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郭旭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说:“我儿子刚那样的时候,我们全家都乱了。可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们能做的只有马上摘了那该死的长命锁,可摘下没一会,孩子不醒,呼气却弱下去了。”他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什么情绪。
“于是我们又给他戴上,从那以后,家就不能叫家了,全乱了。”
苏在宥垂眼看着茶杯:“这不怪你啊兄弟。”
郭旭咧了下嘴角,后叹了口气:“是,也最好别让我知道这怪谁。说回来,我再去那家店的时候,老板已经换人了,他说可以帮我,我当时走投无路啊,都恨不得给他跪下了,我马上答应了。”
“然后呢?”
“然后啊”郭旭撩起了衣袖,上面有大大小小许多伤痕,有的结了疤,有的渗着血。“然后老板每天来采点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后来给了我救儿子的办法。其实今天要不是你过来,我歇一会也拿钥匙走了。”
这一辈子良善的男人抬头吸了口气,终于要回到自己十个月来心心念念的家里。他庆幸自己带回的并非噩耗,更想重温他一生拥有过又失去过,让他如今求不得的安稳生活。
他一直以为甜是最好的,后来发现,苦过的甜才最让人难以割舍,执着追求。
江海镇,夜晚。
一黑影极速往远方逃,一黑影正半步不落地稳稳追着。直到二人进了镇子里的树林,前面的黑影停下转身劈刀与身后人过招。
后面人轻轻抬手过头顶,反手顺着他的力道往下一按,又抬腿一挑,前面人武器应声落地。
鎏火单膝跪地,满眼不甘。只是他终于收了武器,沉声问:“鎏火何必劳烦主上亲自追杀,就因为我想要全魔都人都想要的东西吗?”
闻绛听罢,勾唇轻飘飘道:“是啊,你想要的东西,要什么?要人间秩序不稳,要人们为你所用。全魔都人都想要,但大家都没有要。为什么?”
鎏火哈哈大笑:“因为他们空有野心,却是一群没有胆量的废物。”
闻绛皱眉啧了一声,非常不想和他聊下去。他一边一手拧断了鎏火的脖子,还是一边慢悠悠地把话说全:“因为魔都生灵和魔物之间的区别在于,他们用不多的与本性相违和的善,守了规矩,有着底线。”
鎏火渐渐不动了,化成黑烟消去。闻绛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他抬头看看天空,人间的夜晚黑沉沉的,和魔都的夜晚,看上并无分别。
苏在宥随着郭旭回家,他用郭旭送回来那根簪子,也就是陈仙子丢的法器。和郭旭鸡同鸭讲地讲了一小时的阵法,终于搞懂了那是什么阵,也明白了,长命锁下的,已经是级别较高的咒。
魔都生灵自古所用咒术,诡异莫测,这种独创的奇学,仙都仙君们没办法融会贯通,只好在成千上万年与他们交手时,摸索经验,著成书籍,以供后世仙君参考学习。
终于,孩子醒来,簪子归还。郭旭一家终于泛起活气,他妻子捂嘴喜极而泣,被他环在怀里。
苏在宥笑着道了声告辞,摆摆手谢绝夫妻送来的东西。一身青衫白衣,晃出小巷,像是在走出尘世。他没有回仙都,而是去了那家古怪的店。
店铺里灯火明亮,商品琳琅,苏在宥那袍打眼的青色外衣,在这样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夺目。闻绛一抬眼,就看见这样的场面,他双手撑桌,问苏在宥:“有事?”
“我找这家店的老板。”
“我就是。”
苏在宥往前凑了凑,他每次看见美人都有这么个毛病。他也双手撑桌:“那长命锁是你卖出去的?郭旭的血也是你取的?”
闻绛往后退了半步,不明白:“什么?”
“那你知道前几天卖东西的那位老板在哪吗?”
闻绛淡淡撇了他一眼:“死了。”
苏在宥不解,他在和闻绛的交谈中明白,原来卖锁的人叫鎏火,卖锁害人,只为取血作恶。好在鎏火已死,卖出的十三把锁也全部失效。
苏在宥想,也许郭旭不是没想过,老板就是策划者吧。可走投无路,救人心切,他不敢深思,不敢追究,只想要个安稳的结局。他一生良善,为妻为子,不该受这样的不平,也许规矩的意义所在,就是减少这样的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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