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士兵匆匆抬走一个人,我上前一步马上被拦住,是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兵。
“他犯了什么事?”
那士兵看也不看一眼,
“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
莫子初跟在我身后,双手环胸,戏谑一笑,
“看来你被孤立了,是吗文才?”
我瞥了他一眼,
“你不要惹事。”
“怎么会?”
他将我拉走,坐到凉亭处,身边的侍卫对视一眼纷纷离去。
我压低声音,拉过他的衣领,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们是朝廷的人。”
莫子初仰倒在椅子上,没个正形,茶碗在他指尖咣当当转,
“谁不是呢,我们莫家投靠了那个年仅八岁的陛下,你说荒不荒唐。”
他一声叹息,
“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
他似乎很不开心,我握住他的手拍了拍。
士族的命运也是风云飘摇,有时赢得一切,有时输得一切。
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拂开我的手,喝了杯茶,
“不必同情我,风险越大,收益便越大,若是莫家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他低垂着眉眼时像一头林间的小鹿,温良又无害,他说,
“可以抱抱我吗?万一我不能再见你。”
我立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有我口肉,就绝对有你一嘴汤。”
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少爷我狐疑地推开他,只见他挑了挑眉望了下身后。
我回头只觉得晴天霹雳,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由然而生。
那公子一身青衣,长衫坠落,分外柔软。三千青丝如瀑,怀中抱着一架琴,不偏不倚,正坐到我身边,
“老板一碗凉茶。”
莫子初突然将我拽过去,亲了下我的脸颊,下一秒一壶凉茶直接泼到他脸上,梁山伯微微拧眉,似在疑惑，
“奇怪这茶怎么不是刚烧开的?”
莫子初拍案而起，梁山伯依旧坐在座位上，头也不抬,
“刚才手滑。”
莫子初冷冷一笑,丹色的双唇咬出两个字,
“下作。”
突然他们同时看向我,少爷我虎躯一震，两股战战,立刻每人倒了杯茶,
“来来来喝茶。”
他们同时拿起药饮了一口。
哎,还好没计较给谁先倒的茶。
梁山伯将琴横放在桌上,随意拨弄一声,
“过来。”
我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靠了靠,莫子初直接瞪圆了眼睛将我拉回来。
接着他们开始冷嘲热讽,骂完《庄子》怼《孟子》。
我夹在中间弱小无助,托着腮随意沾了点水,写了个伯字。
莫子初往下看了一眼突然禁了声,他一拂袖打翻了茶壶,凉凉的茶水立刻冲刷了一切。
少爷我怒,
“莫子初你干什么?!”
他望了我会,直接对梁山伯拔出了剑,
“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就像角落里的臭虫一样,一介寒门!”
梁山伯拨弄了两下琴弦,
“贬低我也不会改变什么,不喜欢你的还是不会喜欢你。”
我坐在两人中间,嘶溜一下吸了口茶,
“要不我们先吃饭。”
莫子初面无表情地放下了剑,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沉着脸,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与他说话也不理我,不知在想什么。
对了少言呢?
我四处看看,都没见到他,起身往外走，却见少言急匆匆地赶回来,揪着我的后领就说回客栈。
梁山伯看了少言一眼,抱起琴走出凉亭,不知道去哪呢。
我正要追出去,少言却立刻将我拽回来,
“他要玩命让他玩,我们走。”
然后便望向莫子初,
“你的人都被扣下了,早做打算。”
莫子初一愣,阴侧侧地望着远方,一拂衣袖骂道,
“废物。”
少言没有理他,拽着我将我往马上一放,一甩鞭子就往客栈赶,我不明所以,使劲摇着少言的肩,
“发生什么了,怎么了?”
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口,带着我冲回房间,翻出文书才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公子,是瘟疫。”
我倒退在窗边,
“那梁山伯和莫子初他们知道吗?”
“梁山伯不可能不知道，至于莫子初八成是不知道的。”
我立刻冲出去,少言拽住我，
“来不及了。”
他押着我上了马,一路直奔城门,亮出文书,大喊放行,话音才落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响彻云霄,县衙的衙役驾着匹快马赶来,大喊,
“是瘟疫,持节都督有令,封城。”
往远方看,一位老妇人跟着一口棺材,一边走,一边哭喊,
“我的儿,我的儿……”
话音嘎然而止,那老妇人倒在路旁,有人上前查看,围在一处交头接耳,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个年纪轻轻的军官赶来探查了两眼,正欲说什么便被长年的士官拉走,
“瘟病,走吧。”……
我呆呆地说不出话,城墙之外,一步之遥,少言安慰我,会好的,只要管控得当很快便会好的。
十日过后,街道上一边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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