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医疗站,就越是能够闻到各种药的味道。
药味把人味都给盖住了,或许是这个时间点没有新的伤患,于是也就没什么血腥味。
蔺千予拿着她的临时证明在站内做了个登记,询问到了“医生”的位置,她迈开步子,一边环顾着医疗站内的环境,一边观察这里的人。
来来往往有不少人,他们好奇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片刻就会被手头的工作拉回,每个人看起来都没闲着。
都说久病成医,蔺千予受伤的经验不少,但她对于做医护工作还真的一窍不通,要怪就只能怪她的身体素质太好,过于强悍的自愈能力让普通的药物在她的身上没有了用武之地。
至于那些起效快效果好的珍贵药剂,以她原本所在的星球的荒废程度,她也没有条件弄到。
正是因为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的斤两,所以蔺千予对于杨和说的“好运”存疑。
亲自培养没有基础的新人,为了减轻医疗站的人手负担?
这种话也就骗骗对他有着天然滤镜的阿猫阿狗,像蔺千予这种才刚到这陌生环境,对一切都保持怀疑的,只会觉得这个人别有所图。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目前还不明白对方图的是什么,不过有所图是好事,怕就怕他不图她什么,那样一来反而不好下手。
毕竟想钓鱼,也得有饵才行。
顺着一路上好心人的指路,蔺千予终于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身上绑着绷带的陌生人,没见到医生的身影。
“怎么在门口站着?”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悄无声息的靠近,蔺千予心底一惊,她还没转过身,身后的男人就已经自然而然按着她的肩膀,用着并不霸道的力道把她带了进去。
扶在她肩上的那双手戴着白色的手套,在将她带进屋后就撤了开来。
一早就等在里面的陌生青年听到动静转过头,见到是他,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医生,你回来了。”
看到屋内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又有些疑惑。
傅淮远把门带上,他先是垂头冲她笑着说道:“现在有病人在,可能需要等一会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在边上旁观,就当是提前实习了。”
“当然不介意,是我麻烦医生了才对。”蔺千予眨眨眼,乖巧道,“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希望不会给医生你添麻烦。”
“怎么会。”傅淮远失笑。
他拿起桌上放着的病历,坐到桌前,蔺千予跟着找了把椅子在一旁坐下。
看到她已经自己给自己找好了位置,也没有在陌生环境的拘谨不适,傅淮远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病人,他语气温和地解释:“她是我的助手,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她都会跟着我一起。”
青年原本听刚才的对话就有所猜测,现在猜测落实,他第一反应是高兴:“我早就觉得该招个助手了,要不然医生你一个人也太辛苦了。”
他又转过头看向蔺千予,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的:“医生就拜托你了,虽然他看起来成熟又可靠,但是生活上面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对自己特别马虎,如果可以的话……”
“咳!”越听越不对劲,傅淮远不禁咳了咳打断了他的发言,“还是来看看你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吧。”
蔺千予看到那个青年一听到要检查伤势了,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再看傅淮远,虽然被自己的病人揭短,但他看起来并没有觉得害羞或是不好意思,只有眉目间带着些淡淡的无奈。
在傅淮远的指示下,青年把缠在自己身上的绷带一层层拆了下来。
青年的伤口位置在左侧胸口,已经经过了处理,缝合产生的痕迹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狰狞,但最值得注意的确实他伤口附近肌肤的颜色。
“这是伤口被感染的症状。”傅淮远说道,“感染到的病毒不同,皮肤呈现出的反应也不同,又根据颜色的浓度,程度也不同。像他这样的是轻度。”
伤口周围是和淤青截然不同紫,一大片,一直延伸到了肩颈。
青年察觉到医生这是在给未来助手讲课,于是也特别起劲地开始补充:“多亏了医生,污染浓度才降低了,最开始颜色可深了,吓我一跳。”
“被污染感染的人会迅速失温,体温骤降,最明显的症状就是他们的身体会不自觉地发颤,接着会觉得热,这个时候用手伸进他们的衣服里,就能摸出差别。”
“对对对,刚被感染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战斗得太嗨了才会热,”青年笑嘻嘻的,“后来是颜色顺着脖子蔓延出来了,才被队友发现,紧急送到了医生这里。”
“那个时候颜色紫得发黑,可吓人了!”
蔺千予听得认真,这都是她对这个世界欠缺的知识。
下一秒,傅淮远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把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拉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按在了青年**着的上半身上。
他一边把她的手固定在青年的胸口,一边用波澜不惊的平稳声线说道:“只要身上没有伤口,污染就不会传染,正好有现成的例子,你摸摸看。”
“轻度感染的体表温度会比正常体温更低,摸过的多了,就能很快从手感上分辨出来。”
人类怎么样不知道,但蔺千予对于触感非常敏锐,她认真地感受了一下手掌下皮肉的温度,轻易地就在心里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用你的指腹按下去。”傅淮远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他的手指压在她的手指上微微用力,“被感染过后的肌肉会呈现不自然的僵死感。”
蔺千予不用他引导,在听完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果不其然,按压的手感有明显的区别。
“这里是没有被感染的地方,对比看看。”傅淮远说。
她学得认真,在傅淮远拉着她手放到完好无损的健康肌肤上后,熟门熟路地开始了一系列试体温、分辨肌肉手感的操作。
只不过手底下的身体温度越来越高,还有些不自然的抖动。
蔺千予把注意力分了一点给周遭,才发现面前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紧紧抓着椅子两侧,眼睛看着室内的一角,刚刚开喋喋不休的嘴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注意到她注意力的分散,傅淮远轻轻扫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又垂眸看她:“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见她点头,傅淮远对着青年道:“你的情况很不错,近期污染都没有继续扩散的趋势,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青年原本有些泛红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全麻吗?”
“你知道的,在无意识状态下,对污染造成刺激是很危险的。”傅淮远道。
青年失落:“好吧。”
蔺千予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傅淮远的办公室里竟然直接连着手术室,而他独自一人就能支撑一场手术。
考虑到对方是具有治愈系能力的能力者,他的病人又这么信任他的技术,那么傅淮远一个人完成手术也不是不可能。
蔺千予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等着,她没有到处乱翻他抽屉或是其他什么,既然傅淮远能放心她独自待着,就说明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
她觉得无聊,就从书架里面取出了一本医术,随便翻了翻。
蔺千予的记忆力不错,像这样简单看一遍也能记住个七八成。
医生的桌面上放着个小时钟,这个世界的时间是用小时来计算的,在实际体验过之后,蔺千予发现一小时和她那边的一星时也差不了多少。
手里没有东西闲得慌,她随手转着桌面上放着的一把开信刀,思考了半秒难道说这个世界的人还在用纸质通讯,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书上。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医生就出来了。
蔺千予不确定正常来说一场手术要多长时间,但她觉得傅淮远的速度有点快,而且他身上半点血的味道都没有沾上,与其说是没沾到血,倒不如说是出来前刻意处理过了一样。
不愧是有洁癖的医生。
“他呢?”蔺千予见只有傅淮远一个人出来,好奇地问。
“去除污染的手术需要患者全程保持清醒,他做完手术就睡着了。”傅淮远注意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开信刀,不太赞同地走过来,“别玩这个,很危险。”
他伸手就要从她的手里把开信刀取走,蔺千予看着自己握着刀的手,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到傅淮远时的场面。
当时他的手割伤了,让她被那味道迷得找不着北。
后来他走了过来,中途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那刻的不自然发生在……发生在她为了保持理智,咬破了自己舌尖的时候。
她会被他的血吸引,那为什么他不可能也是冲着她的血来的?
蔺千予确实没有见过对血着迷的人类,但也没有人类的血能让她这么上头不是吗?傅淮远本来就是特别的那一个,他有特别与普通人类的地方。
况且谁说待在人类基地就一定是人类了,不就有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吗?
她能避开检测,别的怪物怎么就不行?
蔺千予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听到的一个词——异种。
对了,异种喜欢吃人。
这样的话,从来不招助手的人,莫名其妙见的第一面就邀请她来当他的助手,也合理了。
怎么?
难道说她的血和普通人类相比有所不同?
冒出这个念头的同一时刻,蔺千予手上的开信刀绕着指尖一转,状似不小心手滑一样,锋利的刀刃划过手指,带出了一条十分明显的血痕。
想那么多,不如直接试探一下。
“疼……”她轻声痛呼。
眼前原本还要从她手里把刀拿走的男人僵住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听说人的唾液有一定程度的止血作用,是真的吗?”
蔺千予把沾着血的手抬到了男人的面前。
在有意的控制下,血从划痕里不断流出,顺着垂下的手指滑落,凝聚在指尖,形成了一颗颗血珠,缓缓滴落。
“医生。”
“你可以帮我舔一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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