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简,少爷我趁家徽还能用,在城门亮出马家的标志直奔城外,才出三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危机时刻,我也想像话本中的主角一样手起刀落突出重围,可我没杀过人,也没带着弓箭。
所以连挣扎都没有就被扣下来了。
当我被带着往前方的小黑屋赶,少爷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珍爱生命,远离权谋。
我钟鸣鼎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时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我证明了,人啊,都是被自己蠢死的。
突然门帘被掀开,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清雅的墨香沉入五脏六腑每一个角落,像附骨的黑雾般怎么也散不开。
“真卿?”
我呆愣愣的,差点喜极而泣,少爷我这下狗带不了了。
他的额头蹭了蹭我脖颈间的发,深吸一口气,这才直起身,却是拧着眉,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让你在家练字你是全忘了,国丧期间纵马淫丨乐,还去招惹护国大长公主?”
少爷我也深吸口气,算了算了,看在他捞我的份上。
“这事要怪司马嫣,谁想到……”
我一顿,声音弱了几分,
“谁想到她会这么离谱,我才是受害者。”
颜真卿叹口气,突然亲了下我唇角,少爷我两只眼圆睁,但是一想到他来捞我……
哎,算了算了。
“可惜,能与你亲近的时间这般短暂,若是此后永夜,所有时间停留在这刻该多好。”
他的喟叹与遗憾都停留在这迷离的夜色中,短暂的只有片刻,都凝在浓情蜜意的眼眸中。
他看人的眼神仿佛可以看到天长地久,有的人是装的,而他是真的。
“马文才!”
他一声高喝,将我吓得一个激灵,我抬起头,他又是我熟悉的那个国子学博士,公子无双,一腔清风明月,满目风华。
我很少承认他的美貌,他实在太不像凡人了,如雾似幻,如月下临妖,如仙落凡尘。
我忽略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那斜飞入鬓的乌眉,那紧抿的如同霜冻过的樱色双唇,那冷冷清清对上一眼都罪恶的目光。
他将我的手拉出衣袖,似乎在做最后的温存,
“我听到消息就来找你,换了三匹快马,终于被我赶上了,我想我可以救……梁山伯了。”
可以救……梁山伯?!什么鬼?合着不是来救我的。
梁山伯?梁山伯!
不听还好,少爷我听见这个名字就来气,好吧是我自做多情,我推开颜真卿就要往那个小黑屋走。
“梁山伯是不是在里面?少爷我没找他,他自己送上来,天助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拽回来,往后一推顶在城墙上。
颜真卿扣住我的手腕,清冷的双眼中带着未褪的占有欲,仿若一片桃花浸入无尽的沼泽深渊,沾染上数不尽的欲色,
“不许去!”
“师长?”
我喃喃细语,双目有片刻的失神,嚅着唇,
“为什么?”
他修长的指尖捏下我发间的枯叶,沉默地望了我一眼,默默背过身,
“救他。”
“噢……”
突然门被打开,月色下立着一个清风霁月的公子,月华如水,泻在他冷清的衣角上,他是那般沉默,连眉目沾染上的月光都好似一层凝结的霜,他只有双唇是浅淡柔和的,略狭长的眼尾微微垂下,克制又冷漠,
“师长,马师弟。”
我动了动唇,以前还马兄,少爷我又沦为师弟了,真是越来越不待见我了。
颜真卿上前一步,正好将我挡在身后,
“即刻起程吧,你们两个人也会有个照应。”
少爷我望望天,要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他拍了拍梁山伯的肩,做最后的叮嘱,
“万事小心。”
“师长放心。”
“马文才!”
“啊?”
少爷我才出声,就被颜真卿拽进小黑屋,少爷我立马勾住梁山伯,用眼神示意他,
“捞我,快捞我!”
他一拂衣袖,轻轻推开我的手,背过了身,
“师弟年纪还小,师长轻些……”
梁山伯!咱们梁子结大发了!少爷我!我!我不关你小黑屋,我名字倒着写。
你等着,我这个人相当记仇。
梁山伯立在月光,月华笼罩,而未被月光浸染的双眼雾蒙蒙,如同一块笼罩着雾气的黑冰。
——他当然知道,那个小公子只想看他失控,那个小公子生性实在是太风流了。
他伸出皓玉般的手腕,捏下房檐下的一块冰棱,在手心里慢慢捏碎,细细地将碎冰握在手心。
——碎吧,这样至少可以属于我,可以被紧紧握住,就算四分五裂,就算只能抓住一点点。
屋檐落下一滴水,滴在他的眉心上,顺着高挺的鼻梁滴到殷红的嘴上,他闭上眼,依旧青衣无垢,尘埃不染。
而屋内少爷我鼓着脸,苦大仇深,越想越气。
颜真卿既不是来救我的,还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少爷我能忍吗?
这我能忍吗?我不能忍,抬起眼,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垂眸思索。
少爷我悄悄摸到他身后,试图蒙上他眼睛却尴尬地勾住了他的肩。
嗯……身高不够总是十分尴尬的。
他僵直了身体,回抱住我,一声叹息,轻声诉说,
“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放心,我保你。”
误会可能越来越大了,要是说实话,会被打死吧?
“那个梁山伯……”
他垂下眉,勾起我的发,语气仿佛落地的羽毛一般轻飘飘的,
“一心一意于你来说很难吗?”
“还是比较难的。”
“那你让我打折你的腿吧。”
少爷我瑟瑟发抖,
“要不你打折梁山伯的吧……”
颜真卿一声冷笑,
“不可能。”
少爷我好生失望,真是差别对待。
他叹口气,
“你与他是不同的,替我照顾一下他。”
少爷我碎碎念,
“是呀,是呀,他是你的得意弟子,心头好,打不得骂不得。少爷我是纨绔子弟,脚边草,见不得忍不得。”
他没有反驳,将一块金铜质地的令牌交给我,挂在我脖子上,
“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用。”
少爷我低下头,仔细瞅瞅这块东西好像都点像,
“好肥的虫。”
颜真卿额上的青筋一点点往外蹦,
“这是龙。”
噢……
“像龙的虫。”
他突然抱住我,耳鬓厮磨,克制又压抑,连眼尾都染上兴奋的凤仙花汁般的红晕,
“照顾好自己,不要有事。”
好像对我和梁山伯还真是不同。
“颜真卿,你要不要等我回来?”
他沉默了一会,轻轻嗯了一声。
三更以后,颜真卿披着一件厚实的白狐大衣,站在寒风呼啸的城门目送我离去,他于逆风中执炬,红亮耀眼的火光映得那双眼睛在黑夜中灿灿生辉。
他终是没笑,维持着师长的克制疏离,只有目光舍不得那个惭行惭远的小公子。
很长的岁月他都在等待,但他第一次心甘情愿,愿意与结果一起葬送于未知的命运之中,葬送于城墙之下被掩埋的风雪。
而少爷我走到一半越想越气,颜真卿他没捞我,他还亲了我一口。
少爷我能忍吗?不,我不能忍。
我原路返回,在他惊讶的目光下压低他的头颅,重重地亲了回去。
风雪呼啸,斯人将行……
人嘛,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就算颜真卿这般貌美,也不能让少爷我吃亏。
梁山伯垂下眼,于情于理,师长被轻薄的画面他不该多看。
他还真是大逆不道,为何会觉得那人是被迫的,会怀疑自己的师长?
生性风流,是永远不会改的。
师长,你不该让他救我,这一路多的是让人神智不清,四肢无力的草药,他连他自己都救不了。
快了,心中的明月快从高楼之下坠下,沾染上自己的污浊,永远也逃不掉。
文才,你自己玩崩的,早说让你不要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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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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