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莹剔透，就这么放在他眼前，冲击性极强。
还有那少年身上的吻痕，他龙斩此时正俯身做什么，不言而喻。
越清城快速把自己缩回去，拿起旁边的被子把自己遮上，蜷缩进去。
萧泽像脚上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小五……”
被子里的树苗说：“是我……我需要你。”
萧泽：“我知道了。”
他记得自己在赶往道学院的路上。
彼时他刚从另一个灵魂制造人口中得知，刚化形没多久的妖兽，离开自己的亲上会很难受，被送进道学院的都是化形十几年往上的。
难怪小五早上会那么不听话，一定要跟着他。
圣兰香树的幻术超凡入圣，杀人于无形，连他们这里顶级天妖都挡不住，看来树苗对他用了幻术。
可是——
不过多时，萧泽手里了一块湿毛巾，轻手掀开他的被子。
越清城任他擦着身体，眼眶依旧微红，等看到这个萧泽神情并没有什么奇怪，心情才渐渐回落。
“你不生气吗？”越清城问。
萧泽拧干毛巾，将它扔进盆子，说道：“不许再对我用幻术，你以后洞悉世事之后，会后悔。”
越清城：“……哦。”
萧泽揉了揉他的脑袋：“哦什么，听到了么，以后不许对我用幻术。”
他顿了顿：“想要什么直接与我说，我清醒时会掌握分寸。”
可是刚才那个也是清醒的他呢，长大成人的妖域圣主，显然不像他年少时那么有分寸。
那少年侧过身去，越清城才发现他耳朵上的红晕，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越清城的心脏猛得跳了下。
在那个瞬间，成熟了的萧泽,和眼前青涩的萧泽在他脑海里交替出现。
他在六百年前就见过他, 认识他，他们在第二个六百年间，再次相熟相知；
在新世纪的伊始，熟悉的放任与宠溺再次如约而至。
但是他现在有心脏了。
越清城看着他在自己身/下铺了层软布，又拿干净的袍将他裹住，便小声说：“龙斩，我管你叫亲上么？”
像其他妖兽对待自己的亲上一样。
萧泽知晓他如今离不开人，听别的灵魂制造人说，刚化形的魂都这么黏黏糊糊的，他在树苗旁边躺下，仰头望着透明的天花板，慢慢说：
“不喜欢你叫我‘亲上’。”
他平时几乎从未向别人表达自己的好恶，说出口时便顿了下：“你唤我兄长罢。”
越清城一笑：“好。”阿泽哥哥。
又道：“那你带我走，以后再送我来道学院，行么？”
这条龙状况不稳定，妖域圣主行起事来雷厉风行，万一突然掉线了，这个少年板的小萧泽就要被迫顶上，就像现在，一睁眼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还小呢。
“我此番来，便不走了，留在此处调查，”萧泽道，“新的消息称，有异种混入了道学院，要把这里变成新的污染区。”
“那要驱散学生吗？”越清城问。
“不必。”萧泽深吸一口气，“的确没有比安德道学院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瞧着越清城：“你们第一天去安德学院，大概要先经过七天的智力验证，然后根据那七天的表现，把你们分成两部分分别教导。”
越清城：“怎么说？”
萧泽答：“一部分，抽象门，等级最的一个门别，被分过去的小兽大抵都是不怎么听话，或是基础太差的。”
越清城：“哦，然后呢？”
萧泽继续道：“另一部分，天选门，被选进去的小兽，会获得和自然兽一样的培养资格。”
“什么叫自然兽。”越清城问。
“自然孕育，而非人工制造。”萧泽看着他的眼睛，在说这句话时很轻地搂住了他的胳膊，似乎在怕他突然应激。
事实上，死都里被人工制造的魂灵特别多，这种魂从一开始令人稀奇，到泛滥成灾就用了短短两个月，安德鲁道院被塞进来的人工小兽成倍增长，不得已，他们设置了限制。
大部分的小妖兽，都是被不甚负责的灵魂制造人制造出来的，质量不甚高，比不过自然孕育的，这样的妖兽就被送进了抽象门。
越清城听罢，甚感荒谬：“那我被送进抽象门了怎么办？”
萧泽说：“你的脑子是很正常的。倒是不必担心这个……我想的是，你先在我心脏里待几天再去道学院？”
眼前的树苗聪明伶俐，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刚化形几天的小树苗，当那边的污染解决之后，萧泽便赶了回来。
一过来，龙苏果然状况不对。
虽然未真的发生什么……
越清城说道：“你既来安德鲁学院陪我，我也不必时时刻刻都和你黏在一起，只要你一天内来见我一次就好。”
缓解缓解这副身体，由于接触不到亲上的恶劣反应，越清城板着脸想。
他瞅着透明状的天花板发呆，这个小间不是什么真实的房子，是萧泽变出的一套法宝，没过多时，他便被萧泽催促着睡觉，拿幻拟出来的圣兰香气哄人，越清城正在懵懵懂懂睡过去时，又听那少年问：
“虽然但是，小五，你确定要做雄性吗？”
越清城迷迷糊糊道：“这种东西还能选么？”
只听那少年说：“你从第一天化形便是雄性，如今也是，我从没听过这么稀奇的事；人工制造的妖兽之魂，大多在十几岁后才选定自己的性别……”
越清城清醒了一半：“那你呢？”
萧泽说：“我是被从蛋里孵出来的，我生来便是雄性。”
一股荒谬的感觉从越清城心底升起，只道机械修仙域这鬼地方果然不是正常人类待的，他说道：“我便做雄性罢，我一直也是雄性……行么？”
那少年静静地顿了一瞬，而后答：“都一样。”
*
越清城是被相邻的“吊死鬼”摇醒的，因为他们的睡袋老被吊在天花板上，吊死鬼这个戏称便在学生中央广为流传。
一睁眼，发现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自己原来的睡袋。萧泽没有了。
喻离焦急的脸就在眼前：“快迟到了，龙苏！醒醒！”
越清城拉开睡袋链条，喻离见他醒了，又滑动睡袋的顶断，去唤醒别的小妖兽，一个个地把他们叫醒：“别睡了……”
越清城睡眼惺忪，十分稀奇地看着那个人，喻离像个尽职尽责的妈妈一样，把一大屋子的人全叫醒，有的小妖兽一醒就开始呜呜地哭，咕哝着：
“我还要长个呢，我的亲上从来不让我午时前睡醒……”
“但你现在是在安德学院，”喻离严厉道，“你看龙斩的妖兽龙苏，早就运功几个周天了，差距不就是这么拉开的吗——”
刚从睡袋里起来，下了地的越清城绊了一下，然后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坐在湖边等那些同级生收拾好。
他有点儿无聊，漫不经心地想着萧泽那条龙跑到何处去了。
他左掌心运起一团火，开始探查功力的恢复进程。
从前在仙道庭，因着没有心脏，每逢练功之时必被睡意打搅，如今在机械修仙域，因为灵魂制造人与被制造人的关系，整日馋萧泽这个人得很，也没有怎么修——
“别在心里为你不修炼找借口，”喻离说，“勤奋的人，在等别人穿衣袜的时候也在修炼，你看龙苏……”
越清城：“……”
越清城：“咳。”
一少年惊叹：“先生还没开始教授的时候就这么卷。”
越清城：“……………”
下一步便是与这些妖兽一同去餐室，一路上，新来的小妖兽浩浩荡荡，布满了整条走廊，路过一行穿着金色长袍的人时，越清城突然被身边的喻离拉住。
只见所有的妖兽都低了头，站在走廊一边等着那些金袍人先过，越清城问：“这走廊大得很，为何要让他们先过？”
喻离说：“金袍人是自然养育的妖兽，都有父母，比咱们这些被人工制造的灵魂要……高贵一些，他们不和咱们一同上课，以后见了他们，都要避让的。”
自然养育的妖兽无论从聪明才智上，还是从身份上，都要比他们这些人工制造的灵魂要珍贵。
言罢，喻离愣了一下：“不对，你会传音？”
那行金袍人的第一个，一个轻衣墨发的少年脚步顿了下，轻轻扫过来一眼，很快与那些金袍少年一起走了过去。
他胸前金闪闪的牌子晃着两个小字：“萧泽”。
越清城默不作声瞧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滑过，与喻离传音：“萧泽这个人怎么样，身上有什么稀奇的事么？”
喻离不会传音，对人工制造的魂来说，在外谈论金袍子弟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他便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嗡嗡谈论声的餐厅，方才说道：
“萧泽和龙斩是安德学院的顶级学员，龙门的一对双子星，龙煜校长的亲传弟子，他俩有时会帮着天选门的先生带课，在安德学院的小兽基本都认识他们。”
越清城“哦”了一声，有些发愣：“这安德鲁学院有几个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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