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寒脑子里响过几道惊雷,一时心绪复杂,也不知道该懊恼还是该庆幸。他似自嘲又似羞愤的道:“这么说,倒是我亏待了他。”
萧梦得恼羞成怒,狠劲推他的肩,道:“你走开,我不要了……”
说到后半句,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
这个时候,她偏狭的认为,这世上的母亲太不容易了,不说生育孩子之危险,养育孩子之繁艰,就说为了得到一个可爱的孩子,来做自己一生温暖的维系,希望的寄托,居然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罢罢罢,她承受不来,旁的女人可以,那是她们厉害,但不代表她也可以,从前是她太单纯,没有窥见事情全貌就报以过分美好的期待,不可谓“无知者无畏”。
现在……横竖也试过了,还是算了吧,她不要自己的孩子了,过继、领养,总有许许多多的办法,何必凡事都亲力亲为?
江清寒无奈。这时候大道理是讲不出来的,只能耍无赖:“怕是不行。”
萧梦得气恼的瞪他。
他肌肉紧绷,额头上都冒了汗,虽然萧梦得看不到,却也能感受得到。
江清寒有些咬牙切齿的道:“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你说让我走开就走开,可是会出人命的。”
怎么会?萧梦得又不懂,一时有些吓住。
江清寒抓住这个机会,将“凡事都得有始有终”贯彻到底。
感觉到结束的时候,萧梦得微微转头,悄悄的松了口气。在她想来,这事儿虽然有点儿波折,但总的来说,有了结果就还算顺利。
虽然疼,但还在忍受的范围内。况且就这一次,能换一个孩子,也值……了吧?
江清寒却始终紧紧地抱住她,呼吸由浓重转为轻松,可热呼呼的气息还是在她脖颈边萦绕。本来就一身汗,再这样紧紧抱在一起,热得人起腻。
萧梦得抬手,用指尖轻轻点江清寒的肩膀:“你走啊……”
“走去哪儿?这深更半夜的,你是想昭告天下吗?不明白欲盖弥彰的道理?”
别糊弄人,先前他俩回来,就半个人影都没遇着,这会深更半夜的,连鬼影子都歇了,昭告什么天下?欲盖弥什么彰?
明知道他就是借口,萧梦得也不能和他一句一句的计较,沉默了一瞬,道:“我不管,你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江清寒都气乐了,微抬头,与萧梦得几乎鼻尖贴着鼻尖,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本来面目:“这就过河拆桥了,有点儿早吧?”
萧梦得不吭声,她就是这么想的,但她绝不会承认。
江清寒提点她:“你怕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孕育一个小宝宝吧?”
萧梦得不服气:“怎么会?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现在这样,然后就只等十月怀胎,再就是瓜熟蒂落?”
然后孩子就呱呱降生了。
江清寒伏在她颈边,笑得直抽搐。
萧梦得两颊慢慢涨红,她不信江清寒懂得比她多,她气恼的道:“我不清楚,难道你就清楚了?”装什么大瓣蒜,横竖她不信。
江清寒笑得几乎收不住,连喘带笑的低声道:“原本我以为不是,但我发现还真有可能是。”
呸。什么是或不是的?
萧梦得暗暗啐了一声。他不比她好多少好吗?那么青涩,简直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过女人。还是说,从来都是女人主动服侍他?所以才把他惯成了这个样子?
她莫名的有些烦躁,轻声抱怨:“热。”奈何力量太微弱,推不开他。
江清寒主动翻个身,微微松开萧梦得,但很快手臂用力,仍旧把她密密实实地拢进怀里。
真是奇怪,两个不同的男女,怎么可以那么亲密无间?萧梦得不禁有些耳热心跳。
一旦有过亲密接触,所处的世界就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让人不踏实,还让人很无助,渐渐的,竟萌生出几分淡淡的忧伤来。
对于惯常处在失去状态的萧梦得来说,她虽然惧怕那份疼痛,但不可否认,她迷恋于江清寒的强悍、有力。
也许这就是身处弱势的女人慕强的本能,她渴望被这样的强者永生庇护,所以生出藤一样缠缠绕绕的心思来,竟至于患得患失,怕他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江清寒的坚持和笼罩,让萧梦得莫名地得到了一点儿安慰。
察觉到了萧梦得的温驯,江清寒道:“据我所知,想要有孕,得在女子两次小日子中间同房才成,况且也断断没有一击得中的道理,总要多来几次。”
萧梦得本能的否认:“不可能,你乱说。”
江清寒低笑,良久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不如改日你找个郎中问问?”
这样秘密的话题,从来都是由母亲私下来教导女儿的,她的人生中缺失了这一环,因此也就无法再补。
又怎么可能大喇喇地跑去问郎中?太丢人了。
萧梦得又恼起来:“我才不问。”
江清寒笑了笑。既然她不敢问,那就只能相信他了。
萧梦得自然是半信半疑的,但她一想,江清寒没理由骗她——她实在是不了解男人,只知道在这件事上,她难受,江清寒好像也不太好过,自然想不到男人会因为贪图这种享乐就糊弄女人——横竖这天底下没有纸包得住火的,他说的真或假,一个月之后自然就见分晓。
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最痛苦的关坎已经越过去了,没道理半途而废。
虽然是这么自我开解,萧梦得还是恼怒的踢了江清寒一脚。
床榻之上,两人又紧密相拥,可供萧梦得发展的空间本就不大,两人又才**之后,余烬未消,彼此之间你来我往,又有火星子摩擦出来。
江清寒披衣下榻,推开窗子,凉风一下子涌进来,冲散了屋里栗树花的味道。
夏日天亮得早,这会儿天还暗着,但已经隐约可以视物。他慵懒地伸展双臂,趴在窗台上,满足地微微笑了下。
萧梦得初经人事,被折腾得有些狠,陷在昏沉沉的睡眠里,怎么也唤不醒。朦朦胧胧中,又是那种颠荡起伏的感觉。
这人怕不是铁打的?怎么又来?没完了是吗?
她又累又恼,不耐的伸手推拒,满腹的抱怨之词,诉诸于口的却只是两声软糯的哼哼。碍事的手腕被轻轻推举过头顶,整个人都被叼到獠牙之间磨折。
她恨恨地哽咽着道:“你就是个骗子,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仅此一次,再没有下回了。”
可听到江清寒耳中,也不过就剩下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骗子……下回……”
他恋恋不舍的在她的脖颈边碾转腾挪,含笑回复她:“乐意之至,随时奉陪。”
…………
萧梦得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才醒。
直到这个时候,脑子还是懵的,人也酸软无力,回想昨夜的荒唐,只觉得整个人羞耻地都都要爆炸了。
怪不得老话要说“色令智昏”,她们两个饮食男女真能胆大包天到这种荒谬的地步。
她抓扯着自己的长发,低低地哀叹了一声。
做都做了,这时候再后悔太晚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从来就不是有脑子的那种人,凡事并无计划和远虑,很多时候凭着本能的冲动行事。
可这天底下的事,最不能奢求的就是“事事顺意”,她能计划得到开头,想得到结果,却控制不了过程。唯一能担得住的也就是“无知者无畏”这一名声了。
她恨恨地咽下种种复杂心绪。
罢罢罢,只盼着能够心愿得偿,以后再不必同他在这种事上纠缠。
过了许久,两个丫鬟才察觉萧梦得已经醒了。
她早就穿戴整齐,尽管仍旧是简简单单的打扮,可面若桃花,眉目流波,是说不出来的婉媚和研丽。
两个丫鬟禀报:“二爷来过,知道姑娘睡着,便没叫打扰,只说有位姓于的着人递了贴子,午后会来拜见。”
萧梦得简直不能也不敢去想如果被人知道她昨夜和江清寒厮混了一整夜,会是怎么个场景,只能自欺欺人的想:好在顺顺当当地蒙混过去了。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神不知鬼不觉?
才说了没几句话,外头有人传话,说是七爷和二爷等姑娘过去。
萧梦得手指不由得痉挛了下,可随即挺起下巴:怕什么?心虚什么?以后还能不见他面了是怎么着?
萧梦成一见着她,便道:“昨晚我又喝醉了,回来时便没去打扰长姐。”
萧梦得能说什么?难道要说,幸亏你没来“打扰”,不然就坏了她的“好事”?
只能故作平静的道:“可喝了醒酒汤?这会儿觉得怎么样?”
“睡了一觉,好多了,我觉得酒量这东西,其实多练练,自然而然地就大了。”
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从进门,视线就没从萧梦得脸上挪过的江清寒道:“确实,酒量是,胆量也是。”
萧梦成被逗得大笑,道:“这话是,酒壮怂人胆也不是没道理,酒量和胆量算是相互成就的吧。昨晚上长姐和七哥怎么样?”
做贼心虚的萧梦得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恨不能掐住江清寒的脖颈,强行把他的头扭到一边。看什么看?她脸上有花儿?
江清寒一语双关:“我们……很好。”
萧梦得气得磨牙:谁跟他是“我们”?可被他一眼瞥过来,又觉得两颊发烫。也对,昨夜他俩一直在一块儿,还是密不可分的那种,“我们”二字是拆都拆不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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