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我感叹着翻了个身,灯啪嗒一声亮起来,刺眼的白光晃得我眼疼。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实验室?”
“我怕半个人吓死你啊。”我嘴快,边坐起来边把小时候不知道哪里看来的脑筋急转弯倒腾出来。
不对,这声音。我抬头看向门口,对上程望舒的目光,跌进她眼里盛满的笑意。
她显然只把这句话当做玩笑,抿了唇压下嘴角后,跟我说:“快走吧,小心一会儿来人检查。”
“……好。”我起身拍拍衣服。我骂自己真是长了张贱嘴,不知道她对我印象会不会变差。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讲的话。
我低头出了门口只顾拔腿走呀走。程望舒走在我前面,没几步又转身朝我走来。
看见那双白鞋子径直离我越来越近,我猛地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你还好吧?”她投来关心的眼神。
我侧头避免与她对视,说:“挺好的。”
我操!我他爹的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余光中她的影子被白光一点点擦去,之后地上那层薄薄的霜骤然被夜色倾覆。原来她只是进去关灯。
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怎么没想到关灯?她会不会以为我是个铺张浪费,不节约用电的人?
想到这我脑海里砰砰砰地炸烟花,转身便往门口走。
此时,程望舒刚好出门,我没收住动作,在她的小白鞋上留下一个黑色印子。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把我的脸扇烂都没用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去擦那道突兀的痕迹。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程望舒也蹲下来,抓住我的手腕,“你别擦了,脏手。”
“我知道我的手脏,实在对不起,要不我赔你一对新鞋吧。”我大脑混沌,只觉得赔钱才能修复印象。
程望舒拉我起来,拽住我的手腕翻过来:“我意思是你别擦了,会把你的手弄脏的。你看,手指都黑了。”
她放开我的手,指向走廊对面:“那有洗手间——这鞋也不用你赔,一点点灰而已。”
“噢,好。”我赶快去了趟洗手间。在冰凉的自来水冲洗下,慢慢镇定下来。
只是刚才被握住的手腕处有种特别的温度,怎么也降不下。
我干脆双手捧水洗了把脸,最后提起衣摆擦干水滴,走出洗手间。
程望舒也正好从隔壁女卫生间出来。我看见她的鞋子的黑印已经变得很淡很淡,周围一圈水痕。总之,不认真盯着看是看不出来的。
想起刚才自己干的蠢事 我不禁怀疑今天被门夹了头吧?污渍哪是干擦就擦得掉的?
洗手间旁边就有一条楼梯,我跟她并肩下楼。
离她更近了些,近到可以隐隐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就是很香很好闻。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程望舒问我,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影子在墙上浮动。
“我叫白榆。”
我看出她眼里闪现的疑惑,用手指在沾了灰的银色扶手上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
“就是……白色的白,榆树的榆。”
我无比希望这扶手上面印有我名字的两个字的字帖,那样我只需要临摹,不会对七扭八拐的字羞赧不已。
“白榆,很好听的名字,”程望舒复述我的名字,在我心里挠痒似的,“我怎么不记得二班有你啊?我这个月课间操就是检查你们班的。”
当自己亲手挖了一个坑的时候,哪知道这个坑有一天会埋葬自己。
那我宁肯把坑越挖越大。
“……我没说我是六中的啊,我隔壁临仙中学的,”我拍去手指上的灰尘,继续编,“初二二班。”
六中是重点高中,是附近不少初中生的梦中情校。来目标高中转悠一下,很正常。
“初二就长这么高。”
“我读书早。”
之后我们再没有讲过话,一直到一楼。她往隔壁治学楼走,我站在原地跟她拜拜手。
晚上九点五十六分,我抱着一桶泡面在桥上低头弯腰吃得正香。
顺便俯瞰桥下的半春江哗啦啦向东留去,绚丽耀眼的霓虹灯光洒在江水上,摇曳舞出一道道油画刷痕。
背后一辆自行车穿风而过,不久就停下来。
“白榆,好巧。”程望舒一脚踩地,在几米外回头看我。
我佯装惊讶:“是啊,真的好巧。”
对她来说,两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一天之内能偶遇三次,是秩序之外的插曲。于我而言,却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除了实验室那一次。
程望舒皱眉,问我:“你在这吃泡面?”
我刚用叉子叉起一截面往嘴巴塞。
“错过公交了,先凑合吃点,”我吃完吸吸鼻子,其实我没有鼻涕,现在也不冷,“在江边吃面,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程望舒盯着我看的时候,我感觉两边脸颊热乎乎的,不忙一点,会被看出来。
“你家远不远?我送你回去,要不要?”程望舒两只白鞋着地,往后倒腾,像一只笨拙的企鹅,一左一右扑棱扑棱。
我嘴角忍不住上扬,说:“菱溪园。”
“刚好顺路,上来。”
“要上坡的……”我把桶里的汤汁扫进肚里,走进看看她自行车的后座,想起前路有一处幅度不小的坡。
“你瞧不起谁呢?”程望舒不以为然地往前蹬几步。
我赶紧上前两腿分开坐下去:“没有没有,那就麻烦你了,望舒。”
车链转呀转,风在耳边呼呼响,入秋之后很快就要过冬了,夜晚总要冷一些。
“你才初二,是不是该叫我姐姐?”程望舒的话乘着风过来挠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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