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尧把一副牌扔到对面桌的裴岂手边:“呵,你来决定玩什么吧,免得说我们欺负人。但是你这输了可不能怪我们,毕竟十万你得打工多久才能还回去啊。”
“那就猜大小吧。”裴岂顺从地接过纸牌对马尧和煦一笑,恍若刚才淋雨被羞辱都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取三张明牌两张,再猜一张,一局定胜负。少爷,你看这样行吗?”
话罢,整个包厢都传荡着明晃晃地嘲笑声。这些富家子弟只有跟自己弟弟妹妹玩牌,或者泡妞的时候才会玩这种无聊的猜大小游戏。
裴岂注意到褚青州抽着烟,慵懒地抬头打量他的一眼,唇角往上轻轻勾了一下,随后又凝着神。
因为裴岂洗牌的手法在炫技,花里胡哨的纸牌在他手里腾空飞起,像腾空的一条红色花蛇,切牌手法干净利落速度也快,其他人有所怀疑但难以看出是不是假切牌。
“哟,你是当过荷官啊。”马尧笑道。
裴岂:“要是招男荷官,我倒是愿意去。”
褚青州都懒得看,那副牌在他指节分明的手指里一点顺序都没变。
“敢耍花招,这十万就不还了。”
“那这样洗,少爷没异议了吧。”修长的手指卡住两边纸牌,裴岂最后用简朴的方法洗牌。
裴岂把牌放成一长条形在桌面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尧不客气地抽出三张牌,裴岂随后,再同时舍弃两张出来。
“比七大吗?”马尧率先问。
“是。”裴岂用手挡着看了一眼牌角,回复后问:“是梅花吗?”
马尧:“不是。比九大吗?”
“是。”
裴屹:“是红桃吗?”
“不是。”马尧不怀好意地一笑,依旧按着加二的策略来:“比J大吗?”
“不是。”这次裴屹答出不一样的答案。
“是方块吗?”他问。
马尧再次回答“不是。”
“你在花色上耗了太多时间了。”褚青州语气里带着满满看笑话的意味。
裴岂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柔和回复道,“我运气的确不太好。”
“比J大吗?”褚青州问。
马尧心中一惊,右手不自觉地盖住手里的牌,除去大小王十三个数字,一般人都是从七开始问起的,这裴岂倒是不按常理来:“是。”
他得加快速度了:“梅花十?”
“不是。”裴岂问:“比K大吗?”
马尧:“不是。方块十?”
“不是。”裴岂问:“是J吗?”
马尧紧张到微微颤抖的手差点翻掉桌子,带怒气问道:“你他妈作弊了吧!”
裴岂皱着眉头,颇委屈地申诉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哪里敢作弊呢?更何况少爷也看着我呢,马先生我可做不了弊。”
马尧顿时汗流浃背,瞥眼去看褚青州,只瞧见了褚青州的冷眼和鄙夷。
他半天不敢回复,褚青州脸色更阴沉了,低沉着嗓音指示道:“回答他。”
马尧不甘心道:“是。”
他再问,二选一的答案不至于运气这么差:“红桃十?”
裴岂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温文尔雅的笑似一把刀插在马尧心头,他暴起揭开裴岂面前的牌:梅花九。
“哎呀马哥,你还没确定是哪张数字牌啊。”身边的富二代小弟惊讶道。话罢被马尧对准屁股踹了一脚。
裴岂:“黑桃J,我赢了。少爷跟我回家吧。”
见褚青州一脸冷淡地扭过头,裴岂弯下腰与他平视,轻声劝解:“少爷,愿赌服输啊。”
“废物。”褚青州起身对马尧道。
裴岂不动声色地走到马尧旁边,露出他的收款二维码:“马先生,我还欠着钱呢。”
马尧白了裴岂一眼,快速扫码转二十万过去,心思依旧放在一旁走得很快的褚青州身上。
“褚哥,下次......下次我一定再找个好地方好好招待你。”马尧满身冒汗,勾着腰一路跟出来送褚青州离开。
依依不舍的omega也跟褚青州出来,连褚青州上了车都隔着窗玻璃飞吻好几次,瞧见小omega抱着柱子都哭了。
“他哭只是因为赚不到你的钱了,跟他喜不喜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坐在车里,见褚青州仍然看着窗外,裴岂忍不住道。
他以为褚青州会生气,不过褚青州转过头来似乎神色自若,神色自若地没有理会裴岂,神色自若地表达对裴岂的厌恶。
算了,毕竟能按时回庄园也是一种进步。
迈巴赫驶进一座不算高的山上,离市中心也就一二公里。造价不菲的喷水池先映入眼帘,车绕过生机勃勃的花园、宽敞舒适的马厩、价值千金的酒庄,最终停在欧式雍容华贵的大门前。
裴岂在这里住了一周才摸清整个庄园的布局,踏进这里之前他连想都想象不出来。
褚青州一张俊脸阴郁到了极点,瞥眼瞧见酣睡的狗,顿时生出一个非常不错的点子:“裴岂,去溜溜狗,这狗该溜了。”
此刻夜黑风高,乌云将星月全部遮挡住,迷蒙的橙色路灯显示着庄园里的沉寂和幽暗。
“大晚上的,少爷,还是算......”迎褚青州进门的保姆忍不住开口道。
褚青州:“我让你说话了吗?”
“好,我去遛狗。”裴岂道。
褚青州抬手假装看表,遮掩掉看裴岂倒霉就想笑的冲动:“那就辛苦你溜到四点钟吧。”
裴岂注视褚青州离去的矫健背影,吞咽下内心蠢蠢欲动的疯狂想法,走到狗窝旁一把薅起酣睡的比格犬。
“你主人让你去赏夜景,高兴吗?”
狗眼稀松一瞪开,张开狗嘴嗷嗷叫起来,那叫声犹如深夜里一头在背后追杀你的怪叫野驴。
裴岂扶额苦笑,保姆捂着耳朵逃走。
第二日清晨,熹微晨光拨开山上朦胧雾气,花园里大片带晶莹露水的红玫瑰含苞待放,园中亭子里坐着一个衣着单薄宽肩窄腰的人,脚边是一条酣酣入睡的比格犬。
比格犬尚且有棉制狗窝和被子,而裴岂倦怠地低头小憩着,身上连条毯子都没有。
“裴先生......裴先生门开了,回屋休息吧。”
裴岂猛然睁开眼,眼眶猩红且布满血丝,浑然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噩梦像一头杀戮恶鬼惊得他不寒而栗,后背一直冒虚汗。
“裴先生,你还好吗?”管家不安地交叠着手指放在胸前,忐忑道:“我们也没想到少爷半夜把大门锁了,您其实可以来庄园东边找我要钥匙。”
面前的男人用手指掐了掐眉心,脸上的倦态和不满顷刻消失,他刚想说话又偏过头微微咳嗽几声,不算消瘦的脸上苍白至极,清丽俊逸气质让他与这片玫瑰花似为同伴。
裴岂低哑着嗓音,喉咙的不适让他像在哽咽一般:“不干你事,是少爷要罚我。”
管家看裴岂的脸出了神,“少爷偶尔是有些任性,但都是有缘由的,希望您不要见怪。”
“缘由?”裴岂抓住重点。
慈眉善目的脸上忽地慌张起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真是美色误人,他用统一话术解释道:“少爷出身金贵,任性也是有这个资本不是?”
裴岂看破不说破,附和管家道:“是,都是命。”
他连带狗窝和狗一并抱起,那狗抬起头呜咽两声又睡下,幸好狗没叫唤,否则整个庄园的人都早起别想睡了。
“对了,”裴岂回头问道,“褚少爷起了吗?”
管家擦冷汗的后怕动作被灰色瞳眸捕捉到,身体忽地僵直又放松,“没有没有,少爷中午才起床,裴先生您休息吧。”
“噢,谢谢。”裴岂回复。
裴岂把狗放回专门的房间,路过楼梯口转角的镜子停留了一下,打量镜子中的自己胡子拉碴眼下乌黑,简直狼狈不堪。
路过褚青州的房间,裴岂很难忍住内心深处的暴虐,往门上砸的手掌在触摸上表面时突然停下,理智最终站在高处,他还是礼貌地轻轻敲门。
他已经想好措辞,开门就说:“少爷,吃过早餐了吗?愿意跟我一起用早餐吗?”
可惜裴岂敲了三分钟的门,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句粗俗的骂娘声都没有。他握住门把手开门,发现门从里面锁死了。
裴岂只能毫无收获地回到自己房间。
不能让褚青州不爽,实属人生遗憾。
短暂休息一上午,裴岂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熨烫过的白衬衫用衬衫夹贴合腰腹,再简单搭上一件浅灰色薄外套,他还精心打理了头发。
午饭时间,裴岂一个人坐在能容纳十几个人的餐桌边,他发现厨师没有准备两人餐。
“少爷呢?”裴岂问。
厨师端上肉质鲜嫩的大希地牛排,“少爷刚刚要了一份早餐,送房间里去了。”
裴岂心情郁闷:“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前吧。”
半个小时前,他应该在打理自己那该死的头发,真是老天作弄人,他为什么要弄头发,早知道剪掉算了。
裴岂这一餐食而无味。作为一个没有正经工作没五险一金的普通人,而且拜褚青州所赐,他提前上了各大公司的黑名单,他算是把自己的前途赌进褚家了。
想到这里,裴岂放下刀叉,优雅地擦去嘴角的黄油,径直去往自己房间阳台,矫健利落地翻过半人高的栏杆,利用腿长优势跨到另一边的阳台边缘,再灵活一翻。
墨蓝色窗帘随风悉悉索索摇晃着,裴岂鬼使神差做完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但还是透着窗帘看进去。
“操。”裴岂低声骂出。
他瞧见褚青州用嘴叼着面包片,顶着一头**的棕色头发,慵懒地躺在欧式沙发上,全身上下只在腰腹围了一条白色毛巾,而且在做手工活儿。
裴岂又默默翻回去。
他脸颊因此滚烫,但也并不打算放过褚青州,拿起一本《公司理财》在阳台读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进褚青州的耳朵里。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隔壁传来电影开始的传统音乐,然后褚青州的骂声接踵而至:
“癫公,想读书就滚回你的学校去读。”
裴岂端起茶杯悠闲地抿上一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与褚青州对视。只不过思绪老是回想起前三十分钟的褚青州,那双惺忪的眼睛,光滑细腻不羸弱的腹肌,鬓角冒出的细汗和因急促呼吸而红润的嘴唇。
裴岂看着褚青州没扣上的黑色丝绸衬衫和未过膝盖的睡衣短裤,生生咽了口唾沫:“褚少爷,你应该把衣服扣好再跟我讲话。”
褚青州不明所以,只觉得面前这个人神神叨叨地,“你又不是omega羞什么羞。”
“今天温度下降了,小心着凉。”裴岂微弯唇角,朝他温柔笑道。
“要你管,我裸奔你都不管着。”
裴岂不恼不气顺着褚青州的话道:“什么时候裸奔,我很期待褚少爷的表演。”
褚青州的脸色变得铁青,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要不是隔着两根栏杆,他恨不得冲上来把裴岂生剥活吃。
“你再读书,我就把你的书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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