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院内静谧无声。
李副尉朝门口方向快步走去,途中挥手示意身后的几名士兵戒备。
他警惕地隔着门问道:“水火不侵,黑白皆灭。”
门外传来低声应答:“黄泉路上,莫问来人。”
这暗号一出,李副尉心中略定,示意身边士兵放下武器,将门缓缓打开。
门外的将士行礼道:“属下已将范大人平安送到。”
随即,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名同样狼狈不堪的随从。
两人步履踉跄,显然已经疲惫不堪。
那男子年龄不大,举手投足间却仍透着几分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息。
他望着众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激动得几乎要哭出声:“总算找到你们了!吓死我了!”
李副尉示意士兵关上院门后,正色道:“范大人无事就好。”
范松脸色苍白,眼中透着几分惶恐,步伐都有些不稳。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气喘吁吁地说道:“家叔命我前来皇都为天子贺寿,谁曾想,刚入城便闻三皇子谋逆,皇都上下已是风声鹤唳,我险些命丧城中,只得连夜逃离!”
“好在凌将军深谋远虑,竟派人救我脱险,范松不胜感激!”他感动地拱手,朝凌慎郑重行礼。
凌慎微微颔首,淡然道:“既然已到,稍作休整再议。”
祁思无看了看范松,疑惑地朝李副尉问道:“这人谁啊?”
李副尉低声回道:“这是岭南王的侄子,也是三皇子的堂舅。”
范松端坐在一旁,低声追问道:“怎会突然间便动了手?我听闻宫中传言……三皇子谋反?此话怎能当真,三皇子年幼,如何能有这等能耐?”
凌慎言简意赅:“太子谋逆,三皇子难逃此劫,形势已乱,不得不动。”
祁思无闻言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就说这哥们怎么可能为了救我谋反,太子原来早就对三皇子下了杀心。
李副尉叹道:“幸亏将军早有准备,暗中布下了应对之策,才得以全身而退。”
凌慎微微一顿:“可惜,贵妃未能保住。”
范松听罢,整个人如遭雷击,哽咽道:“堂姐她……真的……”
李副尉沉声道:“凌将军此次入京,为避嫌只携十余名龙骧军,行事低调,尽量不露锋芒。本只想暗中接走皇子,怎料风云突变,幸能救下三皇子,实属万幸。”
范松感慨道:“能救下三皇子,堂姐在天之灵定能安慰几分。凌将军之义,堪比天高。”
范松满脸茫然,低声说道:“我还听闻宫中有人提到太常寺少卿,似曾施展异术助三皇子脱险,传言离奇,甚至有说他乃仙人降世。”
范松说罢,目光缓缓转向不远处的祁思无。
祁思无一袭白袍,眉眼如画,俊逸的五官间透着几分冷然,整个人虽看似风轻云淡,隐隐却带着一股洒脱与疏离,仿佛不为世事所拘。
范松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这难道就是……少卿大人?”
祁思无见状,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朝范松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范松见此,忙躬身行礼,语气恭谨地说道:“少卿大人果然气度非凡,今日得见,实乃万幸。”
贺十六站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耐烦,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油嘴滑舌,话里话外都是奉承。
他对太常寺那帮人向来心存不满,若非他们屡屡从中作梗,边疆战士何至于白白牺牲?
范松所言更是不足为信。太常寺那些蛀虫,岂会真有什么仙术,不过是惯于权谋诡计,善于耍弄手段罢了。
范松却凑了过来道:“大人,我来的路上可遇到件怪事,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祁思无道:“哦?”
范松神情郑重:“来时有个村子,一位死了五十余年的老妪,竟被黑白无常亲自送回了家!村人皆言,此事非同寻常,疑是鬼神之力。”
祁思无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自己和凌慎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冥府公务员。
“当时街坊们都在议论,有人猜,是不是地府勾错了魂,所以把人送回来了。不过,有个衙役远远看见,说送魂的不是白无常,而是穿着一身太常寺白袍的人,浑身是血,俊俏得很!”
他语气越发激动,压低声音道:“村人都在猜,这位大人心系百姓,发现地府收错了人,愤而下去和地府打了一场,还改了生死簿,把人给救了回来!”
范松满脸敬仰地看向祁思无:“大人,这位仙人,莫不就是您吧?”
祁思无连忙摆手:“我可没那通天本事。”
他心里暗暗想着,若真承认了这事,日后但凡死了人,岂不是都要找上他,指望着他去冥府把人带回来?
正当祁思无还在琢磨时,凌慎忽然抬眼看向他,毫无征兆地说出一句:“是他。”
祁思无愣住,完全没想到凌慎竟然会配合开这种玩笑。
范松闻言,立刻更加笃定,眼神中满是崇拜,仿佛传闻成了事实。
他焦急道:“大人,既然您有这样的通天手段,是否能救回我那堂姐?让她重归人间,与三皇子团聚啊!”
祁思无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凌慎,心里暗骂这家伙居然挖坑给他跳。
他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生死轮回之事,实在非凡人所能干预,传闻也未必都能当真。”
范松却不死心,急切道:“可大人,您再想想办法吧!……”
祁思无只得胡编道:“因果相生,凡事必有代价。贵妃若在天有灵,心愿必是看三皇子平安无事。倒不如,我为三皇子布一枚护身符,保佑他未来安稳平顺。”
“唉如此……”范松闻言叹了口气,虽有不甘却只好作罢。
祁思无见范松终于不再纠缠,心中悄然松了口气。他想着刚才凌慎毫无征兆地坑自己,心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站在一旁的贺十六听着这一番吹嘘,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想:“这太常寺少卿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靠传闻沾光?”
不过凌将军居然认可了?能让将军亲口承认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这人真的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贺十六不禁再度打量祁思无,眼神中透出几分探究。
他将祁思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可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位太常寺的少卿,除了气质清冷、姿态洒脱外,丝毫不像是会有仙术的人。
此时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夜幕如水墨般笼罩四周,远山近水,皆在朦胧月影中化作虚无。
龙骧军的将士们早已整装待发,眼看天色渐暗,李副尉转身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准备上船吧。”
渡口边,几盏摇曳的灯笼随着夜风微微晃动,灯火如豆,照不亮那漆黑的江面。
江水沉静如镜,仿佛一汪墨染的深渊,连星光月影都被吞没其间,毫无波澜。
祁思无靠在船边,眼前的江水黑得深不见底,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宇宙中航行时的景象。
那时四周都是一片无垠的星空,如今的江水,竟让他有种相似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无垠的星海。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一日,却好像已经脱离了过往的一切,仿佛两世为人般陌生。
船只缓缓行进,四周一片静寂,唯有轻微的水声伴随着船桨的划动。
大约行了几小时后,寒风骤起,带着飞雪从天际席卷而下。雪越下越大,仿佛将一切都埋没在其中。
贺十六瞧见祁思无眉头紧锁,还以为他心中害怕,便想借机说些鬼故事吓唬他。
他靠近几步,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你可曾听闻这附近有个鬼渡口?”
祁思无正好也闲的无聊,便道:“鬼渡口?说来听听。”
贺十六见他上了钩,故作神秘地缓缓道来:“此地附近有个渡口,唯在大雪纷飞的夜里显现。彼时渡口会隐隐传来铜钟声,声如幽冥,引魂归途。”
“钟声?”范松听得入迷,忍不住插嘴道,“是敲丧钟不成?”
贺十六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传闻有人曾想找寻这钟声的源头,可是再也没有回来过。你们可知道,渡口上会出现什么人?”
祁思无微微摇头,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贺十六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诡异:“传闻那渡口,每至风雪之夜,便会现出一位老船夫,头戴斗笠,垂首不语。奇怪的是,他的船从不沾雪,然而凡是踏上他船的人,皆是有去无回,永不见踪影。”
“永远不回来?”范松有些害怕。
祁思无靠着船沿,听得津津有味,但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出半分惊慌。
他耸了耸肩,故意道:“那可真是吓人。”
贺十六见他神色如常,顿觉无趣,颇为失望:“你可别太轻敌,真碰上了可不好说。”
祁思无听完,嘴角微微扬起,心道就这?
范松见状,连忙凑上来道:“有少卿大人在此,什么鬼渡口、鬼船夫,岂不都是一挥手就烟消云散了,何须惧那劳什子的鬼怪!”
不知为何船上气氛压抑,船上的众人无不紧张戒备,但显然不是因为听贺十六的鬼故事而感到害怕。
李副尉打破了沉寂,笑道:“少卿大人法术确实厉害,这雪也是被你一招弄得下个不停。”
祁思无微微一笑,正欲回话,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前方风雪中的岸边,依稀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凝神一看,那是一个老船夫的模样,身形佝偻,戴着斗笠,静静伫立在远处的渡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任凭风雪肆虐,纹丝不动。
“真有个老船夫?”祁思无轻声呢喃。
贺十六瞥了一眼前方的景象,故作镇定地轻哼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得意:“我早说了吧?你以为我是在讲故事?”
祁思无正欲回话,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仿佛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像是在召唤什么。
他心头猛然一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人类联盟矿船即将起飞时的警报。
呜呜呜申签杀麻。哀莫大于心死,准备多写几章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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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开光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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