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安宁做了一夜乱梦,醒来却一个也记不得了。

“姐姐!”一道清脆含笑的声音响起,茴香把帐子勾住,露出一张满面欢喜的笑脸,“殿下去前头公务了,刘爷爷把奴婢叫来伺候您。”

又神秘兮兮地问:“您有孕啦?”

“这也是刘公公告诉你的?”安宁捂着脑袋,困乏道。

“还用说嘛,昨晚那么大阵仗,现在东宫上下谁不知晓呢?”茴香扶她下床,用热水打湿毛巾给她擦脸。

“你提的早饭还剩下什么,给我拿两块饼吃吧。”自从被打发去小池院,安宁在这边就没得份例可用了,之前都是匀李朝夕和茴香的口粮,或者在季政用完膳后捡几样吃。

“这是说哪里的话?”茴香噗呲一声笑出来,扬声对殿内的宫人吩咐道,“姑娘要用膳,快让典膳厨做一桌。”

“对了,姐姐有什么忌口或想吃的吗?”

现点现做,这可是以前安宁做公主时都没有的待遇。她现在不过是东宫的侍妾,就因为依靠的是手握权柄的太子,就能得到如此待遇,实在叫人心情复杂。

回想起从前太子皇兄宫中侍妾的份例,安宁便道:“做一碗小馄饨,再要些雪红果。”

还不到一刻钟,宫人便毕恭毕敬地奉上她点的早膳,典膳厨的人也乖觉,又添上一道凤凰胎和一盅白龙臛。

安宁叫茴香提上回下房里一起吃,茴香阻拦道:“下房不净,姐姐在这里用不好吗?”

“这是太子寝殿,又没有口谕,我怎么能在这用膳,走吧。”安宁深知宫中规矩,和茴香回了下房。

李朝夕正在无聊地掷骰子,看见她,下意识站起来,眼睛停在她肚子上,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馄饨安宁只用了半碗,白糖裹山楂炒的雪红果,她吃着开胃,倒一颗颗全吃了。剩下的都进了茴香和李朝夕的肚子,只茴香夹着凤凰胎非要她吃一口。

“这名字多吉利呀,别的不吃这个也要吃。”

“就是一道蒸鸡蛋罢了。”虽这么说,安宁还是挖了两勺。

闲来无事,她和茴香玩了几局双陆,突然想起一桩事:“我那包袱还在小池院,你去帮我拿回来。”

茴香应声去了,安宁躺在床上养神,李朝夕手足无措地蹭过来:“你有孕了?”

“嗯。”安宁闭着眼应道。

“是……是太子的?”

安宁豁然睁开眼,凌厉地盯着她看:“李朝夕,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我……”李朝夕立刻白了脸色,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咬唇跪下道,“我错了,请姑娘责罚。”

万一李朝夕出去胡言乱语,那遭殃的可不只是她自己,安宁没有心软:“跪到茴香回来再起。”

安宁昨晚睡得很不好,她在这张下房的床上反而安心,睡得昏天黑地,一睁眼周围都是黑蒙蒙的,只腰上箍着一只大手,把她吓了一跳。后来才认清这里是承恩殿的东暖阁,身边躺着的不是季政又是谁。

被她醒转的动静吵醒,季政阖眼把她抱入怀中,不愉道:“你怎么不在寝殿好好呆着?”

他下晌从崇文殿回来,找不着她的身影,差点叫人把东宫里外翻一遍,还是李仓把茴香那个小丫头拎过来,才晓得她跑去了下房。

他第一次去她住了一月的下房,冬日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屋内浮动的灰尘清晰可见,到处都像是蒙了一层雾。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亏得她一个公主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季政把她从床上抱起来,一路抱回承恩殿。

安宁掰扯着宫中的规矩,一条条一件件,好似一个框子把她给框死了,季政听得难受:“前朝的规矩,在孤这里都不作数。”

一句话把安宁堵了回去。

“你就住在这里,按时喝药,别乱跑,嗯?”季政抚摸着她一头及腰长发,一下一下,似怎么也摸不够。

安宁埋首进他怀中,轻声道:“奴婢听殿下的。”

黑暗中,他牵起她的手,触了触指尖,沉默良久才问:“疼不疼?”

“疼。”安宁想起根根指甲被活生生拔去的痛苦,现在都会一阵阵冒冷汗,她仰头看他,“但这是奴婢该受的,从前……”

话语被骤然打断,季政将她抱的更紧了些:“没有从前,安宁,以后不要提从前。”

过往种种,他会尽力忘记,从此以后,她是他孩子的母亲,是他要护在羽翼下的人。

安宁看着他的下巴,心事重重地合上眼。

到底是彻底揭过,还是不想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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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酿一屁股坐在床边上,气鼓鼓地说:“看她那轻狂样,便是咱们往日见过的最无礼的嫔妃也不曾这般放肆,把太子殿下的寝殿当成自己的了。”

“大半夜还不好生睡觉,要茶要水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夏荷幽幽道:“她不配,她的肚子配。”

“肚子也不配,不过殿下说配,她便配了。”蕊香看得明白,东宫上百名奴婢,谁不能生?可是太子殿下偏偏只看中了她。

秋酿听不得这话:“我看殿下也不怎么爱重她,至今连个九品奉仪也没封。”

名分对后宫女子来说多么重要,没有名分一旦失去宠爱,不就和普通宫人一样。

“或许不是不封呢?咱们这和崇京相距千里,便是请封,也得许久。”

“这是咱们大齐的天下,大齐的皇宫,可你看如今得宠的是李安宁,占着大宫女名头的是李朝夕,就连茴香那个小丫头也露了头,咱们从大齐过来的反倒不受重用。”

门帘被人狠狠掀开,李朝夕明媚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你们在乱说什么?想挨罚是不是?”

蕊香不紧不慢地套上鞋子,一点也不怕:“怎么有魏狗在叫?”

三人笑起来。

一股怒气直冲上脑,李朝夕虽被罚入掖庭,但那里几乎全是从前的魏国女子,也谈不上歧视不歧视,大家抱团取暖。

后来她被挑去小池院,被教习狠狠磋磨了一阵才学乖,更因为害怕被送去崇京伺候老皇帝不得不向权势屈服。

可是现在她是大宫女,这些人身份不如她,凭什么背后议论她,甚至当面诋毁她?

“你们齐人能耐倒是别把儿子送来做质子?就连太子的孩子也有我们魏人的血!你哪来的傲气看不起我们魏人?”

这一番话正惹了蕊香三人心事,她们对视一眼,一个就跑去请玉盏,如今东宫里李朝夕光占着名头不管事,玉盏总揽大权,她一贯厌恶魏人。

“就凭你妹妹也想生出太子殿下的血脉,你们魏贼不配!”蕊香咬着银牙,压低声音道。

李朝夕畅快道:“可是现在怀有身孕的是她不是你们,你难道不知道太子有多么看重这一胎?说不准以后还有机会君临天下呢!”

李朝夕还在和蕊香斗嘴,玉盏带着刘仓到场,她知道自己身份上矮李朝夕一头,平日看在李安宁的面子上也动不了她,便请人来镇场子。

刘仓一来就不耐烦地说:“吵吵什么吵吵什么?殿下已就寝,你们还在这里大吵大闹,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蕊香三人掐头去尾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她们一唱一和,互相作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刘仓双眼一眯,看向李朝夕的目光不善:“蕊香三个去领十杖。朝夕你敢背后议论太子殿下和天家血脉,仗的是谁的势?”

李朝夕知道刘仓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抬抬手就能让她不好过,被他一问,她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字是李安宁,可她刚要搬李安宁的名头出来,就看见刘仓看她的眼神含着浓浓的探究。

她心中一寒,立刻跪下来:“是奴婢自己不懂事,奴婢再也不敢了!”

“去领二十仗,玉盏,以后安排她去洒扫,省的口舌不净冒犯了殿下。”刘仓轻飘飘扔下一句话,便让李朝夕彻底白了脸。

“刘公公,奴婢知错了!您便饶恕奴婢这一回吧!”李朝夕生来就没吃过苦,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真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咱家按规矩办事,你还想讨价还价不成?或许你想回那小池院,以后当宫嫔?”刘仓眼睛眯成狭缝,威胁之意满满。

李朝夕心下一凉,不,好不容易跳出火坑,她绝不能回去。

送走刘仓,玉盏心中大喜。如今除了李安宁那是半个主子不管事也不必提,今日把李朝夕这个碍事的一拔除,自己就成东宫宫女的领头了。

最近风闻东宫要立内官三司和内坊局,这内坊令一职当然是刘仓的,内官局尚宫的位子她可不会让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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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听月姚 /