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市,暴雨。
天穹倾泻的暴雨宛若一块黑色布幕,地下水逐渐倒灌进公路,像涨潮一般势不可挡,细菌污秽无一不从地底里攀爬出来。公路被抛锚的汽车和污水堵得水泄不通,迷蒙灰色下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红色灯光是最后的求救。
[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到不了请你主动辞职。褚家,你还够不上。]
苍白有力的五指下意识攥住手机,青筋因这无理的要求而暴起,几乎是微闭上眼的那一刻,男人打开出租车车门,闯进如瀑布般倾洒的雨里。
出租车司机见顾客的白衬衣瞬间被淋透,拿嗓子吼道:“诶,你不要命啦,再等会儿雨就不下了。”
声音被雨滴按压进水里。
燕市有一处地方,与这场暴雨无关又有关。
“褚少爷,这地方还您还满意吗?”聚会操办人像老人一样佝偻着腰,站在台阶下朝褚青州问道。
他知道这一步毫不起眼的台阶,如果他闷着头狂干三辈子也踏不上去,但眼前正坐着一个可以带他飞黄腾达的人物。
褚青州瞥眼瞧他,随后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手边娇滴滴的omega看准机会,往褚青州沟壑分明的胸膛上蹭了蹭,像被热水融化的奶油味扑鼻而来,与褚青州的白葡萄酒信息素混杂在一起。
褚青州作为一个正常alpha他并不反感主动的omega,尤其是娇艳欲滴的omega他最为喜欢。
omega见他喝下自己喂的酒,斑驳陆离的灯光给了他胆子,就着褚青州查看时间的功夫跨坐在褚青州的大腿上。
“下去。”冷漠的嗓音从褚青州喉咙里发出。
把omega吓得不敢动,可它还是故作媚态,掐着嗓子道:“褚少,你看我能让你满意吗?”
褚青州神色疏离,眼眸里的一丝玩味在房门打开的声响中放大了无数倍。
闯进门的人气喘吁吁,双手撑在放满筹码骰子的琉璃桌上,他浑身上下都被污水浸染过了,墨色发丝滴着水珠,滑到他本不干净但五官出众的脸庞上,白色衬衫染成灰色,扎在西裤里尽显挺拔腰身,和隐隐约约的腹肌。
他古典罗马般的身材和被淋湿的温文尔雅所带来的禁忌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但没人敢说一个好字,只狐疑地打量他。
褚青州看见了,裴岂布满血丝的灰色瞳孔如同猎豹盯食物一般盯着最高处的上位者,也就是他自己。
顾不上omega,褚青州揣着猜不透的笑意朝大堂走来,同时玩乐的众富家子弟都噤了声。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褚青州眼里满是戏谑,甚至想起后面要说些什么而忍不住笑出声:“这位是我家新上任的人生导师,叫什么来着,裴......对了,叫赔钱货。”
“穿一身人模狗样,实际上也是为了攀权附势,想当个人上人,是吧?裴岂。”
裴岂双手握成拳,连骨节都吱吱作响,他一向儒雅温柔的脸此刻黑沉着,“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羞辱我?”
“我准你说话了吗?跪下。”
裴岂抬头恶狠狠地望着他,乍一看还以为手里握着刀准备扑上来决一死战,但下一秒,他居然顺从地跪下了。
褚青州表明了态度,剩下的富家子弟就知道怎么说话了。
“褚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死皮赖脸想教导你的那位侠士。”
“哎哟,都有所耳闻。才本科毕业居然跑到褚老爷子那里去,说是能让褚少爷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条件是成功之后去褚家工作。再怎么样,褚家的家业都是褚哥继承,你一个穷小子瞎操什么心啊?”染黄毛的小子弯腰站在裴岂面前,讽刺和挖苦都快贴裴岂脸上了。
黄毛马尧逮住裴岂的头发,强迫他抬头,话在脑子里转一圈睁眼说瞎话道:“啧啧啧......这小子是beta吧,怪不得平平无奇。老实去打工不好吗?非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
... ...
裴岂微闭上眼睛,干脆不再理会他们的嘲讽。
本科毕业是事实,痴心妄想也是事实,可那又怎样,褚老爷子还不是雇佣了他。
“别再管他了,该喝喝该玩玩。保镖,把他赶到一边跪去,看着心烦。”褚青州揽过omega的腰,大手一挥把裴岂的活路置之度外,“我再提醒一下各位,此后裴岂要是去你们家的公司求职......”
“褚哥看不上的人,我们也看不上。”
“这样的人谁敢用啊,哈哈哈哈......”
“听褚哥的,以褚哥马首是瞻。”
... ...
褚青州摸了两把牌,又揉了两把omega的细腰,他注意到裴岂始终闭着眼睛,看着像在逃避现实,但下跪的姿势又直得出奇,腰杆像柏松一般与吵杂的环境格格不入,紧贴腰腹的衬衫跟随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着。
“人生导师,你说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呢,非要来招惹我,这下好了吧。”褚青州饮了不少烈酒,细密的睫毛下垂看他,解开的两个扣子露出紧实白皙的胸部。
裴岂冷笑道:“你再玩弄我也没办法改变事实,是你父亲雇佣的我,而不是你。褚少爷,出了门我还是要跟你回一座庄园,还是要住在你的隔壁。”
褚青州稍微扭动手腕,一杯红酒顷刻浇在裴岂脸上,“你也配。”
裴岂伸舌舔了一下唇角的红酒渍,“配不配不由你说了算。”
话音刚落,修长瓷白的手指掐上裴岂的脖颈,褚青州饶有趣味地垂眸俯视他,“你是真的很有胆子,长得也还凑合,只可惜是个beta,如果是个omega我还真想试试。”
裴岂任凭他掐住的力度越来越狠,“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
“你还挺会做梦。”褚青州松开手,食指指尖划过自己亲手掐出来的红痕,揶揄道:“没准过两年真有能变omega的药,到时候你吃了药,我再考虑要不要你。”
薄唇抿成一条线,裴岂像是在思索,道:“好啊。”
褚青州深知omega可不是什么抢手的第二性征,那种药研究出来只可能是调教不听话的“宠物”。
“真是个疯子。”他注视着裴岂如琥珀般动人心扉的瞳眸,看着极具欺骗性和诱导性。
“我一点都不疯,褚少爷。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把我放进眼里,我需要这份工作,我也不想像那十六个前辈一样被你成功丢出去。”裴岂微微咳嗽几声,窗外的冷气一股脑全往他身上吹,连浸过水的衬衫也早就干了,但健硕的上半身仍然挺拔。
褚青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你那些前辈有三分之二是冲着当褚家少奶奶来的,你要是也是这个心思,趁早收拾收拾滚蛋,毕竟你一个男beta连蛋都生不出来。”
“站起来,你可以走了。”褚青州有些倦了。
他转身一刹那,手腕被冰凉的触感拉住,像缠上一条清幽古潭里的游蛇,冰得他血液流动都停滞了一秒。
“松开,我给你脸了是吧。”
“褚少爷,跟我回去,马上凌晨了。”
褚青州脑子里混乱不堪,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和疑惑交织在一起,最终憋出一个阴沉笑容:“我的话还给你提示了?一副小媳妇作态让我回家,你脑子是被冻傻了吗?”
裴岂脸不红心不跳,解释道:“褚老爷定的家规是凌晨之前回家,而且熬夜对记忆力和免疫力都有影响。”
褚青州试图摆脱裴岂的拉扯,“那破家规我打娘胎里就没遵守过。”
“这是我的工作,少爷。”裴岂单手制裁他,一个转身把人逼到墙角围困起来,瞬间攻守调换。
褚青州不耐烦地用舌头顶了一下腮帮子,他突然发现到裴岂怎么比他高出这么多,一个beta能长这么高吗?
“该回家了。”裴岂吐出一句话。
褚青州瞥向一旁的保镖:“愣着干嘛,把他打一顿扔出去啊。”
保镖畏畏缩缩道:“出门在外以裴先生的意思为准。这是褚老爷子的原话。”
褚青州咬住腮帮子溢出一声冷笑,向裴岂挥出的拳头顷刻被拦下,此时双手都被裴岂那莫名其妙的力道控制住,对方不可忽视的呼吸暗示着他俩的距离之近。
“褚少爷,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大家互相给个面子,也就算了。”裴岂低垂的眼睫像在洗刷灰色琥珀的杂质,轻声温柔道。
褚青州难掩眼底的厌恶:“你到底给我爸灌了什么**汤,保镖你也能使唤,你跟他睡了?”
裴岂面不改色:“少爷,请你自重。”
从染灰的白色衬衫看过去,那些褚青州认得又记不住的富家子弟们直勾勾瞧着他们,应该都听到了褚青州这边的争吵。
在漠然的寂静中,马尧爆出一句热场话:“嚯,这牌我必赢!”
马尧拉回看客的思绪,重重地敲了敲琉璃桌,也是在告诫这些想靠近褚青州的富家子弟:褚家的事少打听,闭耳闭眼闭嘴。
褚青州低声警告道:“离我远点。”
裴岂放开覆盖住褚青州拳头的手,见他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的高定衣袖,唇角涌现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赔钱货你有钱吗?去玩两把,赢了我就跟你回去。输了你就去老爷子那里辞职。”
裴岂挑眉微笑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玩这个?”
褚青州:“你爱玩不玩。”
“好,少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裴岂回复。
裴岂走到桌前,周围的人主动让开了一条路,他瞧着桌上花花绿绿的牌和筹码,扭头朝褚青州难言地一笑。
“我来一把,请问我跟谁玩呢?”裴岂礼貌问。
马尧刻意刁难他:“十万一把,钱到开局。”
见裴岂拿出手机,褚青州示意马尧拿出付款码给裴岂换筹码,可裴岂拿着手机上点下点又掏出包里的身份证照了又照。
褚青州搂过自动送上门的omega:“要玩玩,不玩就滚。”
“少爷别着急,我在贷款。”褚青州毫不在意地说道,像是故意在逗他们笑一样。
马尧凑上去瞧,憋着笑整张脸卷在一起,对褚青州说:“他真的在贷款。”
褚青州轻哼一声,嫌弃之意溢于言表。他坐在一把精雕的木椅子上揽着omega的腰,又喝着omega递嘴边的酒,双臂交叉在胸前瞧裴岂又准备搞出什么幺蛾子。
滴......裴岂磨磨蹭蹭付了钱坐马尧对面。
“请吧马先生,快要到凌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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