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江燃踏入房门，手抖着给终端充上电。屏幕亮起的最短时间内，他打开了创世岛游戏终端。
他不知道具体想做什么，但心头萦绕的不安驱使他上线。
那个与他发生关系的Omega是谁？能订得起“夜幕”那种房间的，显然不缺钱。会是江若东的人吗？为了联姻？
终端叮的一声，收到消息。
是清清发来的，一个可可爱爱的人鱼表情包。
清清：哥哥，今天上线吗？
江燃走到电脑前开机，挂上直播，回复：
三工苟：上线，但我今天会直播。
不一会儿，回复来了。
清清：好的哥哥，我知道啦，我会注意的！（小鱼敬礼）
江燃嘴角不自觉弯了一下。
三工苟：好。
他放下终端，看了眼时间，去冰箱翻速食加热。客厅桌上的终端又震动了一下。
以为是清清催上线，江燃嘴角还挂着笑，解锁看清消息来源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江若东：】我准备同你宋阿姨订婚了，婚期定在本月底。这周末回家，商量具体事宜。
商量事宜？无非是婚后的财产分配。在这个家里，他存在的意义并非儿子，更像一份待分割的财产或遗产份额。
进门的Omega们，单身或带着孩子，为了讨好父亲，不得不揣测应对他的态度。他的一次皱眉能让他们紧张，餐桌上对某道菜少夹几筷，那道菜从此便会消失。江燃清楚，那道菜能上桌，多半是佣人提前问过新主人的喜好。
那些“母亲”们紧张地扮演角色，连自己都要骗过去，只让江燃感到越发淡漠的亲情。他理解所有抱着目的成为他“母亲”的Omega，唯独不理解父亲。
江燃坐在沙发上，手指动了动，给清清发去一条消息：
三工苟：为什么人们不珍惜爱的人，却总是在渴求爱？
高中毕业的江燃将这视为真命题。数学里，原命题与逆否命题同真同假。那么它的逆否命题是：不渴求爱的人，总是珍惜爱的。
他盯着对话框，默数了一百多个数字，那条消息依旧孤零零的。他长按，点了撤回。
终端另一端，宴清寒看着编辑了一半的消息，手指停顿，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输入框里的内容。
还不到时候。他告诉自己。
六点二十分，江燃的虚拟形态出现在创世岛旅店的上等房间。
旅店老板恳求他带回孩子，并承诺提供免费住宿直到任务完成。江燃无法拒绝。
房间灯光明亮，清清没在床上。江燃绕到前厅，看见清清捧着碗小口啜饮。
听见动静，小人鱼回头，冲他笑了笑：“哥哥，你来啦。”
江燃心头的烦躁似乎褪去些许。
“嗯。”他在清清身边坐下，视野边缘的弹幕飞速滚动。
【呀！小人鱼回来啦！】
【亲亲亲亲，清清好可爱啊！】
江燃收回目光，落在碗上：“喝什么？”
宴清寒把碗递过去：“是桦树汁，南海季节限定，祭司大人那儿买的，还有卖新上的酒。”虽然是科技合成的模拟口味，足以满足游戏世界的味蕾。
江燃就着碗的另一边浅浅尝了一口，点头：“甜的。”
宴清寒眯眼笑了笑，放下碗，神色认真了些：“哥哥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江燃点头：“旅店老板还是想拜托我把孩子带回来，说里面有误会。我也觉得，既然是母亲的意愿，带回来问清楚也好。”他留意清清的神情。
小人鱼听到某句话时垂下了眼，视线绕着碗沿打转。
“清清？”江燃出声提醒，“介意这事？我保证，只是带回来问清楚，行吗？”
话说到这份上，宴清寒知道江燃主意已定，不再劝：“我相信哥哥。但这事我就不陪你去了。”
江燃伸手揉了揉小人鱼蓬松的发顶：“本也没打算让你去。我出门，尽快回来。你自己逛逛？”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银币，有些窘迫，“最近直播多，白天也播，我把落下的任务补上，能赚些钱。你先拿这些出去玩？”
宴清寒眨眼：“还有我的珍珠呢哥哥，卖掉值不少钱。”
那颗珍珠，江燃没带在身上，存进了背包。他不想卖，具体原因说不清，但那珍珠承载了太多记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
“嗯。”江燃含糊应了一声，碍于直播，不便多解释。
房门打开又关上。临走，他不忘叮嘱：“不许买酒喝，十点前回来。”
宴清寒忍笑点头。昨晚“夜幕”的事大概真吓到江燃了。他表面应下会去逛，实际从里到外都疼得厉害。
做是做到了最后。Alpha之间没有腺体，只能由一方粗暴地填满另一方，占有是本能。
当被江燃摁在身下时，宴清寒本能地反抗过一瞬。但那些落在脖颈、锁骨的炽热亲吻，让他紧绷的肌肉骤然泄力。
“吻我。”
“……吻我。”
他听见自己声音里的急促与渴求。于是更多的吻落下，身体被青年掰成各种形状。直到江燃尖利的犬齿刺穿他后颈，刺痛传来，二十五岁的宴清寒才惊觉，对十八岁醉酒的江燃而言，这不是一场对等的□□。对方只是在遵从本能，将信息素注入他体内，深入、再深入，试图标记成结。
生理课本说过，Alpha并非不能成结，只是疼痛难耐且无法受孕，并不提倡。等宴清寒意识到时，一切已成定局。混合的信息素气息包裹着他，全身酸痛，动弹不得。现在江燃让他自己出去逛，实在高估了他。
宴清寒扯了扯嘴角，端起那碗加了痛觉减弱药物的桦树汁又喝了一口，同时感慨：段浮辞这次的选品很成功。这饮品推出，肯定能拉动创世岛GDP。
和江燃约好十点。宴清寒喝完水，身上舒服了些，靠上床调出管理员权限，连接电脑准备处理工作。
刚看完两份堆积的文件，屋外传来三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哥几个在酒馆打听清楚了，那小子接旅店老板找儿子的任务去了。那破任务我做过，后续又臭又长，选错一次就得来回跑两趟。我特意跟回来，就想看他啥时候做第二次，嘿，真给我碰上了。”
听到“旅店老板儿子”和“那小子”，宴清寒立刻明白指的是江燃。但江燃不是出去了吗？他们等在门口做什么？
他索性关了文件，懒得下床，想看看这几人想干什么。
“确定那小子和那人鱼住一块儿？他俩是情侣吧？”
“没瞧见都抱着了？我看是结婚了。”
“老大，结婚了咱还要……”
“呸！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好玩不过……”
宴清寒皱眉，这都是些什么渣滓？回头得让段浮辞加强净网。等性别和生育系统完全引入，还不得乱套。
门外三人，宴清寒目光冷下来，顺手点开录制键。对方若敢冲进来，正好走法律程序。即使在虚拟世界对玩家犯罪，现实法律也有相应约束。
“准备好没？踹门还是撬门？”
“傻啊，这是旅店！撬！”
“那我先过开锁检定……12！靠！”
“我来……23！开！”
房间内，宴清寒盯着紧闭的门，嘴角绷紧。
“嘭！”
“你们在做什么？！”
门被撞开的巨响与楼下熟悉的呵斥声同时炸响！三个身影滚进大厅，一眼看到了床上的清清。
宴清寒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起身，却忘了身上的剧痛，一声难耐的痛呼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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