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芽雨露，春意盎然，云安市仍有着冬天的余寒。
“你别起这么早了。”温宁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睑下方都有淡淡的青色了。
闻裘道：“睡不着。”
“你的眼晴并不是这么说的。”
“它叛变了。”闻裘揉了揉眼角一本正经道。
这并不好笑。
“你快回去睡觉，我不用你送。”温宁正色道。
他看起来很累。
闻裘道：“那我找个司机送你。”
“不用，我坐地铁就行。”温宁随口道，只要闻裘肯去休息就行，她怎么去不重要。
“怕陈路撞见吗？”
温宁脚步一顿，皱了皱眉，似是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你说什么？”
“他在追你。”闻裘轻声道。
温宁没有转身看他，先是拿出手机编辑了几条消息。
而后，她从包里拿出了钥匙，边开门边说：“你先回去睡觉，中午12点来我家吃饭。”，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
闻裘低头看她，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融于一个“好”字。
闻裘睡没睡着她不知道，但他在中午十二点准时敲响了602的房门。
“进来吧。”温宁穿着嫩黄的棉质家居裙，打开了房门。
闻裘眼里划过一丝怀念，他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她了，在他面前松弛又美好，虽然显然，现在的她对他没有好脸色，但他甘之如饴。
“吃鱼？”闻裘问道。
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嗯，去洗手，厨房有饭，你自便。”温宁冷淡道。
说着拿开椅子坐下，也不管他，先吃了起来。
吃饭不是重点，但不可否认，闻裘这一顿吃得很开心。
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筷子，闻裘很有眼力见的，收拾桌子，剩菜放进冰箱，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温宁的做饭习惯很好，会在做饭的同时收拾厨房，所以很可惜，他只找到了这点活干。
“谈谈吧。”温宁坐在椅子上冷静看着他做完一切，朝他说道。
闻裘“好。”
“你看到了几次？”
没有具体说什么，但他知道问的是他看到了几次陈路和她有说有笑。
“三次。”这一个月内，有三次。
温宁抬眼看他，看来这人一个月来没一次是送完她就走了的。
“他只是来订蛋糕和取蛋糕的。”温宁先解释清楚这件事。
“哦。”
其实闻裘还是怀疑陈路绝对有其他心思，他那天的眼神，都是男人，他会不懂吗？
他也知道温宁肯定是没心思的，只是他心里不舒服，故而每一次都很执着地送她。
温宁也是从几次不对劲反应过来的，好几次这人送她时眼里都有红丝线，昨晚她调监控才知道他有时是凌晨两点才路过她家的房门的。
“为什么之前不说？”这才是温宁真正想问的。
她不讨厌闻裘吃醋，但她不喜欢他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和她说，其实在这个事上，她也是个双标的人，她也有很多事没有坦城公开。
“我……不知道怎么说。”
何隔常说一句话：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他都不是正牌男友，有什么资格呢？
温宁看着他低垂的眼尾，没有放过他，起身抬起他的脸，强迫他的眼对上她的，“那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当初直接消失一个月？为什么当初我说分手是不挽留……我。”
其实她都知道原因，但她需要他的解释。
闻裘从被她握住的下颔的那一刻，眼里就是惊讶，但他没有挣开，直到温宁一句又一句的置问传入他的耳中，他才反应过来，把脸偏开，不愿与她对视。
温宁的手也慢慢松开，她坐下看着他，像是把他禁锢到这一寸天地。
“那天在片场被倒下的支架给砸了”闻裘说得轻描淡写。
四年前，A市中心医院。
何隔看着病床上的人，无奈说道：“真的不告诉她？”
“就轻微脑震荡，有什么好说的，”闻裘躺在床上无聊道，顿了一下补充，“还有一条难看的疤。”
他不提划过他额头时的刺疼，不提那满目的血，不提缝的那几十针，只在意它难看的痕迹。
“你也不可能一直躲着不见，”何隔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宁也不可能因条疤就嫌弃你。”
闻裘不说话，把眼闭上，变相地赶人，何隔叹了口气就走了。
当年的何隔不理解，如今的温宁也不理解。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嫌弃你？因为一条疤？”
闻裘从不在意形容，至少在外人面前；但在温宁面前，他格外的在意。
“大三暑假前的那一周，我来找过你。”
温宁记得，因为那次是为数不多的一周闻裘没有来C市找她的一次，她甚至还记得当时他给的理由，“你不是说期末太忙吗？”
“我来找你了，只是不久就回A市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听到你和你室友的对话了。”
那天，闻裘还是不愿错过难得能见她的机会，买了两张往返票到了C市，那怕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暂时没告诉温宁，想给她个惊喜。
闻裘很幸运，在进入校门后就看见了温宁和她的室友，他默默地跟在她们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
之后，她们进了一间人不多教室，应该是等待开班会，他就坐在她们后面，他想知道，温宁好久能发现他，虽然很浪费时间，但其实在闻裘心里，能看见她就好了。
他听见温宁的室友打趣她：你男朋友这周没有来找你吗？
闻裘在后面能清晰看见温宁发红的耳尖，他看见她点了点，解释了原因，她语气里并没有丝毫不开心与埋怨。
她室友又打探起他们的恋爱史，闻裘觉得应该由他来回答的，他更爱她。
他能向任何一个陌生人炫耀温宁的好，说着他最爱的温宁。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甚至没太听清她们具体在谈什么，后来闻裘意识清醒时听到她室友问了一个他也很想知道的问题：你是为什么喜欢上你男朋友的？
“脸。”
他听到温宁好听的声音。
那一刻，温宁令他沉溺的香味似乎真的让他沉入了海底。
闻裘能接受任何理由，甚至是违心的、虚假的巧言笑语，但偏偏是这个。
好像三年来偷来的梦一瞬间破碎了。
闻裘没有再待在那个教室了，如他来一样静默地离开，时间刚好，他坐上了回A市的飞机。
温宁听完，沉默了良久，这时的她并不知道闻裘对那幅画的误解，即便是这样，单纯以为闻裘是因为她的一时之言而难过，她的心像是被人扯住一般，揪心的痛。
“你傻不傻呀？”温宁想要笑着说出，但眼睛里的泪一点也不受控制，划过她的脸，冰凉至极。
闻裘看着她的泪一下就坐不住了，他抬手想要抹掉，但又局促地怕自己手上的茧划疼她娇嫩的脸，只能不停地哄道：“别哭了。”
“傻子。”说着，温宁把他垂在腿边的手拉上往自己的脸上搭。
闻裘心领神会，用最柔和的指腹一点一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甚至在温宁停下哭泣，泪已经被抹干后也不愿意离开，描摩着他日思夜想的脸。
“不只是因为你的脸，虽然你很好看，没有原因，我就是喜欢你。”温宁在他手中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然后，不用追了，男朋友。”
闻裘先是一愣，而后是满腔的甜蜜，俯身抱住她，哑着嗓子道：“温宁。”
时隔四年，他再次抱住了他最爱的温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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