这不代表她不了解别人的痛苦。
当年她在山下,看到很多孩子流离失所,甚至因颠沛流离身上骨肉腐烂。
她想不出在深宅大院的少爷,会有什么苦,顶多捣蛋被打几板子,那又算什么事儿,换做她,夜里就往老爷们的被窝里塞两只青蛙。
“有人欺负你吗?”
骆渺袖中的手又攥紧了,他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我听医馆的大夫说,有这么事说出来,胸中畅快,有助于吃饱睡好。”
她将白猫换了只手臂:“而且我嘴特严,不像蒋赐那厮。”
和骆灿一起躲在角落里偷听的蒋赐:“……”
第二日,华灯初上的时候,船停在鹿城,这里因为天气比较热,夜晚比江南还要热闹,人群熙熙攘攘,街头巷尾都是在喝酒享乐的人。
他们下了船,前面已经有车轿等在那里,看样子,是早就等在那里的,将一行人接到一个高门大院中。
蔚细和骆灿、蒋赐坐在一座轿中:“公子,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九公府。”
蔚细听说过,不免疑惑:“听闻这九公府是太祖年间,九皇子封地。后来九皇子被褫夺封号,他的后人被允许住在这里。”
外面车夫是九公府派来的人,蔚细没有乱说话,挑了些不疼不痒的:“咱们今晚住在这吗?”
“不住这里,住客栈。”
他见蔚细撩开帘子往外面张望,只当她喜欢热闹:“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几日,你有时间,可以慢慢逛。”
骆灿不会和她谈行军上的事,蔚细也不多问,怎么打仗和她有什么干系,既住在这,很多事就好办多了,毕竟陆地上,她的功夫有地方可以施展。
车轿在九公府门口停住。
九公府门开着,却无人相迎。
骆灿没有下轿,蒋赐站在门外,高声道:“不知九公子可在府上?”
九公子原名王衡,在此地生活多年,颇具根基,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恭称他为衡公子,直呼九公子,实是有些不妥当。
然而蒋赐是受了骆灿之意的,他唤了几声,才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家公子身体有恙,不能远迎,还望各位大人体谅。”
蒋赐:“我家大人先前已与九公子约定相见,既不能会面,那改日再来拜访。”
见他们要走,管家急忙拦住,他家公子本意不过是灭灭他人威风,太高自己身价,可不是真的要赶人走。
车马掉头,这时,一道男声从院内传出:“两位公子已经到了!”
一名头戴金冠的公子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院内众人,将目光落在骆灿身上:“这位就是骆灿公子了?我身子不适,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他看了一眼骆渺,又将目光放到骆灿身上。这位骆家嫡传人,竟然比画像中的还要英挺,剑眉星目,目光明亮却不咄咄逼人。
他自己已然一身祥云滚边金丝长袍,华贵奢靡,却不想对方一身淡黄素色长衫,虽未着戎装,却雅致中带着英武之气。
在一个皇族后辈面前穿黄色,虽然不是正黄,但也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觉着骆灿是在嘲讽他依然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族。
而他们骆家,却还是百年不倒的异性王。
骆灿就是这么想的,这九公子傲娇跋扈,但从面色来看,已经体会到了他的意思。
跟在骆灿身后,从门口能看到里面。蔚细偷偷往左右瞟了瞟院内,见屋舍富丽堂皇,琉璃屋檐,漆红柱木,几进几出,好像是传说中的缩小了许多倍的皇宫。
一些身着柔软衣裳的侍女端着美酒佳肴在往一间屋内送。而环绕门口的三面厅堂上俱有匾额,却不是什么什么阁,而是什么什么簟,这个字她不认得。
只听前面的骆灿淡然道:“九公子客气了,是我等唐突,九公子若不宜见客,我等改日再来拜访。”
“骆公子见外了,你我祖上便是故交,你们即到此地,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说着,九公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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