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若翻了个白眼:“你找我除了这事儿也没别的了,难道咱们之间就没有旁的情分吗?”
说着,他从榻上起身,慢悠悠地靠近江寻。
他本就生得女孩儿一般,又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白皙的肤色在袍子下若隐若现,他赤着足靠近江寻,隐隐可以听到随着他的动作有铃声传出。
“别闹了。”江寻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
他本就不喜别人碰他,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他更是毫不犹豫地直言拒绝了。
方卿若掩面:“你一去便是小半年,如今回来就不认人了!”
江寻着急着回去,可方卿若的脾气他也知道,若是不等他演够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他便好整以暇地在一旁抱臂看着他。
自顾自演了一会儿,见江寻毫无反应,方卿若也觉得无趣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他旋身又跟没骨头一样,歪在榻上,扬声道,“来人,给公子拿些银两来!”
外头有个丫鬟恭恭敬敬地应了,半晌后,传来敲门声:“卿若,公子的银两准备好了。”
赌坊上下,一概唤方卿若的名字,对江寻却尊称为公子。
“进来吧!”方卿若看都不看江寻一眼,低头拨弄着脚上的红绳。
铃铛在他的拨弄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寻看着丫鬟捧进来的银子,笑道:“这太多了,我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大夫罢了,哪里有那么多钱啊!只不过偶然帮了你这老板,记我一点情分,愿意资助我一些路费罢了!”
说着,江寻从托盘上取了一锭银子,放进自己袖笼。
方卿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骂道:“你这人,还是精得跟猴儿一样,自己的营生,还往外推拖?”
江寻转身便要走:“好了,方老板,我这就走了。”
方卿若抬头:“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江寻眉宇之间染上一层霜雪之气:“家仇未报,心难以安。等我了却了这些事,再与你相聚。”
说完,他提着衣角就要下楼,忽然又折身上来:“既然你想聚,不如明日在天香楼一起用午膳吧!”
说完,不等方卿若回应,他便走了。
方卿若依旧支着下巴从二楼往下看,果真见江寻沿着来时路,很快消失了踪影。
“唉……还是跟以前一样自我。”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那丫鬟随意说道,“公子不要,赏你了罢。”
丫鬟喜得脸都涨红了:“谢谢卿若!”
——
江寻回到客栈时,只剩一点烛光,他以为许若愚已经睡下了,未曾想他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只见许若愚眉头紧皱,正端坐在桌前,心事很重的样子。
见他推门进来,许若愚松了一口气:“你回来了?”
她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快喝口热茶,外头可冷得很!”
时序已到了冬日,按照以往,很快便要下雪了。
江寻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怎的不早些睡下,在此枯等?”
许若愚想起自己看到的场景,欲言又止,想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咱们是缺钱,不过,”她还是斟酌着张了口,“咱们还是用来路正当的银两,才舒心些,你觉得呢?”
江寻略一思索,就知道她明里暗里在提点他不要赌钱。
他掩唇咳嗽几声,没有解释,说道:“早些睡吧,明日带你去见一个人。”
许若愚一愣。
江寻笑道:“见一个朋友。”
能被自己的夫君带去见朋友,许若愚还是很高兴的,可是江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心里还是打鼓,又想起林大叔说的那些话,不免着急:“好。不过我方才说的那些,你可记住了?”
江寻推着她上床:“知道了知道了,我是不会去赌的,放心吧!”
许若愚满意了,解下衣裳躺着,睡意朦胧间,突然疑惑起来:他怎么知道自己说的是赌?
次日一早,许若愚就醒了,江寻说今日要带她去见朋友,她起身后在自己的行李里翻找,叮铃哐啷成功把江寻也吵醒了。
“怎么了?”江寻迷迷瞪瞪地看着她。
许若愚挠了挠脑袋:“哎呀,今日要去见你的朋友,我怎么找不见一件合适的衣裳啊……”
也难怪,平日在如意镇干的都是打铁的活儿,哪里有什么穿漂亮衣裳的机会,那几件好看的,还都是成亲那时候置办的,平日里穿也太过耀眼了些。
还有一件新衣裳,那是林大娘做给她祭拜江寻父母时所穿,哪能随意穿出来见人呢?
江寻的目光逐渐清明起来:“怪我,成亲至今没有给你置办几件衣裳!”
他立刻起身:“我们先去吃饭,再去置办些衣裳。”
许若愚心疼钱:“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买了!”
江寻执意要去,许若愚只得听从。
二人洗漱完毕,在客栈简单用了些早点,便去了附近的成衣铺子。
果然外头的花样就是比如意镇的多,许若愚看得眼花缭乱,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跟江寻说:“还是你来挑吧!”
江寻也不推辞,挑了几身让许若愚去试。
感觉江寻挑的每一身都好适合自己啊,许若愚在后面犹豫了半晌,掌柜娘子嘴皮子都要翻烂了,夸她体格子俏,穿什么都好看得紧。
掌柜娘子心里也在琢磨,这外头的公子看起来通身的贵气,如何这夫人瞧着却如此小家子气?
心里头嘀咕着,面儿上却笑得花儿一般,把许若愚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她穿着新衣裳出来,江寻打眼一瞧,就夸:“好看!别的没有试试?好看就都买下,以后轮换着穿。”
她身上是一套水绿色的百迭裙,配着嫩粉的对襟衫子,搭上成亲时他送的首饰,颇有少女的美感,在江寻日复一日的调养下,许若愚的脸色白皙了一些,与这嫩生生的颜色相配,丝毫没有被压下去。
她原是一身都舍不得买的,听江寻说要都买,她连忙使眼色: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江寻笑道:“掌柜的,给我家娘子把这几身都包起来吧!身上这一套就直接穿走了!”
他转身对着急得脸都发白的许若愚说道:“无妨,买几身衣裳的钱,我还是有的。”
江寻自袖笼里把银锭子取出来,放在掌柜的秤盘上。
掌柜的笑得跟花儿似的,拿出剪子来,剪下一角,将剩下的银锭还给了江寻。
许若愚的目光在那银锭子上流连。
昨日二人还因为吃饭住宿的问题惆怅,去了一趟赌坊,他就有银子了,果真是去赌……赌……
她双目无神,仿佛天都塌了。
江寻拉着她一路走向天香楼,她似乎都无所察觉。
一直到坐在椅子上,她才惊觉:“这是哪儿?”
她抬头一看,四处雕梁画栋,眼前的桌椅看着就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子业,这是何处?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叫掌柜的发现将我们打出去!”
她忙去扯江寻的衣袖。
江寻反手按下她的肩,让她安心坐着:“见我朋友,自然是要有些排场,不然他不来的。”
正说话间,许若愚听得外头传来男子的声音:“子业。”
声音如蜜水一般,甜腻得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许若愚的心一颤,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一袭火红的袍子,衬得肤色白如雪,精致的眉眼,似乎看向她是总是含着情意,嘴角总是含着笑,十分亲切。
跟个女孩儿似的。
若不是先听到他的声音,许若愚真要把他当作女孩儿了。
关上门,隔绝外头的嘈杂,许若愚听到一阵铃铛声。
便是从那男子身上传来。
许若愚诧异,可她也不好意思问,于是站起来看向江寻,等着他介绍。
江寻起身,笑道:“若愚,这是我的朋友,方卿若,你叫他卿若就好;卿若,这是我家娘子许若愚,你得叫嫂子。”
方卿若“扑哧”一笑:“你小子,就是想压我一头是吧?”
怪道昨夜又啰里八嗦说了那许多,原是为今儿个做准备,通气来的。昨日在二楼看到的那个身影原来就是她,累江寻来吃这顿饭,介绍他俩认识,是想要消除她的顾虑吧?
方卿若眨眨眼:“嫂子有空来我这赌坊玩一玩罢!家里就是做这个营生的,你可不要嫌弃!”
既然是特地请他来解释的,他自然是要配合一些,免得公子以后给他小鞋穿。
江寻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兄弟,上道!
许若愚恍然大悟,原来自家相公并不是去赌坊赌钱,而是去找他。
可是……
借钱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她点点头,认真地说:“方公子,子业借了你多少银子,等我们回去,会还你的!”
方卿若忙摆手,这本就是江家的,何来还不还之说:“嫂子,我与子业之间,谈什么还不还的?这本就是我欠他的!”
“此话怎讲?”许若愚对江寻的事很感兴趣。
方卿若看了一眼江寻,他正给许若愚添水呢,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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