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祝英宁放下筷子,与妹妹碰了个杯。

饮酒是中途阿清姐提出来的,起初他们还担心山长会怪罪,但阿清姐信誓旦旦,说这种自家酿的米酒不会醉人,又说明天依旧是个休息日,不用担忧。

祝英台很快响应她的提议,银心向来随主,也跟着同意,梁山伯这人爱跟祝英台跑,铁定允许,四九随后也跟着。

马家主仆弃权,所以,最后不管祝英宁选的什么,都要乖乖接受阿清姐递来的酒杯。

米酒是阿清姐今年入秋时跟随师母一道酿的,眼下打开倒是合适,酒入杯时,呈现纯白浆色,闻之有股淡淡甜米香。

祝英宁以前喝过一口室友分的桂花米酒,入口那股清甜味道至今难忘,他还尝试网购类似产品,但终究不及家酿的口感。

阿清姐这壶米酒里同样添加桂花,品尝起来倒真有几分熟悉,祝英宁不由得问起酿造办法。

阿清姐哈哈笑,说他要是喜欢,回家前自己给他灌一壶,至于方法,因是家族秘辛,不好告知,祝英宁只得作罢。

“哥哥糊涂,这样的米酒,我们上虞人人家里也都会酿。你小时候不是还跑去偷喝,结果醉倒在厨房么?”祝英台说。

祝英宁当然不记得。

阿清姐道:“这倒是,我听师母提过,咱们这一圈人家都会这么一门手艺。英宁,等你回家就能喝了个够本。”

说着,她又往嘴里送进一杯。

说是不醉人,但毕竟是酒,自然就会出现酒力不胜的人。第一个退出战局的是银心,她酒量一直不好,这回能喝四杯已是进步。

等阿清姐安顿好银心,祝威趴下,他醉后不像银心安静,紧抓着祝英宁的袖子又哭又笑,还不住说话,一听说的什么,却是戏文。余下的人起了兴致,听他断断续续地唱。

见阿清姐愕然,祝英台道:“他来我们家之前曾在戏班子里待过几个月。”

祝威唱的戏文乱,东一段,西一段,像是搞了个拼盘,唱着唱着,逐渐消声,靠在祝英宁胳膊上就开始打呼。

祝英宁唤他两声,没得回音,便要送他去另边休息。没等起身,马文才和梁山伯吩咐各自的书童去协助,连架带拖地把人带走。

过去很久,谁都没有回来,他们过去一瞧,四九和马兴也都跟着躺下,睡得四仰八叉。

“阿清姐,要不到此为止,我们先带他们回去,免得后续传出闲言碎语。”梁山伯道。

阿清姐:“没事,就这样罢。谁要是敢说三道四,我会处置,走罢,不是说好不醉不归么?”

祝家兄妹各自和身边人交换一个眼神,跟上她脚步。

“哥,我怎么感觉阿清姐好像也有点醉了?”祝英台压低声音道。

祝英宁:“那不正好,等她睡着,我们收拾收拾就回去休息。”

“行。”

祝英宁看向全程一言不发的马文才,关切道:“你还好吗?”

“无妨。”

祝英台道:“马家听说常有酒宴,估计马公子的酒量早就被练出来了。”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不得行,我也有点犯困,可阿清姐显然没有放我们走的打算。”

“谁晓得她喝完酒之后会这么难缠。”祝英宁说。

一干人等回到桌前坐下,炉上的火眼下已经小了很多,他们也没计划再吃什么,索性就取来一瓢水灭了。

阿清姐落座,又开始举杯要跟他们畅饮,祝家兄妹交换一个眼神,认命般举杯,再与她喝一喝。

二更天的梆子刚响了一下,阿清姐咚地一下倒在桌上,祝英宁抹了下不知何时沁出的细汗,扫一圈自己居然还坚/挺坐着的队友们,喟叹道:“终于结束了。”

勉强还能走直线的祝英台负责扶阿清姐回房,梁山伯喝得两眼发懵,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男女之别。而马文才,马文才从来不理睬这些。

看着尚且还算清醒的祝英宁挽起袖子,带领余下这两个看上去还能指挥几句的队友,简单整理残局。

等祝英台晃晃悠悠送完人回来,他们也收拾得差不多,跟不倒翁似的离开阿清姐住的小楼,往自己的厢房去。

走到一半,祝英台实在支撑不住,倒在哥哥身上就睡,祝英宁只得护着她回房。

确认梁祝二人床间的书墙稳固,他才把妹妹放到她自己那张床上,看梁山伯也是眼冒金星的样子,嘱咐马文才帮忙安置。

给两人盖好被子,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祝英宁关门,跟马文才回自己的房间。

晚风寒凉,吹得祝英宁脸上的热意散了点,脑子也变得更清醒一些。

“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他对面不改色的马文才说。

马文才:“米酒而已。”

祝英宁又问:“你真的经常去酒宴么?”

“偶尔。你又是因为什么?”

“什么?”

“你的酒量。”

祝英宁搜肠刮肚找答案,好一会儿回道:“可能真就是英台说的,我小时候老是偷酒喝,练出来了。”

“嗯。”

祝英宁又跟他聊上几句,对方皆对答如流,他暗自感慨,跟酒量好的人一块喝酒果然很好,完全不用担心对方会撒酒疯。

他忽地想起他有个一喝酒就开始唱歌的同学,如果唱唱抒情歌还好,偏偏还爱唱那种高音多的,在酒桌上一声不吭,回去路上一个劲儿地唱。

听说人平时出去唱歌能称一句麦霸,可一喝醉,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堪称魔音入耳。

祝英宁就跟他吃过两次饭,为了商讨小组作业,回回说不喝酒,回回高喊兄弟们一起勇闯天涯。

到后面,这个同学见到他都会绕道走,实在绕不走就开始尬聊,没聊几句,两人随便找了个非常没逻辑的借口退开。

据说这位大兄弟实习期因为能喝,提前被转正,也算是有点本事。

回忆结束,房门近在眼前。

“我可太想念我的小床了。”祝英宁伸了个懒腰,对在关门的马文才说,“文才,你……”

他下意识接住倒下来的身子。

祝英宁:“……”

“文才?”

马文才一动不动,山一样地压在他身上。

祝英宁欲哭无泪,望了眼房梁,又抱又拖地把人送回床上,犹觉不够,去外头打了盆水,帮他和自己都擦了脸与手,这才吹灭蜡烛,盖被睡觉。

这个点,他本来就困,搬人也是体力活,加之酒劲上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祝英宁摁着涨疼的头坐起身,宿醉果然折腾人。

有人送来一杯热茶,他下意识道了声谢,但看衣料觉得陌生,抬头一看,是马兴。

“祝公子,我带了解酒药来,你也吃一丸。”

祝英宁嘬进一口茶,道:“难得见你对我这么客气,还有点不习惯。”

“你是我们家公子的朋友,我自然也是要恭敬些。”

祝英宁摊开手掌去接小拇指盖大小的药丸,问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去洗澡了。”

祝英宁吃过解酒药,过去些时候,觉着舒坦些,想到昨晚的事,说道:“你们家公子还真挺厉害的,硬是撑到回房才倒下。”

“是的,这是我们公子一直以来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到房间,没见到或听到床,绝对不倒。”

“听到床?”

马兴点头,“祝公子你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也没人跟他说起过。

“如果公子醉酒,只要带他到床边,跟他说该上床休息了,我们家公子自然而然就会倒下去睡,不用太费什么工夫。”

祝英宁:“……”

他昨晚这是意外触发关键词,作为代价,给人当了好一阵子的‘床’。

“祝公子?”

祝英宁回神,“没事,估计你们家公子也快洗完澡了,你快去伺候罢。”

“那我去喊祝威过来。”

“嗯。”

祝英宁刚洗漱完,马文才就从外头回来,状态一如既往。

马兴端来蒸得暄软的馒头和鸡蛋汤,说是酒后吃这个合适,祝英宁有顿早饭蹭,乐滋滋坐下,两个书童一左一右分散去整理自家公子的床铺。

“好点了吗?”马文才掰着馒头问道。

“还行,马兴的解酒药真有用。”

马文才道:“我娘的秘方。”

祝英宁:“你头疼吗?”

他回忆起昨晚马文才倒在床上时,脑袋没贴住枕头,反倒磕了下身后木书柜的画面。

“有点。”

“那等会儿我把从家带来的跌打酒给你,涂了之后会舒服点。”

“好。”

祝威和马兴收拾完桌子离开,祝英宁找了半天,找到不知什么时候被塞到书柜里头的跌打酒。

“你能自己涂吗?”祝英宁一想,“算了,我来罢。”

“没关系,我……”

“别动!”

祝英宁往封口布上倒出一点跌打酒,“可能会有点凉,你稍微忍一下。”

他小心地将布团贴在马文才侧额,对方不出预料地缩了下身子。

“疼吗?”

“有点冰。”

不知道是不是祝英宁的错觉,撞着的地方似乎又开始发红,好像还有点肿?

“要是疼就说,屋里就我们两个人。”

马文才答应一声,目光在眼前这张认真的脸上逡巡。祝英宁的脸不由自主发起点热,但他没空关心这个,小心翼翼地揉着被撞伤的地方,边揉边问对方会不会疼。

“无事,就这样罢。”

祝英宁嗯了一声,继续用布团在伤处打圈圈,得庆幸磕得不重,要是不留神磕坏脑袋,他可就彻底完蛋。

光是想象马文才磕到脑袋,成了个傻子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惊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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