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小巷里青苔被雨水浸润得发亮,一个身影,在水滴声中缓缓前行,肩上斜斜地背着一个书包。书包的带子似乎并未被刻意调整至最舒适的位置,而是随意地垮在一侧肩上,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小园,”巷子尽头,豆腐杂货铺的老板林姐将头探出前台唤道,“新到的货。”等向小园凑近,林姐压着嗓子传递消息。
少年挑挑眉,镇定地瞧瞧左右,将包扭到身前俯下身,拉开拉链凑到林姐跟前,林姐狡黠一笑,“老规矩,钱从你放在我那儿的扣,不贵,才80。”话语间“货”已经进了包里。
向小园熟练地抓住包的拉链,手指一捏一拉,拉链便“咔嚓”一声合上,比了个“OK”的手势,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子里。
“婉君啊,瞧瞧,今儿个你又比昨儿个多了几分姿色。”杂货铺里,另一位常客斜倚在前台边,嘴角挂着几分玩味的笑意,调侃道。
“滚远点,你这讨厌的家伙!再敢在我这儿胡言乱语,小心等我老公回来,让他好好收拾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是马王爷有几只眼!”婉君眉头紧锁,双眼圆睁,语气中染上些许凶狠。
“哎,你老公啊?人影儿都还没见着呢,你就拿他吓唬我。”男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随即转身离去,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向小园轻轻地推开家门,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一个精心包裹的“货物”。
“宝宝,爸爸爱你!”说着,他狠狠将脸埋在手里的京剧娃娃上。
向小园,18岁,卓越一中高三生,准确来说,不是高三而是高四。是的,他高考落榜了。
他的家庭并不拮据,父亲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母亲则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然而,在他八岁那年,父母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经过法院的裁决,他最终被判给了父亲抚养。
不过,或许是,缺少什么越想要什么,向小园更加在向往母亲身边的日子,当然,这也离不开父亲屡屡出差的原因。
向小园成绩不好,唯一的爱好是收集京剧娃娃,偷偷摸摸的缘由倒不是因为什么性别引起的羞耻,一方面是因为京剧娃娃是他偶然间从一个手艺人那儿瞧见的别具一格的娃娃,它们市面上并不常见,只能他自个儿花钱定制。另一方面,他的父亲向志远,认为京剧娃娃长相怪异,十分不喜。这段时间他虽然出差了,但会派眼线盯着。
嗯?向小园皱起眉头,拉开京剧娃娃背后的拉链,找到揉捏娃娃时出现异物感的根源——一张奇怪的图。
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摸着这张图的质感,向小园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纸,像是一种动物的皮风干制成的。直觉告诉他——这张图不简单。
向小园为娃娃里莫名出现的图感到不解,18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好奇心驱使向小园将图摆到床上,撅着屁股捻起着这图的一角,一个未知的世界缓缓地向向小园展开。
这是一张“画”,上面的图案被保护得完好无损,清晰可见。
这是......一只兽类?向小园心下不解,图上是一只全身长着浓密且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看着像牛的兽。明明只是一张画,却给人以威严和智慧的感觉。
这种兽类向小园并没有见过,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试图通过识图软件查找答案,但遗憾的是,搜索结果一片空白。
他注意到,兽类的身旁还绘制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它们与兽类本身一样,都充满了未知与神秘。向小园猜测,这些符号或许与兽类的身份、习性或者某种古老的传说有关。
这张兽皮图的打开没有解开向小园的疑惑,反而增添了更多谜团。
向小园忽地灵感涌现,从床上猛地坐起,费力地将藏匿于床底的纸箱拽出。箱内满满当当,挤满了风格相仿却又各具特色的娃娃,它们紧密相依,不留丝毫空隙。
这些娃娃虽看似相似,但若细细端详,便能发现它们各自独有的韵味。
以其中一个绣有“越”字的娃娃为例,与新近入库的“珍品”相比,服装相对简单,色彩较为淡雅,注重线条的流畅和整体的和谐,设计以细腻、缠绕的图案为主,展现出一种柔美、细腻的风格。另一个娃娃服装则更加华丽,色彩丰富多样,注重图案的繁复和色彩的对比,服饰上精美的刺绣和饰品,展现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再从妆容上来看,绣着“越”字的娃娃妆容相对清淡,更注重自然的妆容效果,面部妆容较为简洁。另一个妆容则更加浓烈,带有夸张的眼线和鲜艳的红色嘴唇,面部妆容较为复杂。
向小园将绣有“越”字的娃娃小心拿起,拉开背后的拉链……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一团团洁白无瑕的棉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向小园的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他没有放弃,依然抱着一线微弱的希望,缓缓将拉链重新拉上。
接着,他逐一打开了其余的娃娃,每一个都如同开启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但遗憾的是,无论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最后一个,它们内部都只有填充得整整齐齐的棉花,没有他渴望找到的任何线索或秘密。每一次的尝试,都像是在重复一个无果的仪式,这让向小园的心情逐渐沉入了谷底。
将所有的玩偶逐一且细致地重新安置回箱子之中,随后轻轻推至床底隐蔽的角落。向小园的心情瞬间黯淡了一下,他略带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随即振作起来,开始仔细地在通讯录中搜寻着。他心中所念,正是那位制作这些玩偶的匠人。
杂货铺的林姐,一位平凡而可靠的商家,以往提供的商品从无瑕疵,因此,大抵可以排除了她是问题来源的可能性。而在这兽皮图娃娃事件的链条上还有一位关键人物,也是最后一位可能知晓内情的人——制作这些玩偶的匠人。
向小园缓缓按下通讯录中“老梅”的号码,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如同心跳般回响在空旷的房间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向小园的心情愈发忐忑不安,他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无尽的猜疑中狂奔。电话的另一端,老梅是否安好?还是,正如他心中那个不愿面对的假设——倘若那张张图真是一张隐藏秘密的藏宝图,老梅是否已经遭遇了不可言喻的灾难?
向小园深知,这个电话的接通与否,或许将成为他揭开那张神秘兽皮图背后秘密的关键。一旦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冰冷的忙音,那么关于这张图的起源、它的秘密,以及它引领的探险之路,都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永远沉寂在未知的深渊之中,成为一段无法触及的历史。
向小园的思绪停留在这儿,那阵持续回荡在空气中的“嘟嘟”声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电话被接起的“咔嚓”一声,紧接着是一个略带沙哑却熟悉的声音:“喂,是小园吗?”
这一瞬间,向小园的心跳仿佛暂停了一般,所有的焦虑、期待、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老梅,是我!你终于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老梅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直率:“嘿,臭小子,找我究竟有啥火烧眉毛的事儿?”
向小园的心猛地一紧,随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将心中的忧虑与对兽皮图的种种疑惑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老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我……”,然而,话到嘴边,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余下的言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那张兽皮图,它或许并非仅仅是一张平淡无奇的图纸,其背后似乎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奥秘。此刻,一股迟来的疑虑如同藤蔓般缠绕在向小园的心头。老梅,他真的值得信赖吗?万一,那张图是他故意塞入玩偶之中的呢?万一,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呢?
向小园的思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向了遥远而未知的地方。然而,电话另一头的老梅却没有耐心等他回神,不耐烦地催促道:“臭小子,有啥话赶紧说,我这儿还忙着呢!”
向小园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自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他看似随意地问道:“梅大匠人真是日理万机啊!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这次收到的玩偶感觉特别不一样。”
“特别?哼,用你说,我做的哪个玩偶不是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宝贝!”电话那头传来老梅略带得意的气音,似乎还夹杂着从鼻孔中呼出的气息。
“对了,梅老,您那儿有没有什么纸张,既容易保存又不易泛黄的?我最近想写点日记,可不想以后拿出来看的时候,纸都黄得不成样子了。”向小园看似不经意地提及,实则心中暗自盘算,试图从老梅的回答中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
“纸?我那里除了布就是布,哪来的什么特殊纸啊……”老梅初时一头雾水,随即猛地醒悟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玩笑并存的意味,“臭小子!你这是在逗我呢!纸不就是纸嘛,还讲究什么保存不保存的,你以为自己是大文豪啊?给我老老实实读书去,你班主任的电话都快把我耳朵磨出茧子了!别真把我当爹养了,明年要还是考不上个像样的大学,你就别想再从我这儿拿到什么玩偶了!”
向小园听着老梅这一连串的“教诲”,心里不禁嘀咕:老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唠叨了?他掏了掏耳朵,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口吻拉长音调回应:“知道了,知道了,您老就别操心了!”从老梅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对那张兽皮图一无所知。向小园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准备结束通话,“行了,挂了哈,您老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他边说边瞅了一眼窗外那依旧高悬的太阳,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另一头,老梅对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忙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既宠溺又略带责备的笑意,轻声嘀咕道:“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言罢,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电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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