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泪如雨下,双手紧紧握住妇人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娘,我找了你几十年啊……”
妇人听着老太太的哽咽,自己也是一脸的惊骇,声音颤抖:“仙人把我从阴曹地府救了出来……快来拜见仙人。”
她转过身,怔怔望向原本凌慎和祁思无站立的位置,却只见空荡荡的板车,没有半个人影。
而此时的祁思无,正挂在马背上,路途颠簸,马儿跑得飞快,他觉得自己要开始晕马了。
“怎么突然走了?”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前方有朝廷马队,百人有余。”凌慎简短应道。
祁思无愣了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听见了。”凌慎依旧平静如常。
祁思无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暗咋舌:“你这耳朵是雷达?这么灵敏。”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凌慎微微侧头,目光深邃地扫了他一眼,道:“我们?”
祁思无立刻明白了话里的深意,心头一紧,连忙道:“你不会就把我丢在这吧?好人做到底,不如让我在你手下打打杂?我跟太常寺那帮家伙不一样,吃苦耐劳,便宜好使。”
他心里想着,这才跑出几里路,后面追兵无数,自己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
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凌慎,死死缠住这根救命稻草。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也不迟。
凌慎沉默片刻,才道:“跟着我们,也未必安全。”
祁思无不再说话,生怕自己被赶下马,心中却觉得,暂时跟着凌慎总比自己瞎闯要强。
一夜相处下来,他打心底觉得凌慎这哥们儿可靠。
一路疾驰,耳边风声呼啸,祁思无死死抓住凌慎衣角。
二人靠得太近,祁思无略显尴尬,随口找话说道:“说起来,那老太太居然已经找她娘五十多年了。”
“她进洞的时间和出来的感觉完全对不上,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洞里有什么时空错乱现象?”
凌慎道:“或许与咒文有关,死者入,生者归。”
祁思无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些山匪死在里面后,就生者归……?”
他是不相信这些的,不过在马背上晕的不行,索性便放弃思考。
马蹄声踏过群山小道,最终到达了一片荒废的渡口。
渡口寂静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落在岸边的石头上,发出一声声短促的鸣叫。
祁思无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依旧觉得浑身上下都被颠得散架了。
他勉强从马背上滑下,望向那破旧的小院,嘀咕道:“这里看着就像没人住的地方。”
凌慎没有回应,只是迈步走向那残破的院门,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仿佛早已熟悉这里一般。
院内的数十名龙骧军士兵们已整齐地在此处列队休整,祁思无看了一眼,有不少的生面孔,显然早有安排。
李副尉站在院内,见凌慎与祁思无二人走来,急忙迎上前来:“将军,属下已整顿完毕,随时待命。”
祁思无看着眼前整齐的龙骧军,心中佩服:“来的真快,不愧是精锐。”
“太常寺的人?”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年,目光扫过祁思无,见他身上的一袭白袍质疑道。
空气瞬间凝滞,几名将士的眼神也都带了几分厌恶。
李副尉见状,立刻上前打圆场,语气轻快:“别紧张。自己人,这位是太常寺少卿大人,他先前在宫内护住了三皇子。”
李副尉转身向祁思无介绍道:“这位是贺十六,虽年轻,但屡立战功。”
将士们闻言,虽然面色缓和了些,但依旧对祁思无保持着戒备。
对这些常年浴血奋战的军中硬汉来说,太常寺的礼官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混子。
太常寺这帮人做事只会从中挑拨,从不出力甚至将局面弄得更加复杂,龙骧军就被阴过多次。
有士兵低声骂了两句,语气里满是不屑。
正当有人欲附和时,凌慎走来,众人立刻噤声,无人再敢置喙。
李副尉禀报道:“天德殿出事,朝廷内部大乱,现在宫中人人自危,各路人马趁机自保,应该无暇顾及我们。
祁思无听到“无暇顾及”四个字,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李副尉话未说完,视线移向祁思无,显然有所顾忌。
凌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李副尉心领神会,收回视线:“也好,少卿大人神通广大,想必也能助力。”
他看向远处的水路,低声说道:“估计追兵要再调动,还得费些时日。今夜的计划可以如常进行,不过……三皇子……”
他目光一瞥,落在不远处兴高采烈吃着糖果的三皇子身上,神色间带了几分犹豫。
凌慎道:“无妨,事毕之后,一并前往岭南。”
祁思无察觉到对方话中的隐晦,立刻开口问道:“所以接下来的计划是不是很危险?”
李副尉解释道:“我们打算今晚坐船走这条水路。”
祁思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条河流仿佛一条漆黑的巨蛇,静静地躺在天地之间。
水面黑得看不见底,水面幽暗不见底,微风拂过,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就走这条路?”祁思无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他低声道:“这水看着怎么这么黑?”
贺十六声音压得极低:“这条水路诡异非常,坊间传言,里面有东西,尤其是到了晚上——凶得很。”
“凶?”祁思无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变了变:“那你们还敢走?”
贺十六哼了一声:“我们龙骧军走的就是黄泉路,不危险的还不走呢。”
祁思无看着面前这少年,嘴角抽了抽:“黄泉路?你这一说,倒让我想见识见识了。”
正当二人较劲之时,凌慎开口道:“天黑再出发。”
李副尉转身吩咐将士们准备船只,妥当安排值守事宜。
众人忙碌起来,院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低声交谈与脚步声。
祁思无待了一会,无聊地踱到水边,望着那黑得发沉的水面发呆,水面仿佛镜子一般,没有一丝波动,幽深得令人心悸。
忽然水中轻漾起一丝波纹,一道清冷俊逸的身影自水中缓缓浮现。
乌黑长发湿润地披散在背后,冷峻的五官在水雾间变得柔和。
祁思无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模样,方才松了口气,原是凌慎。
凌慎从水中走出,水珠顺着他肌肉线条缓缓滑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肃杀的冷意。
祁思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凌慎的身材毫不夸张,却充满了力量感。
他一时有些羡慕,见凌慎看过来急忙低头回避,不小心瞥见他穿着裤子,心中瞬间松了口气。
氛围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祁思无忍不住打岔道:“你跳河里洗澡?这可是冬天。”
凌慎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淡淡一扫,随即拿起一旁的干净衣物。
祁思无见状,尴尬地转过身去。
他看了看面前幽深的水面,出于一股不服输的冲动,硬着头皮脱下外袍,也跳进了河里。
冰冷的水流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祁思无狠狠闭上眼睛,把整个头埋入水中,试图习惯这寒冷的触感。
几秒过去,他意外发现水里竟比想象中暖和些许,并不如岸上感受到的那般寒冷。
祁思无浮出水面,手扒住岸边,正打算调整呼吸,抬头一看,凌慎居然蹲在岸边,一脸冷静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祁思无一个不稳,差点撞上了他。
凌慎已经换了一身简洁的短打,显得格外干练和挺拔。
祁思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这人还真是气度不凡,随便穿什么都好看。
凌慎伸出一只手,祁思无以为他要拉自己上岸,把手递了过去。
没想到凌慎的手只是沉入了水里,祁思无愣了一下,接着便看见凌慎从水中提起了一截断掉的手臂。
或许是因为冬天,断肢看上去没有**,断口处却异常整齐,似乎不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祁思无立刻吓得猛地扑回了岸边,浑身的寒意比河水还要刺骨。
凌慎若无其事地将那断肢放到一旁,另一只手则递给祁思无一套干净的衣物。
“换吧。”凌慎神情自若,似乎对那断肢并不放在心上。
“水里有东西?”祁思无冻得牙关打颤,心中满是警惕,手上还抓着凌慎递过来的衣物,却没有心思换上。
凌慎微微摇头:“上游的。”
祁思无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那条静止不动的河,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晚有多危险?”祁思无问道。
凌慎闻言:“如果你想留下,还来得及。”
说完他转身朝屋内走去,仿佛刚才的断肢不过是寻常小事。
祁思无看着凌慎离去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只好低头换上干净的衣服。
虽然身上终于暖和了一些,但心底那股寒意却挥之不去。
他目光扫过一旁的白袍,那袍子不知是什么特殊皮毛,上面的血污自己凝固成块,轻轻抖了抖,竟然焕然如新,连一丝污渍都看不出来。
他稍作犹豫,还是把白袍重新披在了自己身上,这样确实更加暖和。
祁思无原本只是想靠在院中角落里稍作歇息,不知不觉便沉入梦乡。
等他醒来时,已是日头西斜,天色渐暗。
他微微一动,察觉自己竟躺在一张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厚实的被子。
他心中一阵错愕,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院子里睡着的,什么时候被人挪到了床上?还盖了被子?
他起身出门,看见几名士兵正围坐在一起低声讨论什么,李副尉也在其中,神情凝重。
“怎么了?”祁思无走过去道。
李副尉抬眼看了看他,随即道:“没什么,商量今夜的安排而已。”
祁思无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感觉他们话里有些隐瞒,但也不好多问,便坐到一旁。
凌慎缓缓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过:“所有人准备妥当,天黑后即刻动身。”
“遵命。”李副尉应声,随即起身。
贺十六走了过来,看着祁思无耸了耸肩道:“今夜路途诡异,只怕有人胆小,别到时候尿了裤子。”
夜幕渐渐笼罩着渡口,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光。
正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院内响起。
祁思无:急需一碗退火凉方.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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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年轻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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