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082)

江清寒听说江二姑娘来了,正是宿醉方醒,他胡乱的洗了把脸,换了衣裳出来,对江二姑娘道:“我昨日晚归,睡到这时才起,怠慢了二妹妹。”

江二姑娘屈膝行礼,含笑道:“是我久候七哥,总也无缘得见,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上门来堵,原是我无礼在前,怎么敢当得起‘怠慢’二字?”

江清寒抬手示意江二姑娘起身,懒懒散散的坐下,道:“我这人是无事忙,原本是想着今日得空,便去看望二妹妹的。”

这话也就听听罢了,可别当真。

江二姑娘坐到下首,笑道:“可不敢劳动七哥。”

一时日暮奉上茶,江清寒灌了两大杯,神色似乎才好了些,他问江二姑娘:“不知道二妹妹前来,是有什么事吩咐?”

江二姑娘微微笑了笑,道:“七哥竟会拿我说笑,吩咐我哪儿敢,是有件事想请教七哥。”

江清寒轻呵了一声,意思是“洗耳恭听”。

这功夫,江二姑娘一直在打量江清寒。

她和江清寒打交道的次数不多,毕竟有候爷做亲爹,又有世子长兄,郡王妃长姐,她就是典型的富贵人家得尽宠爱的小女儿,只管安享幸福生活就够了,轻易遇不到为难招窄的事。就算有点儿小麻烦,自然有父兄、母姐替她解决。

平日不过偶尔和江清寒打个照面,除去表面的寒暄,并无深交,是以也只大略知道这个七哥是个不苟言笑,有点儿不太平易近人的兄长。

他不像别的兄长那样会刻意的讨好她,但也不会像别府里的庶子、庶孙那样眼神阴沉,透出心底的愤懑和不屈来。

就是寻常兄妹,说不上多亲近,但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没有萧梦得的事,她怕是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个七哥是那么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但就算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也没法就此笃定已经了解了他这人的品行,更别说妄图拿捏住他的辔头,把控住他的意志,令他任自己驱驰。

江二姑娘抿唇朝江清寒笑笑,道明来意:“是萧表妹的事。”

江清寒并不主动接腔,神色间却是恰到好处的惊讶。

江二姑娘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知道去问谁,只好来寻七哥。七哥也别恼,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觉得,毕竟萧表妹欠着你的人情呢,你说话总比旁人好使……那么一点儿。我对萧表妹真的没有恶意……”

她哪儿敢说他待萧梦得终究与别人不同?甚至生怕他误会并曲解自己的意思,因此说得极是妥帖和小心,也相当诚恳。

江清寒失笑,一脸的“你可真能闹”的纵容。

江二姑娘不得不在心里慨叹,这个七哥,他实在是太稳当了,稳当得简直无懈可击。

但凡他有一丁点儿的私心和私欲,江二姑娘也敢保证自己能观察入微,看得分明,并以此为契机,撬动他的立场。

可惜。

江二姑娘明白,在江清寒面前耍心机没用,好在她本来也没想和他斗心眼儿,于是索性大大方方的道:“我想问问七哥,关于萧表妹的前程,七哥怎么想。”

江清寒微笑摇头,道:“这话你该去问萧表妹,那是她自己的前程,旁人谁能替她做主?”

“可我觉得七哥能。”

江清寒摇头,一副“太可笑”了的模样:“二妹妹何出此言?我虽是她表哥,可二妹妹还是她的嫡亲表姐呢。”

“不敢瞒七哥,这事儿我确实要当面和萧表妹说,不过……萧表妹的性子,七哥只有比我更清楚的……”江二姑娘并无轻蔑之意,只诚恳的道:“现下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各有利弊,不能说哪个选择绝对正确,但出于表姐妹之情,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做出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哦?”他瞧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

“郡王爷待她……到底不同一般……”

江清寒还是没有丝毫动容。

江二姑娘叹口气,道:“每个人立场不同,不过按大部分人的想法来说,郡王爷待她也算诚心、用心。只要萧表妹愿意……”她用力呼了一口气,道:“说句不怕七哥笑话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像大姐姐那样容不得人。”

江清寒不置可否。

他没讽刺保宁郡王的见色起义,也没看不惯他那不值钱的真心。

当然,也没鄙薄江二姑娘的不自量力、自以为是,更没嘲笑她和保宁郡王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她就已经以未来的郡王妃自居。自然也没对萧梦得会有什么样的决定做任何猜测。

江二姑娘等了半晌,也不见江清寒接话,不由得有点儿失望:“七哥……”

江清寒懒散的笑了笑,道:“我想信二妹妹这会儿很有诚意,但人心易变,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江二姑娘没否认自己将来不会变,只追问:“那七哥的意思,是不赞同了?”

江清寒笑笑,道:“赞同不赞同,都轮不到我置喙,我只是阐明一个浅显的道理罢了,倘若二妹妹将来行事激愤之时,若能想到自己此刻的初衷,想必……日子会好过很多。”

权当是他多嘴,总之是为她好。

江二姑娘领他的情,重重点头:“是,我时刻记着七哥的话,绝不敢重蹈大姐姐的覆辙。”

江清寒要比保宁郡王厚道,毕竟是兄妹,他不会揪着江二姑娘的小辫子不放,见她如此郑重其事,一副听得进去,又很上心的模样,神情一松,道:“你觉得萧表妹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我……想先知道七哥是什么意思?”

“呵,我?”

“是啊。”江二姑娘小心的道:“其实,萧表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虽说从前稍有行差踏错,但也都情有可原……”

况且都只是在府里,并没有传出去。她和保宁郡王之间也是清清白白,江清寒是最知道内情的那个。

他如果嫌弃早嫌弃了,既然不嫌弃,自然就能接受。

她是真心实意的愿意成人之美。

江清寒却只是摇摇头,道:“二妹妹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像你这么揣测的大有人在,我无意解释,更无所谓澄清,不过既然你今日问,那我就明确告诉你吧:没有,也不可能。”

他和萧梦得没私情,他和萧梦得也无任何可能。

“为什么?”江二姑娘表示不理解:“你是怕六叔和六婶娘不同意?”

“不是。”江清寒答的很是肯定和坚决。

“那……”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阻碍的?

***

江清寒深深的看一眼江二姑娘,神色很有几分莫明,就是那种慈悲里带了点儿淡淡的讥嘲,大有“你真想知道”的玩味。

江二姑娘已经问到跟前了,如同箭在弦上,绝不可能打退堂鼓。不管接下来要听到什么震碎人三观的事实,她也只能勇敢面对。

她迎上江清寒的目光,隐有催促之意。

江清寒也就没容情,径直道:“当年姑丈过世,家父曾经去过一次祁州,二妹妹可有印象?”

江二姑娘点头。

姑母在家里虽是禁忌,可到底是江家血脉,彼时姑丈身丧,父亲和母亲私下里也曾议论过这事儿。江二姑娘仗着年纪小,从江候夫人那里套出一句两句来。

江清寒淡淡的道:“那次他回来,除了帮着办好姑丈的后事,回京时还带了一注银票。”

江二姑娘微微惊愕:“……什,什么意思?”

帮忙是亲戚之间的应有之义,姑母为表感激,稍有表示也是应该的,可“一注银票”是不是太直白了些?

如果只是仨瓜俩枣,六叔自然也看不进眼里,可如果很是丰厚,这萧家也太财大气粗了点儿?这对候府来说有点儿打脸的意思了。

“数目还不少,几乎占了萧家总资产的三分之二还多。”

江二姑娘已经彻底懵了,震惊得连五官都要凝住不动,好半晌才道:“怎,怎么……”

怎么回事?怎么个意思?她想问的很多,一时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江清寒索性不再继续,只等着她问。

江二姑娘毕竟不是一般天真懵懂,世事不知的小姑娘,她绞紧了帕子,用力的揉了下脸,问:“是姑母主动给的,还是,还是……”

她没敢直说。

江清寒却明白她的意思,很是客观凉薄的陈述:“具体不知,但想必是他们兄妹商量之后的结果。否则父亲还敢明抢不成?”

至于这其中姑母有多少愿意又有多少无奈,那就全凭想当然耳了。

江二姑娘垂眸,心里自有思量。

也是,一家之主的离世,这家就塌了一大半,姑母一介深宅妇孺又有多少本事?为了儿女前程计,她不相信自己的娘家兄弟,还能相信谁?

“……有多少?”

“总有七八百万两之多……”

“嘶……”

江二姑娘一面是震惊于萧家之富,一面震慑于六叔的贪婪——可这真就是六叔一个人的错?他哪来的胆子?他怎么敢?

说句卑劣的小人之言,如果六叔真的发了这笔横财,只怕他早就闹着分家了。这事也就注定瞒不住。

可这么些年,六叔一直安安静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所以江二姑娘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她吱唔着问:“那我爹……也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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